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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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日裏太陽下得早,此時屋裏陽光西斜,黑沉沉的穿堂照着閔爺晦澀不明的臉,愈發叫人心神不寧。
我拽着顧少頃,直覺得此去並不簡單,聲音里也有了自己都想不到的怯意:“師哥,別去。我不查了,咱們走吧。”
顧少頃看着我膽小怕事的樣子,咧嘴笑成了一朵花,轉頭向閔爺道:“閔爺,人您也見了,接下來大概不需要阿昭跟着了。小姑娘膽小不經事,您看……”
原本被手下推着走在前端的閔爺聽了,轉過頭來注視着顧少頃緩緩開口“顧老弟大概太久沒見閔某,忘了咱家的規矩。這求人辦事兒的,哪有撇下事兒自己先走的道理?”
這時我才聽清他說話的聲音,那尖細的有點兒女氣的聲音,不是前朝宮裏的公公是什麼?
我嗤之以鼻,你不讓我走,正遂了我的願,剛剛還在發愁怎樣說服師哥讓我留下,如今正經有了理由。
我想着,也露出了今天到此的第一個笑容:“師哥,你看,閔爺也要我留下呢,這樣你就沒理由撇下我獨自在此做客了吧。”
我雖說著輕鬆,心裏其實並非如此,早些年聽人講,青幫徒眾甚廣,所從事的行業五花八門。大部分都是些見不得光的行業,外面那個場子想必就是閔爺的產業之一,唯一能拿到明面上說得,大概就是漕運了。可惜,自鴉片戰爭以來,南京城有近三分之二的產業都在依靠海路來維持基本的運作,就連我們自家的成衣鋪子,每年也需通過海路經營收益。
我知道,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觸及到另一個不同的南京城,這裏有的不再是高談闊論、經世治國的大學問,也不再是洋學堂里自由與意志的研論會。這裏是燈紅酒綠的百樂門,虛偽狡詐的名利場,更是骯髒穢亂,陰暗不堪的修羅地獄。這裏的人不講情面,不按道理,只知江湖規矩大過天,一兩金錢好過年。血腥與貪慾隨時充斥着這座看不見的城,亂世里,個人的生死微不足惜。
顧少頃沉默了良久,想必是在考慮接下來的路該怎樣走。閔爺也在沉默,只是他的沉默裏帶了點別的意味,這讓他整個人如沐在淡紅色霞霧中的怪獸,張着血噴大口等人靠近。
時間在一點一滴中流逝,大概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忘了自己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我才聽到顧少頃清晰傳到耳邊的低語:“記得來時我說的話嗎?”
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得。
“很好,一會我數到三,拼儘力氣往樓梯口跑,知道嗎?”
我又搖了搖頭。
“聽話,時間不多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波瀾不驚的面孔,第一次生出無限豪情,如果我們能這樣“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相伴終老,大概真是一件幸運異常的事情。
可惜我從小就覺得它是《詩經》裏最悲哀的一首詩,死已是人生極限,壯烈更為難得,然而悲哀的是壯烈卻不一定換來成全。就像祝英台最後即使化蝶,卻終究換不來現世里與梁山伯的廝守,壯烈來又給誰看呢?不過是徒留後世里一段極其可悲的感慨。所以,我從不喜歡壯烈,更喜歡蒼涼。蒼涼是意境,也是此刻我們置身金色陽光中互相寥慰對方的溫柔愛意。
我最終聽從了顧少頃的安排,跟着突然闖入的賀叔同先行離開。那時屋外突然響起一陣喧嘩,緊接着有便衣走來在閔爺跟前說了什麼,好些人就在這匆忙中跑了出去,算是暫時放鬆了與我們的對峙。
原來不知何故前面的場子出了問題,有人突然在牌桌上暈倒,還未等保鏢將其送入醫院,警局裏突然來了人說收到舉報有人在此私藏軍火。眾目睽睽之下,即使是政府官員在場,私藏軍火的罪名依舊擋不住堂皇的審問。更何況那時的高層官員早已離開,留下的全是些不入流的小職員,在眾人驚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警局的人已動手抓了好幾個殘留在鴉片桌上的保頭。
“六年未見,顧老弟竟給閔某送了如此大禮。”閔爺依舊坐在輪椅里,面上的表情無悲無喜,彷彿在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顧少頃彷彿早等着這一刻的來臨,他用力握了我的手,隨即鬆開,改成單手擁抱,然而還未等我有所反應,身體已隨着一股大力被推了出去。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絲毫沒有給我和對面的便衣反應的時間。等其反應過來舉起手槍,顧少頃已就勢滾到了閔爺的身邊,一把挾持了坐在輪椅里絲毫未動的老人:“得罪了。”
“哈哈哈哈,少頃,你還是這樣經不起玩笑。”
“不,是閔爺的實力讓少頃懼怕,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的朋友既然來了,何不讓閔某也見上一見?”
“少頃還急着和閔爺敘舊,所以,我那朋友不見也罷。”顧少頃說著,示意隱在樓梯口的賀叔同帶我離開。
於是,在一片混亂的聲響中,賀叔同擁着我快速從洋房的另一處暗室走了出來,身後,是燈光樹影中離我越來越遠的、像夢一樣的玄武湖。
已經是晚上了,剛剛在房中還能感受到的天光原來只是一絲路影兒,此時外面下起了細雨,天老是暗不下來,印着兩旁密密的山林,突然就叫人有了置身古代帝王皇陵的錯覺。一切都是怪怪的,彷彿事先排練了一般,唯獨我蒙在鼓裏,不能相信一切的發生,又不能不相信一切的發生。
賀叔同將我放進了車裏,回頭看了一眼白白的洋房,打亮車燈發動了黑色的福特車。
夜色里,淡黑的街道出奇的安靜。走在回城的路上,我始終想不明白事情是如何發展到今天這一地步的?
行為怪異的姐姐,身份不明的韓媽,抽食鴉片的二叔,以及帶有前朝印記的神秘組織,甚至此時坐在我身旁剛剛從青幫頭目那裏接我出來的賀叔同與顧少頃,也並非表面上那樣簡單!
車廂里,我看着賀叔同專心開車的側臉,終究沒有問出藏在心裏的疑問。或許,我也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或許,我更願意等着師哥平安回來后的親自解釋。
總之,夜幕又一次降臨在無聲的銀絲細雨中,而人的心,也隨着這秋雨愈發變得沉重而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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