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最後這個人怎麼這麼眼熟
第104章最後這個人怎麼這麼眼熟
刀中真魔現,血煙開殺道。
遣散了殘存的正派修士,煉魄飲血再也沒有留手的必要。
輕盈的一個後空翻。
腳步落地的同時,右手悄然用力牽動纏繞於蝶形護手上的赤紅緞帶。
薄刀繞空迴旋半周后蒼然入手,柔長的詭異緞帶登時宛如活物般逕自繞上整條手臂。
血色蔓延,紅裝加身。
柳無煙像是忍受着什麼痛楚般一瞬皺眉。
很快復又舒展開來,緊盯着各式各樣的心魔飽提魔氣,反手按刀腰間像是欲拔刀出鞘的姿勢。
面對已經呼嘯襲來的道家入魔之招。
她不避不閃,就這樣沉穩地等待,再等待,哪怕逼命劍鋒已至頸間亦巋然不動。
只為了。
這最適合的反戈時機————
眼底亘古刀影完美重合,唯她一人可見的赤色閃電,迅疾地橫貫戰場,畫出一幕縱橫無敗的致勝光景。
魔刀訣破招之境!
失不再來!
目光一凜刀意綻放,柳無煙手腕巧力帶着紅芒繚繞的煉魄飲血,循彎月軌跡疾走,切裂空氣的灼燃點得漫天火星瑰麗動人。
剎那間。
刀下囊括的天地。
每一點的停頓,皆是招法破綻,每一勾的轉折,都是險之又險的極限生路。
奪命,借力,奔走不停。
肉眼難以分辨的刀勢,如魔如妖又如畫,卻亦是更狂更殘更霸道,更寒更快更瘋魔的殺伐。
嘶聲慘嚎,刀過血肉之聲不絕於耳。
那片刻的璀璨過後,至美殺境貫穿整個生死戰場。
但見————
血煙走無跡,人行命不留!
衝天魔氣盡消無。
背對着噴血丟命的心魔大軍,柳無煙手中染血之刀一抖,灑落遮天血色的同時,震響嗜殺的顫音刀鳴如獅又如豹。
相當自信的沒有回頭,傲然向菩提岩的中心大步前行。
只剩下,滔天的血海淹沒了方圓百里,源源不斷地將斬滅的心魔魄吞做至純的魔氣。
“哼,無聊。”感受着魔氣的回攏,她揉了揉脖子,懨懨地低聲啐道,“俱是些劣等小魔,連票價都值不回,竟也敢在純魔面前囂張……”
白白花了大把的力氣幹活,結果,最後這不是什麼好處也沒有么。
————和當初你說的大補可完全不一樣啊。
居然膽敢耍我,這次你不滾回來跪下道歉,刀魔柳無煙永生永世都不會原諒你的!
回來啊……否則,真的真的真的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總是自說自話的混賬佛修……
低着頭,劉海垂下來的陰影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內中粼光滔滔波瀾萬丈。
“呼。”左手普通地撫着胸口,普通地做着深呼吸的動作,放緩的腳步變得更加急切,“……好煩,真的好想罷工啊。”
***
得到實力與之前判若兩人的刀魔柳無煙的加入,當前已知的五大禁地局勢總算是各自穩定下來。
雖然她們進度差距有點大。
比如有靈族大祭師憑實力碾壓隱月峰,有青冥無水憑克制無驚無險突破雨上荒漠,同樣也有路遙和南思弦這兩陷入麻煩卻沒有危險的。
但最起碼,勝利的曙光已清晰地擺在眼前了。
只要連天榜也未加提示的第六處,真的是按照猜測中那樣不用她們去管的話。
修者禁地,聽風谷。
漫天紅葉飛,遮眼霧霾深。
呼嘯的寒風吹過,深山幽境,有一處荒廢多時的竹家小居,靜靜地坐落於水瀑天風環繞之間。
大概是最少也有十年以上沒人居住了吧。
那座獸皮堆砌的床榻亂糟糟地落滿枯折的枝葉,外圍的竹牆也有明顯的老化損毀跡象,被風吹得晃晃蕩盪地快散架了。
時間的痕迹么……
於凄冷雪色的包圍之下。
依舊身着黑白二色混雜的皮草裘衣,一頭長發白如霜的女子,遠遠地注視着滿目破敗蕭瑟的竹家小居。
一雙寶石般美麗的幽紫眸子透着模糊的滄桑。
更有些許惋惜的懷念。
眼帘微沉,她下意識地抬了抬手。
看起來像是想要打理修葺,卻指尖頓了頓什麼也沒有做。
反正,沒用了。
便是不提會住在裏面的人大抵是回不來了。
接下來她開啟聽風谷深層后,地形的變化也要波及位置選的十分不好的這件小院。
收回了凝注的視線,寂雪挾一身風塵,踏白雪之路,步過熟悉的林徑,步過暖暖的溫泉,來到一處不像山澗的山澗。
這裏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彷彿一所死亡的牢獄,周圍聳立陳列都是些灰暗到滲人的山石與碎岩。
放眼望去。
唯有滿山隨處可見的劍招留跡,張揚着各式各樣的絕美意境帶來一分異彩。
幾步漠然無語,白髮劍者在兩塊大石台前停住。
白皙的指尖沿着石台的邊緣摩挲,似是回憶起過往的紅影,目光倏然溫柔地讓人錯覺。
“情,是世間最無解的毒。”嘆了口氣,寂雪抬起頭不再停留,緩緩走向曾經稱之為練劍所在的洞穴,“只因,甘願兩字。”
沒有火把照明亦沒有任何光源,該是黑漆漆的洞窟卻仍舊耀如白日之下。
窄小的空間一覽無餘。
讓人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升起一個疑問,這種被一張石床就完全佔滿的地方真的能夠練劍嗎?
