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幕

34.第三十四幕

從酒店出來,原籽溫就咯咯笑起來。霓虹映照着她淡妝精美的臉龐,明亮清麗,眼睛裏似有星芒閃爍。

她說:“你說起謊話來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愧老奸巨猾。”

原籽溫現在和言陌生講話早已毫無顧忌,隨心所欲。言陌生倒也不在意,只是神色專註地望着她。她身上有果酒的甘香醇芳,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攏。

原籽溫以為自己臉上又沾了什麼東西,伸手去抹嘴角,卻聽到他說:“我從來不說謊騙人。”

他說的這般沒頭沒尾,又篤定認真,讓原籽溫一時錯愕。她像個木頭人愣在那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晚的言陌生似乎與平時有點不同。

原籽溫環顧自周,下意識地岔開話題,“你的車呢?”

“來參加婚禮當然要喝酒,就沒開。”

原籽溫斜睨他一眼,言陌生的酒量她可是知道的。想當初他剛來《Evangel》的時候,大家給他接風洗塵,整個編輯部的綠林好漢輪番上陣都沒有把他喝倒。原籽溫見他臉色有點發白,就知道今晚又喝了不少。

“那我們怎麼回去?”

老同學定的這家酒店地理位置比較偏僻,附近連出租車都少有。

言陌生吹着夜風,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我們坐地鐵回去。”

原籽溫還是第一次跟言陌生一起坐地鐵,這個城市臨山靠海,地勢起伏,其實並不適合修建地鐵,線路更是錯綜複雜。她看到言陌生站在自動購票屏幕前許久,都沒有投幣,便問:“你是不是沒坐過地鐵?”

言陌生看她一眼,老老實實地點頭。

他離開這座城市之前這裏並沒有地鐵,而他上一次乘坐還是很多年前在美國的三藩市。原籽溫暗自竊喜,難掩笑意,“哈哈,終於有你言大社長不會的東西了!”

“那你教我吧。”

原籽溫立刻從他手裏搶過零錢,挺胸抬頭地站到屏幕前,手指飛快地點來點去,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在指點江山。她把票得意洋洋地遞給言陌生,一副“快來誇獎我”的神情,誰知言陌生順勢握緊她的手,就往入口處走去。

雖然他們之間一直都有親密的接觸,但言陌生主動牽她的手還是頭一回。他的手掌溫熱乾燥,關節處的戒指有點涼涼地咯人,原籽溫臉頰紅起來,也許是酒喝多了。

這趟地鐵並沒有什麼人,沿途都是鬱鬱蔥蔥的綠樹,在暗夜的燈光里彷彿排列整齊的士兵。車聲呼嘯,隱約如驚雷,原籽溫和言陌生並肩而坐,他始終攥着她的手。

原籽溫想抽回手臂,可他握得更緊了。

“那個……你吃飽了嗎?”剛才原籽溫還啃着螃蟹,就被他拉了出來,此刻車子一顛簸,她又餓了。

言陌生抬頭看着路線圖,“我們在下一站下車吧,附近有菜市場。”

沒等原籽溫反應過來,車就“叮”地一聲到站了。他們下車走了幾步就來到菜市場,原籽溫好奇地問:“你這是打算親自下廚,給我做大餐嗎?”

“原籽溫,怎麼說我都是你老闆兼房東,你怎麼好意思總把我當傭人使喚?”

