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第 36 章

珍寶齋也在成賢街上,把着角的一處鋪子,對面走不遠就是國子監的門樓子,地勢比寶通當還好,門前洒掃的異常乾淨,有個青衣夥計立在外頭。

青翎看了看不大起眼的門面,忽然發現越是大買賣,門面反倒越尋常,若不是上頭有招牌,青翎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珍寶齋。

主顧不多,門前卻停着一輛頗熟悉的馬車,怪不得路過的行人都繞着走呢,在京里能在馬車上鑲嵌整片玻璃窗的也只有一位了,還真是冤家路窄,怎又碰上這熊孩子了。

好在不像上回一樣,帶着眾多侍衛,只有兩個彪形大漢在門前守着,卻也弄得門上的夥計戰戰兢兢的。

青翎下意識看了敬瀾一眼,大哥跟表哥剛才路過戲園子的時候,一聽見說今兒唱白蛇傳就挪不動了,說他們眼光不好,給陸家老太爺選壽禮是大事,跟着來了也是添亂,不如就在戲園子等他們。

陸敬瀾本來就巴不得跟青翎獨處,奈何如今青翎在翟家住着,兩人男女有別,若單約青翎出來,一是不妥當,二一個這丫頭也必定不會出來,故此只能每次都捎帶着子盛青羿。

如今兩人想看戲,正合了敬瀾的心思,哪有不應的,撂下兩人跟青翎走了,本想着在珍寶齋里多待一會兒,卻不想又遇上了安樂王,這是個大麻煩,可來都來了,若走又實在捨不得,畢竟跟青翎難得獨處。

轉念一想,安樂王在就在,跟自己和青翎有甚干係,便笑了笑:“咱們進去吧。”拉着青翎往裏走,夥計迎了上來,認出陸敬瀾,愣了愣忙道:“這不是三少爺嗎,哎呦,今兒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您快着裏頭請,外頭可冷呢。”

夥計一嗓子裏頭得了信兒,兩人剛進去,一個五十上下留着兩撇小鬍子的男人迎了出來,有些瘦干,臉上掛着笑,一看就極為精明,開口道:“我剛還說這小子凍糊塗了,連三少爺都能認錯,沒想到還真是三少爺,三少爺可真是我們這兒的稀客。”

陸敬瀾點點頭:“二掌柜有日子不見,您這身子骨瞧着倒硬朗。”

二掌柜嘿嘿笑着:“勞三少爺動問,還算過得去,倒是三少爺您,聽見說大好了,我們大掌柜前兒還說過府給您請安呢,不想三少爺今兒就來了,您這瞧着可比上回精神多了,可見是福星庇佑,得了大安康。”

陸敬瀾點點頭:“承蒙吉言,大掌柜呢,怎麼不見?”

二掌柜目光閃了閃,低聲道:“不瞞三少爺,今兒一早安樂王就來了,說要找玩意,拿了幾樣出來都不滿意,大掌柜無奈只得陪着去後頭庫里瞧去了。”

二掌柜話音剛落,就聽一個不滿的聲音:“不都說你這珍寶齋什麼好東西都有嗎,怎麼找個玩意都這麼難,我瞧你這招牌還是砸了的好。”

青翎嘴角抽了抽,心說這熊孩子還真是欠揍,找不到可心的玩意兒就要砸人家的招牌,上回在寶通當也差點砸了人的店呢,合著這位天天出來就是為了找事兒的,怪不得這些鋪子的掌柜見了他都跟看見瘟神似的,得罪不起,還得小心伺候着,實在為難了。

二掌柜聽見聲兒,臉色變了變,忙道:“我們大掌柜前兒得了好茶,三少爺您是行家,給品評品評,您二位這邊兒請。”說著引着兩人往旁邊的屋裏請。

陸敬瀾自是知道二掌柜這是找借口讓自己避開安樂王,便牽着青翎剛要進去,不想安樂王卻已經出來了,瞥見他們,幾步跑過來,圍着兩人轉了一圈,指着青翎:“那天在寶通當吹牛說會拆魯班球的是不是你?”