能,也不能。
意識演劍可以,實實在在的出劍卻怎麼也不可能。
所以,那個時候,她對南思弦的敷衍之詞其實是很有水分的。
雖然她是有在悟劍沒錯,但真正每日必修的功課卻是另外一件事————
依靠聽風谷深層特殊的法則,一如修真者被吞噬氣運那樣,把她的“氣運”通過更直接的法則接觸獻上。
承下滅世之罪而被所有世界排斥的氣運。
歸根結底,修真者所謂的氣運,不就是世界對世間每個人的接受度么。
當天道意志看好某個人時,她的一路就會碰上有各種各樣的好處,當天道意志厭惡某個人時,她的一生就會倒霉到喝涼水都塞牙。
那麼,要是天道意志碰到一個曾經滅殺天道的人時,它又會採取怎麼樣的措施呢?
剛來南明界的寂雪,就親身體驗過這種事。
整個世界的惡意完全纏繞在身上,那種感覺哪怕是她也有點不願去回想。
幸好當時意外發現這處所在,發現了類似於“天道意志無法主動去干涉人類”這樣的特殊法則。
否則沒準就要麼是這個世界完蛋要麼是她完蛋二選一了。
也正因為她知曉這個,當時青冥無水提到有六處帶着別的世界法則的禁地,寂雪便立刻就想到了聽風谷。
所以,才拒絕了前往菩提岩的請求。
世界的毀滅會帶來怎樣的危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怎麼會不出手呢?
只是該去的地方不是有記載的菩提岩,是天榜沒記載的第六處,天生的靈覺是這樣提醒的。
躺在前往聽風谷深層的石床上。
寂雪雙眼閉合,心念轉動的瞬間人已進入純粹的意識之境。
不是雪境,沒有荒城。
淡藍色的霧氣縈繞於天地,足下是一片宛如鏡面的奇異谷地,身前則是蜿蜒至無盡遠方的紅楓林。
正是真正的修者禁地,霧滿楓紅聽風谷!
“幻象,不願暴露的隱藏掩飾。”不偏不倚,直衝着看似空無一物的方向,她自語了一聲,“然,於吾,有用嗎?”
手一拂,半步踏起萬道劍,眉一挑,虛假山崖自開道。
眸光冷淡的人看似緩步優雅,實則迅捷如雷如閃,一息未至眼看就要摘下本源。
然而,就在這時。
天際垂落一片徹骨雪色,臉頰處擦過一道無情墨痕。
殺招驟然臨身!
兩口同樣墨如漆夜歃飲了血的古雅玉劍,握在兩個同樣滿心是殺的紫眸黑髮女孩兒手中。
要的是她一人的命。
“原來如此。”並指斜划,斬切三千心魂之劍,輕飄飄地接落兩人雪墨之招,“吞了吾的業,便能化出過往的殘像么。”
腳步不停,信手應對着年輕的自己劍上招招逼命的殺招。
儘管那時的她也有仙級修為決計不弱。
可超越千年的根基,加上劍道凌越的領悟,寂雪以一敵二竟是穩佔上風。
縱使雪墨喪氣殺意再盛,絕代劍者睥睨的風采亦不減分毫,輕而易舉地來到本源的光團之前。
手掌插入其中,正欲截斷與鬼帝的連結。
眉頭微皺。
“執念,竟需全神以對。”食指中指夾住墨劍鋒刃,用力甩飛砸中另一人後,寂雪再無側首之意專註本源爭奪,“幸好,在這裏,吾,亦非是一人。”
驚人的話語未落,雪墨之中大風起。
一口如塵的古劍盪開再度襲殺而來的墨劍,一抹如翠的淡影自雪色的劍者身上飄出。
嗒嗒……嗒嗒……
一念天風成路,一心萬劍臣服。
滿身珠玉交擊出的脆響,透着無形無定無常的風之極意,遙遙一人依舊塵埃不染,巧巧地握住借力彈回身前的神劍。
待得亂眼風雪散去。
只見,獨特的翠色長發挑着幾抹瑩白,清雅的書卷氣溫懷着月白色儒衣。
風華絕代的神秘女劍者細眉輕挑。
口中如歌輕吟,透着冷肅千年的至極壓力,語出傲然清聖。
“劍傾神,孤雲掩日,頂峰誰人共天明?嘆紅塵,縱清寒百年,點墨猶是……傲山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