言陌生無奈地瞪她,帶點孩子氣的口吻。

原籽溫住進他家這幾個月,明顯珠圓玉潤比以前胖了一圈。這也難怪,言陌生的廚藝絕對可以自己開餐廳了,而且他各國佳肴都精通。每次望見他在廚房忙碌的情景,翹着二郎腿坐在客廳看電視的原籽溫都想到一個詞,秀色可餐。

原籽溫挑眉,“好吧,今晚我給你小露一手。”

說到烹調,原籽溫也是不在話下。菜市場雖然喧鬧嘈雜,但比起超市的食材要新鮮豐富很多。他們邊走邊買食材,吸引了一路的目光。

原籽溫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們穿成這樣來逛菜市場,會不會被人丟雞蛋和白菜葉。”

言陌生一本正經地回答,“要是有人丟過來,你一定接好,就不用花錢買了。”

原籽溫不理他,彎下腰去挑選鯉魚。她頭頂的髮髻有一縷鬆鬆地垂下來,遮住臉頰,只余長長的睫毛,像是展開的桃花扇。她駕輕就熟地和賣魚大嬸討價還價,儼然是下班來買菜的年輕主婦,只不過身穿一襲Dior,略有違和感。

言陌生挽起Armani的襯衫袖子,兩手拎着裝滿綠油油的蔬菜和活蹦亂跳的海鮮,完全被原籽溫的賢妻良母氣質吸引了。

等他們殺出重圍,返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原籽溫脫下高跟鞋,跑進屋裏換了件睡衣長裙,又鑽進廚房。言陌生看她這副神氣活現的樣子,真像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

原籽溫一手端着盤子,另一隻手在腌制雞翅膀,忽然感到腰間一緊。言陌生細心地給她紮上圍裙,還不忘叮囑,“你這件睡衣可是Aubade的,弄髒了Holiday非要罵人不可。”

她的腰很纖細,盈盈一握,言陌生忽然有點留戀這種柔軟的觸感。

六菜一湯很快就大功告成,原籽溫不禁佩服自己寶刀未老。她招呼言陌生,“可以吃飯了!”

忽然,眼前一片黑暗。

停電了。

原籽溫有點害怕,從上海回來以後,她就開始怕黑和打雷。晚上睡覺的時候也要點着床頭燈,言陌生知道她的習慣,把走廊的燈整夜開着。

原籽溫踉踉蹌蹌地走出廚房,“言陌生,你在哪裏?”

話音剛落,一雙溫熱有力的手就扶住她的肩膀,熟悉的聲音安撫道:“別害怕,我在這裏。”

朦朧的月光中,依稀可以分辨出他的輪廓,而那海水般的香水味也近在咫尺。原籽溫劇烈的心跳聲這才平息下來,言陌生說:“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拿照明燈。”

燈光亮起來的時候,整個客廳都籠罩在淡藍色的陰影里,彷彿是身處於佈滿珊瑚和水母的深海,有種搖曳漂浮的恍惚感。

言陌生給小區保安打過電話,才知道原來這一片都停電了。

“我們去露天陽台吃飯吧。”

原籽溫不禁感慨,住在高檔公寓裏就是好,停電了也可以享受月光晚餐。

夏天的夜風溫吞而愜意,附近的亭台樓閣少了灧灧流光,收起儀態萬方的燈火,靜默地融入黑暗,倒顯得今晚的星輝分外璀璨。

香檳鎮在鋁製的冰桶里,散發著絲絲霧氣,旁邊擺放着一捧睡蓮,花蕾含苞待放,彷彿是一掬清清涼涼的夏意。言陌生家裏的所有餐具都非常講究,細瓷骨碟,在燭火的照耀下,菜色鮮亮,令人食慾大增。

原籽溫早就餓得發慌,自顧自地吃起來。一抬頭,看見言陌生端着酒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滿眼都是寵溺。

“怎麼樣,和你比起來不相上下吧。”

“我真是羨慕你以前的男朋友,可以天天吃到這種私房菜。”

言陌生忽然提到柏晨,原籽溫心裏一驚,不由自主地放下筷子。

“他沒有再聯繫你嗎?”

