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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霞確實去上廁所了,但是這邊上還真沒有見什麼公共廁所,走了一長段路才找到公共廁所,等她回來時,自然就站在一邊,沒走向謝燕媽那邊,寧願一個人待着,靜靜地等着女兒考完試出來。
於在考場外面的人來說,時間過得非常慢;於在考場裏埋頭做卷子的考生來講,時間過得非常的快,兩個半小時,好像只是一晃眼的事,有些考生早在半個小時前就胸有成竹地交卷子,林校是在時間即將到的前五分鐘才交的卷子。
這個考場裏同校的同學也有,也就有點面熟,但並不熟識,林校出去的時候,看見外面擠站在好多家長,在那麼多家長中間,她一眼就看到了她媽站在那裏朝她使勁地揮揮手,她趕緊就走了出去。
從走出來之時,她不斷聽到好多家長在問考生考得怎麼樣的話,還有些考生擠在一起對答案,或者沮喪,或者高興,林校完全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她從來不跟人對答案,只是堅定地走向她媽,“媽,我們回去吧,站在這裏太熱了。”
趙霞連忙將傘擋在她的頭頂,更大程度地將傘往小女兒的頭上擋,回頭看了看,“要跟你那個同學一塊兒嗎?”
林校搖搖頭,“不用呀。”
趙霞也就沒看後面了,跟着女兒一塊兒走回賓館。
賓館裏靜悄悄,回來的考生與家長並不是太多,十二點鐘才開飯,時間都快到了,她們母女就在房間裏待一會兒,站在窗口看着樓下的考生與家長回來的越來越多,就下樓去吃午飯了。
午飯跟昨晚一樣,都是十個人一桌,隨便坐,並沒有每個人的固定位置,坐下吃飽就行,飯菜都是安排好的營養菜單,這家賓館裏住的全是同校的考生,吃飯時還能彼此說上一兩句話。
林校過去的時候,並沒有幾桌坐滿了人,她跟她媽隨便選了一桌坐下去,就看到馬端端、陳春偉他們也在,讓她着實沒想到,不過並沒有起身換桌,依舊坐在這桌,若無其事地吃飯。
陳春偉陪着來考試的是他媽,並不是他那個當教導主任的爸;馬端端嘛,也是由媽陪着,好多考生都是由媽來陪着的多,父母雙方陪着過來的也有,但不太多。可能是家長在的緣故,陳春偉與馬端端都沒有說話。
到是陳春偉的媽有點好奇,“同學,你幾班的?”
林校看了看邊上,才發現是問自己,當下就回答道,“一班的。”
陳春偉的媽立即知道是哪班了,“是文科的嗎?”
林校點點頭,再喝了點湯,她以為問到這裏就算是到頭了,沒想到後面陳春偉的媽到是還問了一句——
她是這麼問的,“你們班有個叫林校的是不是?”
林校不由得瞧向陳春偉,見他低頭“咳嗽”着,好像在躲避她的視線;她的視線掠過陳春偉,落在一邊的馬端端身上,見他似乎有點尷尬,也不明白這位阿姨怎麼就問起她來了,到是不緊不慢地回答,“阿姨,就是林校。”
誰知道,陳春偉的媽臉上露出羨慕的笑容,“你就是林校呀,那個讀書特別好的林校?好幾次競賽,我們家春偉都沒比過你。”
林校不知道這算不算誇獎,還在猶豫中要不要接受,就聽見陳春偉抬起頭來。
他比馬端端更尷尬,臉上多了點不耐煩,“媽——”
陳春偉的表現讓他媽覺得他這是害羞了,趕緊地同林校說,“哎呀,他就是臉皮薄,輸給女生有什麼的,一直糾結呢,真是的,我都拿他沒辦法,還想着一直見見林校呢,沒想到你就是呀,長得真乖巧。”
這說得陳春偉都沒臉,他本來沒那種想法,被他媽那麼一說,好像真有那種想法了,不由得更尷尬,壓低了聲音,“媽,你少說一句行不行?”
趙霞平時到是過問女兒的成績,但從來不問女兒在每一次競賽里到底勝了學校的哪些人,這些是從來不問的,不管女兒得什麼成績,她都是高興的,總算是到了高考,以前呀她總是隱隱地為小女兒憂心,小女兒的性子有些左,有時候好好說並不能聽話,反而她會更反感。
不過她現在是放一百個心的,“我們家阿校就比較老實,平時也沒怎麼跟我說在學校里的事,你們是理科班的?”
陳春偉的媽立即就回答,“是呀,我們都是理科班的,喏,這個人馬端端也是,你們林校理科也好呀,怎麼不讀理科?”