青翎看着他不知這熊孩子要做什麼,自己又該怎麼應付?熊孩子卻忽然從懷裏掏出個魯班球:“你拆這個我瞧瞧,可着珍寶齋的庫房轉悠了三圈,才找到這麼一個。”

青翎看了眼他手裏的魯班球,顯然比上回寶通當那個精緻了許多,黑黝黝的木料,離的近了有股子淡淡的檀香飄過來,想來被人把玩的日子長了,木頭上頭裹了一層油亮潤澤的包漿,呈現出一種類似玉石的光澤,可見有年頭了。

青翎不想惹麻煩,便道:“你說的不差,那天我是吹牛,我不會拆魯班球。”撂下話就要往裏走,熊孩子卻不幹了:“你別哄我,你要是不把這個拆了,我今天就把珍寶齋的買賣砸了,讓你們什麼都買不到。”

青翎真想把這小子按在地上狠揍一頓,太他娘欠管教了,動不動就要砸人家的買賣,以後長大了還了得,不過還是有理智,眼前的熊孩子再欠揍,自己也不能動手,除非自己一家子都不想活了。

青翎拉了拉陸敬瀾:“敬瀾哥哥,看起來今兒挑不成壽禮了,咱們改天再來吧。”

陸敬瀾點點頭,剛要跟掌柜的告辭,後頭的大掌柜嚇的魂兒都沒了,幾步過來:“三,三少爺,這位小少爺,您二位可不能走啊。”安樂王是什麼人啊,說要砸鋪子就真會砸,雖說這位王爺闖了禍之後,自然有人來收拾殘局,可他珍寶齋不成啊,珍寶齋經營有上百年了,鋪子裏存的好些寶貝可是價值連城,甚至是無價之寶,這要是讓安樂王給砸了,便賠再多銀子也沒用啊。

病急亂投醫,忙着攔下了青翎,雖說不知這位眼生的小少爺跟陸家是什麼關係,又怎麼跟安樂王認識的,既然這位說過能拆開魯班鎖,怎麼也得試試,要是這麼走了,安樂王的性子起來,珍寶齋可就毀了,自己怎麼跟東家交代啊。

“這位小公子,您只您拆了這魯班球,今兒您挑的東西,都算珍寶齋的。”

青翎愣了愣,倒不是想占珍寶齋這個便宜,而是這珍寶齋一看就是百年老字號,這樣的古董店寶貝必然少不了,真讓這熊孩子給砸了,着實有些暴殄天物,尤其還是為了一個魯班球,簡直荒唐。

陸敬瀾低頭在她耳邊道:“翎兒可會拆這個?”

青翎點點頭,看了那熊孩子一眼:“這魯班球我倒是真會拆,可我跟珍寶齋無親無故的,你砸珍寶齋跟我什麼干係?我幫你拆了有我什麼好處?”

大概從沒有人跟他講過條件,熊孩子愣了愣:“那你說要什麼好處,是不是要銀子?多少?一百兩夠不夠?”

熊孩子的印象里,自己闖了禍都是用銀子擺平的,便認定人人都愛銀子,這話原不假,青翎承認自己是個俗人,也愛銀子,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拆個魯班鎖罷了,要是從這熊孩子手裏拿了一百兩銀子,自己成什麼人了,遂搖了搖頭。

熊孩子着急了:“不要銀子,那你要什麼?”

青翎:“如果我拆了你手裏的魯班鎖,你得保證從今以後不許動不動就砸人家的買賣,如何?”