原籽溫搖搖頭,他們之間的故事已經結束了,雖然是以那樣絕決猙獰的方式,可這也好,互不相欠。她這個人真是天煞孤星,談過兩次戀愛都是無疾而終,少女時代的怦然心動,離開校園的相濡以沫。

言陌生看到燭光在她眼中迅速地黯淡下去,彷彿玫瑰的灰燼,轉瞬即逝。原籽溫很快又笑起來,“那你呢?時尚圈大名鼎鼎的王牌設計師,你在外國的女朋友一定不少吧?”

“你說的是單總吧?”

原籽溫一聽是Boss的桃色緋聞,頓時來了精神。

言陌生曾把Bable的HauteCoutureshow搬到拉斯維加斯的凱撒賭場,服裝秀綵排之前他和設計團隊去賭\場研究T台走位。那晚依舊是華蓋雲集,衣香鬢影,而在不絕於耳的撲克牌聲音中有一張桌子尤為醒目顯眼。

言陌生穿過人群走過去,就看見被一群如雲佳麗圍繞着的單梓唯。

他穿着一件嫩粉色印有金燦燦太陽花圖案的襯衫,衣領解開,露出美好的鎖骨。單梓唯一邊和周圍的女子們談笑風生,一邊在二十一點牌桌上贏得風生水起。言陌生來賭\場幾次都能看到他,慢慢地也就看出其中的機關來。

單梓唯利用的是hi-low算法,加上那群女人的配合,幾天之內便在賭\場贏走巨額現金。言陌生覺得他很有意思,就下桌和他賭上幾把,單梓唯很快察覺到來者不善。

“然後呢,你們誰贏了?”原籽溫一臉興奮。

言陌生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酒,“單梓唯那麼聰明,怎麼會等着我揭穿他的底牌呢。”

單梓唯借故離桌,臨走的時候還把言陌生放在桌邊的一枚戒指順手牽羊了。等言陌生髮現的時候,這傢伙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枚戒指對你很重要嗎?”

言陌生沒有回答,只是微笑。他今晚可能真的有點喝醉了,要不然怎麼會覺得對面的原籽溫紅潤的臉龐彷彿是皮薄甜美的蜜桃,想用手捏一捏。

“總之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後來就成了好朋友。”

原籽溫想想,又壞笑着說:“那你學生時代呢,總會有心儀的對象吧?”

“有。”言陌生直視她的眼睛,“一個隔壁班的女生,好像總是有用不完的力量,愛恨分明,笑起來和你一樣漂亮。”

原籽溫哧哧地笑,“你這是暗戀女神的節奏啊,看不出來啊,哈哈……那後來你表白了嗎?”

“沒有,她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那個時候的我配不上她。”

原籽溫一聽不禁腦洞大開,該是個如何傾國傾城的溫婉佳人,居然可以讓言陌生自慚形穢?這等江湖人物她也想一睹芳容。

她湊到言陌生身邊,把臉貼過去,“有照片嗎?給我看看。”

夜風吹起她的髮絲,痒痒地拂在他臉上,帶着她獨有的清甜香氣,就和十年前一模一樣。沒等言陌生多想,自己的嘴唇就已經落在原籽溫的唇上,彷彿是最柔軟細膩的花蕊,讓人不忍觸碰又想要更多。

原籽溫的嘴角還殘留着戲虐的笑意,驟然睜大眼睛,完全不清楚狀況。

而就在這一刻,滿室的燈光忽然亮起,連同周圍的萬家燈火,十里洋場。

言陌生永遠都記得,那天原籽溫從自己的手上取下一枚戒指交給他,“這是我從小戴到大的,它一直帶給我好運氣。現在我把它給你,希望你和馥香能好起來。”

後來這枚戒指被單梓唯搞丟了,他便所幸仿照這枚戒指的樣式設計了十款,戴滿每根手指。彷彿只有這樣,原籽溫贈與他的力量和溫暖才能一直保存下去。在外國獨自打拚的那些歲月里,原籽溫曾是他唯一的慰藉,也是他繼續奮鬥下去的動力。

他早就想吻她了,這一刻,等了足足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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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圈惡女教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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