陳春偉沒想到他媽這麼多話,面上有點掛不住,大抵青春期的孩子都是這樣子,恨不得跟父母作對,他雖然還沒到那麼叛逆的地步,還是多少有點叛逆心理,不樂意見他媽一臉高興的跟林校說話,好像他矮了林校一頭似的。
他桌子底的腳就踢了馬端端。
馬端端坐在那裏,終於插了一句話,“高一時,我們都是同班同學。”
馬端端的媽也插了一句話,對林校也是早聽過大名了,文科班裏老是得第一的學生,還總是跟她兒子搶各種競賽的第一名,“是呀,當時大家都是同班同學,我以前跟春偉他媽也是高中同學呢,大姐你以前在哪裏讀書的,把林校教得這麼好?”
趙霞就沒念過書,小時候就跟着種地放牛,後來識得幾個字,還是夜裏上的掃盲班,自己的名字會寫,一些個簡單的字能看得懂也能寫得出來,真沒有系統的上過學,不過她到是沒將這事放在心,當時的人都這麼樣,“沒呢,我就認得幾個字,阿校小學的作業我都教不來,都是她自己努力的,我到是沒怎麼管她,她別的沒有什麼愛好,就是愛好看書,什麼書都看。”
馬端端媽眼神一閃,面上依舊笑着,並沒有覺得趙霞沒識得幾個字就看不起她,也能看得出趙霞肯定是農村戶口,不像她們這些住在鎮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念過書,長大了又能分配單位,農村的嘛,大都從小下地種地。
“就林校一個女兒嗎?”她問。
趙霞搖頭,“我還有個大女兒,前年第二批錄取了,現在上大學呢,下半年都要大三了,很快也要畢業了。”
陳春偉媽更羨慕了,“我也想生個女兒,可惜我們家是雙職工,再生個估計就得下崗了,沒辦法,就只有春偉這麼一個兒子。”
馬端端媽也是這麼個態度,“我們也是,以前有單位可不能生,現在下崗了到是想生個,年紀也大了。”
林校就聽着,不明白這話題怎麼就轉成這樣子。
陳春偉,馬端端大概也是這樣子,他們兩個就管吃飯,不插話。
趙霞就跟着笑笑,沒說林長富以前還想生個兒子的事,畢竟這是家裏的事,她也必要跟人家說的這麼詳細,可能是時間慢慢地過去,提起林長富的名字,她也不那麼的激動了,好像是已經與她無關的人了。
這頓飯,到讓趙霞多了認識的人,陳春偉媽比較熱情,也比較健談,馬端端媽還能時不時到插幾句話。
下午的考試兩點半才開始,吃過飯才十二點半,外面太陽正熱情,個個的都躲回賓館房間裏,開着空調抓住最後的時間複習,林校並沒有複習,她睡午覺,早上醒來太早,還不如睡一會兒。
兩點時,提前進場。
這回是數學。
這回交卷,林校也是提前了五分鐘,她交卷的時候,考場裏的考生已經走得只有一半了,她也不急,就慢慢地再將試卷及答題卷對照着又看了一次,確認沒有疏漏之處就交了上去。
她每一門考的都是極有把握。
兩天的時間過得很快,語數英,再文綜,一共考兩天,這才2001年,並不考自選模塊,從2003年開始,高考的時間也改了,整整提前一個月,提前到每年的6月,日子還是那個日子,7日和8日。
考試完后,再由學校組織回鎮上。
車子裏鬧哄哄的,耳朵都是對答案的話,林校靠在車裏,感覺這兩天考試把她的精力全考沒了,整個人都懶懶的,從來沒經過高考,這一回她真經歷了,發現還是挺值得紀念的一件事。
很多人都在問她考得怎麼樣,也有同學想跟她對對答案,她都挺耐心地避開了,在成績出來之前,她想靜一靜,或者要不要去找何晟,問他那家店還開不開,她要畢業了,是沒時間再顧着那家店了,這兩年,靠着這家店的收入,她根本就不用怕自己的學費與生活費——
但是總覺得有點糾結。
這家店收入實在是好,她按當時購入門面的價錢,就把錢全給了何晟——
他也收了。
所以說這家門面現在是完全是她的了,而不是當時何晟買來送她的,當然她還是佔了點便宜的,貨源大多都是他提供,雖然說她姐也跟着進過貨,但從量上來說沒他那邊提供的多。
她到是把每年他該得的錢都給他了,就算是這樣子,她自己也還有兩三萬塊錢了,就算是她現在不想開店了,就打算把門面租出去,然後自己就做個收租的,還是得同何晟商量一下。
她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回家吃過晚飯後就出來打個電話給何晟了,可惜電話沒人接,她不死心地再打了兩次,還是沒人接。
多少讓她有點莫名的失落。
難不成他還在這裏?
林校思及她昨天早上看到的身影,想着她會別人引起誤會,並沒有跑出去看他,在電話亭里長吁短嘆了一回,就算在鎮上,也不知道從哪裏找起,這鎮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真是要找人,還真是難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