熊孩子眼珠轉了轉:“行,你拆吧,如果你真能把我手裏的魯班鎖拆了,我保證以後都不砸人家的買賣,不過,你得完好的拆了,像我上回巴圖那樣砸爛了可不行。”

巴圖?名兒聽着有些怪,想來是外頭那個大漢,上次把魯班鎖捏碎了那個,青翎搖頭失笑,接了魯班鎖過來。

大掌柜剛叫搬桌子過來,就聽青翎道:“這不就拆開了。”不禁看過去,就見剛才還囫圇着,安樂王怎麼擺弄都沒弄開的魯班鎖,已經散開來。

雖說這魯班鎖跟九連環一樣是大戶人家小姐少爺們解悶的玩意,卻極不易拆解,大多都是滾着玩罷了,便有能拆開的,也需好些功夫,沒說這一轉眼就拆開的,暗道,這位倒真聰明,真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怪不得跟陸家三少爺在一塊兒呢,這聰明人也知道扎堆。

熊孩子睜大了眼,撥了撥那些拆開的木條,喃喃的道:“真拆開了。”抬頭看向青翎:“你怎麼做到的,快教教我。”

青翎琢磨這熊孩子要是有個費腦子的玩意兒,或許就不出來禍害人了,便找掌柜的要了紙筆,走到桌子旁邊,畫了個簡易的圖形,一邊兒畫一邊兒道:“拆魯班球用蠻力不成,得照着步驟來,先要找到我標着六的木塊,把六往右推和標着五木塊垂直,再把標着四的木塊向前推就鬆開了。”放下筆,把那魯班球拼在一起,在桌子上一滾就是一個囫圇的魯班球,遞給他:“你自己回去照着我畫的這個法子試試,拆這個不能着急,越着急越拆不開。”

熊孩子正拿着魯班球研究,旁邊跟着熊孩子的娘唧唧的男人,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熊孩子皺了皺眉,不耐煩的道:“行了,行了,知道了,這就走。”

把青翎畫的紙折起來塞到懷裏,拿着魯班球,跟青翎道:“你是誰家的,回頭我找你玩去。”

噗……青翎差點兒噴了,讓這熊孩子找自己玩,是嫌日子過的太平了不成:“那個,我是來京里串親戚的,明兒就得回家去了。”

不想熊孩子仍然鍥而不捨的問:“那你家在哪兒?我去你家找你不就得了?”

青翎:“我家離着京城遠呢,得走好久。”

熊孩子又道:“這個還真麻煩,要不然你告訴我你爹是誰?當什麼官的?我把你爹調京里來當官不就好了。”

青翎心說,這還真是胡來,官兒是隨便調的嗎,搖搖頭:“我家是種地的。”

熊孩子旁邊的男人估摸也覺荒唐忙道:“爺咱快着回去吧,不然主子真該着急了。”

熊孩子只能不滿的看了青翎一眼:“瞧着你挺聰明的,怎麼你爹這麼笨,連個官兒都當不上。”丟下話悻悻然走了。

珍寶齋的掌柜鬆了口氣,躬身一鞠躬:“謝公子大恩。”

青翎搖搖頭:“舉手之勞罷了,只是掌柜的剛說的話還算數吧。”

掌柜的忙道:“算數,算數。二掌柜你快請三少爺跟這位小公子去後頭庫房,挑中什麼都成。”

二掌柜忙應着請兩人往後頭去了,一邊兒走還一邊兒道:“這位小公子好生厲害,那魯班鎖雖是玩意兒卻極難拆解,剛那個是我們東家偶然得的,據說是魯公輸親自做的,收在庫房裏多少年了,也沒人動,不想,因為這麼個玩意兒差點毀了珍寶齋,虧了小公子拆開了,不然,我們珍寶齋可是要遭大難了,這裏頭是我們珍寶齋的藏寶庫,您二位隨便瞧吧。”

青翎半天才回過神來,心說這珍寶齋真不愧是百年的老字號,寶貝真不少,古董字畫,瓷器擺件兒,金銀首飾,小到內畫的鼻煙壺,大到半人高的珊瑚樹,只要能想到的這裏應有盡有。

青翎着重看了一下硯台,畢竟自家當鋪里如今收的最多的就是這個,自己也看了不少書,比照着書上記錄的特徵,仔細瞧了瞧。

旁邊的二掌柜見她瞧硯台,忙道:“小公子眼力真好,這一方是老坑洮河硯,您瞧這紋理,這石質,是真正的好硯。”

敬瀾點點頭:“紋理如絲,氣色秀潤的確是方難得的好硯,翎兒若喜歡就包起來吧。”

二掌柜剛要拿,青翎搖搖頭:“我也不寫多少字,用這樣好的硯可屈了材料。”瞧見那邊兒架子上有個翠玉的九連環,玉質不是極好,卻翠色可喜,想起家裏的青青,若把這個給她捎回去,想來青青必然喜歡,便拿在手裏:“我要這個好了,至於敬瀾哥哥的壽禮,我倒是覺得,敬瀾哥哥不如親手寫上一幅祝壽聯,許比別的好。”

陸敬瀾笑看着她:“翎兒說的是。”

兩人走出來,大掌柜一瞧青翎手裏的九連環,心裏鬆了口氣,雖話扔出去了,真要這二位要珍寶齋那顆半人高的珊瑚樹,自己也不好交代,不過挑這個,大掌柜心裏又有些過不去,開口道:“這九連環做工雖精巧,可惜玉質有些雜色,算不得極品,不如小公子再挑一樣,跟這九連環一併送於小公子,也算在下的一點心意。”

青翎搖搖頭:“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這個九連環已佔了貴號的大便宜,若再要旁的,可說不過去了,敬瀾哥哥,咱們出來的時候不短了,這就回去吧。”

陸敬瀾點點頭,跟珍寶齋的掌柜打了個招呼出門走了。

瞧着兩人走遠了,二掌柜才道:“這位可是誰家的小公子,怎麼從沒見過,瞧穿戴有些尋常,不大像陸家的親戚,可瞧三少爺的意思,又極為親近,真不知是怎麼個來歷?”

大掌柜:“你別瞧他穿戴尋常,這聰明勁兒可一般,說話做事更頗有章法,且並不貪心,這麼小的年紀就如此,實在難得。”

二掌柜:“剛聽他跟安樂王說家裏是種地的,倒是可惜了,要是當官兒的,沒準安樂王一句話就一步登天了。”

大掌柜白了他一眼:“你當萬歲爺是昏君不成,安樂王不過年紀小,才由着他胡鬧罷了,即便如此也有度,怎會拿官職當兒戲,往後這位小爺再來,小心伺候着吧,回頭這位爺的性子起來,真把珍寶齋砸了,你我都得回家喝西北風去。”

二掌柜:“不會了吧,剛您沒聽見安樂王答應了那小公子,往後不砸人家的買賣了。”

大掌柜嘆了口氣:“這位小爺有什麼準兒啊,總之小心些總沒壞處。”

不說兩位掌柜的一副劫後餘生的心思,且說青翎跟陸敬瀾,上了車往戲園子,青翎想起剛才的事兒,不禁道:“怎麼剛那珍寶齋的掌柜會認識敬瀾哥哥?”

陸敬瀾:“祖父喜好收集古董字畫,故此珍寶齋的掌柜常去陸府,有時會帶些玩意擺件兒,讓我挑一兩樣兒,一來二去便熟識了。”

青:“,怪不得呢。”

陸敬瀾卻道:“翎兒當真聰明,那魯班球我哪兒也有一個,是我十歲生辰的時候,祖父給我的,研究了許久卻怎麼也拆不開。”

青翎:“這個其實容易的緊,回頭我拆幾次,敬瀾哥哥就會了。”

陸敬瀾嘴角翹了翹:“那可好,我就等着翎兒教了。”

等青翎意識到自己答應了什麼,已經晚了,心裏頗有些懊悔,還說要跟他保持距離的,怎麼又應下這個了。

不想再跟陸敬瀾說什麼,生怕說多了,又脫口應下什麼事,這就跟欠賬似的,欠下了不還,心裏總過不去,便側頭瞧了眼窗外,不禁道:“落雪了,停車,停車。”

陸敬瀾急忙叫長福把車停下,車剛停好,青翎已經推開車門,身子一縱就跳了下去,陸敬瀾急忙跟了下去,扶着她:“落了雪,地上滑呢,仔細摔跤。”

青翎仰頭看了看天,伸出手,細雪無聲落在手上,冰涼冰涼的,不一會兒地上便蓋上了一層輕薄的白,映着兩邊兒古香古色的房子,街道,遠遠的瞧過去,像一幅漫卷的水墨畫,美的無聲無息,卻又生動無比。

陸敬瀾忍不住笑道:“瞧你的樣兒像是沒見過下雪似的。”

青翎:“誰說沒見過,我們那兒冬天雪下的才大呢,有時候下一晚上大雪,連門都被雪堵上了,村裡那些農戶早上起來開不開門,就得從窗戶跳出來,先把門前的雪鏟了才能開門,而且,我們哪兒開闊,過了大秋,地里沒了莊稼,站在高處望過去,白茫茫一片雪原,望不到邊兒,只不過跟京城的雪景不大一樣,故此瞧着有些新鮮罷了。”

陸敬瀾道:“我家種了好些梅花,落了雪,才好看,你若想看,明兒我去接你。”

青翎可不想去陸府,搖搖頭:“我就是覺着新鮮,其實我最是怕冷的,冬天不大出門,今兒下了雪,明天不定多冷呢,還是別出去的好。”

陸敬瀾頗有些失望,卻也知道自己貿然提出也有些不妥,青翎畢竟不是青羿子盛,可以隨意出入陸府。

說話兒到了戲園子,把意猶未盡的兩人叫了出來。

青羿跟子盛一上車就問:“挑了什麼好東西?”

青翎把九連環拿出來晃了晃:“敬瀾哥哥打算寫壽聯,倒是我得了一樣好東西,瞧,就是這個,好不好?”

青羿接過來擺弄了幾下:“這東西是女孩兒家閨中玩的東西,想不到我家小翎兒來了京城,倒越發越像姑娘家了。”

青翎白了他一眼:“我本來就是姑娘家好不好,不過,這是給青青的。”

提起青青,青羿皺了皺眉:“虧了你還給她捎東西,不是這丫頭跟你混鬧,大冬天的怎會來舅舅家住着,你也別一味讓着她,越讓着她,她越欺負你。”

青翎看了陸敬瀾一眼:“大哥,就是姐妹間鬧着玩罷了,什麼大事兒。”

青羿這才想起陸敬瀾在呢,自己說家裏的事兒不妥當,只得閉了嘴,臉色卻不大好,不是他偏疼青翎,而是青青實在鬧的過分了些,若不是聽見小滿說,自己還不知道呢,上回在家的時候,青青鬧的那一回,自己就看不慣,小歸小,也不能不講理吧,青翎處處讓着她,倒越發縱了她的性子,等年下回去,自己非得跟娘好好說說,雖說小妹臉上有塊胎記,可也不是誰都欠她的,尤其青翎更不欠她。

陸敬瀾見青翎臉上難得有些落寞之色,有些心疼起來,有心問清楚,可青翎的意思明明是不想自己知道,到底還是把自己當外人呢,什麼時候這丫頭的心事都跟自己說就好了,自己至少能開解她,不想現在這樣,只能眼看着卻束手無策。

回到翟家的時候,雪大了許多,青翎一進屋,桃花就端了溫水過來,伺候她洗了手臉,小滿端了熱茶過來道:“剛瞧見落了雪,奴婢跟桃花還擔心小姐在外頭凍着呢,奴婢總覺着京里比咱們那兒更冷的多,一出屋,北風刮在臉上,跟小刀子割似的。”

青翎:“你是在屋裏待的時候長了,京城可沒咱們那邊兒冷,我看你這丫頭是想家了吧。”

小滿道:“可不嗎,怪不得人都說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家的狗窩,舅老爺這兒好是好,可奴婢就是覺得不如咱家待着舒坦,二小姐,咱們什麼時候能回去啊?”

青翎側頭看着窗外,映着明紙大雪紛紛揚揚的,像三月里的飛花,看得久了又有些像家裏坑邊兒上秋天裏開的蘆花,是啊,什麼時候才能家去,才來了沒多少日子,就開始想家了。

不止小滿想,自己更想,想爹娘,想大姐,想小妹,想青翧明德,還有祖父拉的胡琴兒,還有莊子上豬圈裏那幾頭肥肥的母豬,到了年上就能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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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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