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提前出院
元旦假期過完,李瑋開始輪休。陪着家人出去玩了一天,轉天下午才拎着水果到了醫院看望吳奕文。
“怎麼又買水果?”吳奕文不是很真心的埋怨,“趙延那小子之前給我買了一兜子,我都吃不完。你這又買了這許多。”
李瑋呵呵一笑,才不理會他的口是心非。吳奕文除了愛吃海鮮之外,他不喜歡吃蔬菜,卻很愛吃水果。
只是自己平常太過節儉,買的都是不太新鮮的解饞。
這次他住院,趙延和魏彩潔買的都是新鮮的當季水果。李瑋知道他愛吃,這次送的都是價格比較高的高檔水果。
“誰讓你是病號呢,這待遇可不是回回都有。”
李瑋放下水果,拎了下水壺,發現沒熱水了,二話沒說拿起水壺就出去水房打了一壺熱水。
回來時,吳奕文的病房裏不獨是他自己一個,一個護士站在他的床頭。吳奕文正和她說著什麼。
李瑋沒有在意,把水瓶放在床頭柜上,回過神來,那護士已經說完話走了。
“怎麼了?”李瑋奇怪的問道。
護士在病房裏邊出現再正常沒有,有的時候是傳達消息,有的時候是巡查病房。
沒有哪一次,吳奕文的表情是這麼嚴肅的。
吳奕文手裏邊拿着一個長長的單子,是每天的住院詳單。正規醫院會把病人每天的花費都打在這張單子上交給病人,好讓病人和家屬隨時能夠掌握住院費用花了多少。
他舉了舉說:“提前預交的住院費不多了。”
吳奕文這次住院,因為是警方送來的,雖然沒有身份證明,也沒有陪同親友繳費,醫院還是開啟了綠色通道給辦理了住院。
等到第二天李瑋知道了,超市的領導過來給墊付了五千元的治療費用。
因為沒有受到什麼致命傷,也不需要昂貴的藥費,超市領導給出了五千元,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吳奕文住了十天院,到現在為止已經花了四千出頭,眼看五千塊錢的住院費就要不夠了。
李瑋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單子,他揚了揚眉毛:“這錢花得怎麼這麼快?”
吳奕文嘆口氣說:“這大部分全都是在急診室的時候花費的。我人進來的時候是昏迷,不能做出回應。被拉着做了很多檢查。像是核磁共振什麼的,確定內臟和大腦有沒有出血。光是這部分檢查的錢就花了有兩千多,將近三千。”
他只是皮外傷,醫院給打了破傷風針,之後又輸的消炎和退燒的葯,再加上護理費,床位費等等亂七八糟共計一千元。
他說:“我估計單位不會再給更多的醫藥費了吧?”
李瑋笑了:“你擔心什麼?你忘記自己還有醫療保險了,最起碼會給你報銷百分之五十,這些錢足夠你再住半個月了。”
吳奕文失笑說:“醫院算是什麼好地方,住起來還沒完?”他站起身,走動了幾下,伸展了一下身體,“反正我也待不住了,乾脆出院回家。”
李瑋不贊同的說:“這怎麼能行?你在醫院好歹有醫生護士照顧你,回了家趙延上班,家裏邊只有你自己一個吃飯都成問題。”
吳奕文身上雖然不疼了,可是被打出來的淤青和青腫,最起碼也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消下去。這還不算什麼,最嚴重的是他手上的一個刀口很深,縫了針裹了紗布,又不能沾水。洗衣做飯是絕對不能行的。
吳奕文不在乎的說:“我省下這住院費難道還不夠我叫外賣?現在住院每天也不過給我吊點鹽水而已,還不如我回家自己住着舒服自在。”
李瑋猶豫了一下,看他主意已定,無奈的說:“那行吧。實在不行你就只能叫外賣,或者讓趙延先伺候你了。”
吳奕文嘴上應了一聲,心裏邊卻搖了搖頭,指望趙延這個生活白痴,還不如自己豐衣足食。
要不是吳奕文幫他料理一日三餐,偶爾幫忙他清理一下房間衛生,他住的地方早就成豬窩了。
倒不是吳奕文太過好心,或者是有潔癖。畢竟房子是自己的房子,住的太臟,任何一個房屋主人都受不了。
跟他一塊住,交給他房租和伙食費的趙延並不知道,他們現在住的這套兩室兩廳的房子是在吳奕文名下的。
這事兒超市裏的同事們也都不清楚,只有李瑋一家子知道內情。
吳奕文雖然是個孤兒,家裏邊沒有什麼資產。他去世的雙親,卻是給他留下了一套佔地面積不算小的帶院平房。
吳奕文的老家是一個正在緩慢發展中的縣城,地處交通樞紐。他二十歲那年搞房地產開發,他家的房子在拆遷的範圍內。
當時開發商給了他兩種賠償方案,一是給錢,另外一種則是給房子。
吳奕文考慮了很久,最後決定拿錢。
他在老家沒有親戚朋友,還不如拿了錢在C城買一套房子。
他拿着拆遷房款,又取出家裏所剩不多的存款,轉了有半年的時間,才選定了現在居住的這套二手房。
C城是很大的城市,四年多前他買的時候,二環以內的商品房都漲到了八、九千平米,二手房則是六、七千一平米。
到了今年,C城的房價翻着跟頭往上漲,每平米漲了兩三千,讓吳奕文萬分慶幸自己當時沒有猶豫。
儘管有拆遷的房款,也僅僅只是夠房款的百分之三十。吳奕文只能向銀行進行貸款,把剩餘的房款交上。
現在他每個月要償還一千二百元給銀行,連續還二十五年才能夠還清。
最初吳奕文的工資扣除三險,發到自己手裏只有一千八百元。還了銀行貸款之後,就只剩下六百元錢的生活費。
於是,吳奕文就想了辦法。找一個租客,用房租分擔一部分壓力。
開始的幾個房客,吳奕文並沒有隱瞞自己是房東的事實。結果最後他跟這幾個房客相處的並不愉快,對方不是看他年輕說話就陰陽怪氣,拖欠房租不給;就是欺負他好說話,不顧規定帶其他人回來過夜或者同居。
吳奕文趕了幾個房客之後學乖了,也不再說自己是房東,而是說自己也是房客,找人合租分擔房租。
後來趙延來了,見吳奕文會做飯,就上交了伙食費搭夥。兩個人相處的很好,一住就是三年。
這些年,吳奕文的職務上升了,每個月的工資也漲了五百塊。這讓他生活壓力減小,也能買一些貴的食材,平常解解饞。
就是因為別人不知道他每個月要償還這麼多貸款,所以同事叫他出去玩的時候,他都是拒絕的。就算是不得不跟其他人一起出去玩,也絕少花錢。
一次,門店組織儲運部的男同事跟運營部女同事出去,相當於是一次變相相親。女同事還以為是男士們請客,結果吳奕文面不改色的收人家份子錢,弄得當時那些姑娘們臉都黑了。理所當然的,這次活動黃了,沒有一個儲運部的被人家看上。
從那兒以後,滿腹怨氣的儲運部的職員,沒少背地裏說他摳門、吝嗇、鐵公雞,什麼難聽說什麼。
吳奕文聽到了也很難過,他又做不來賣慘博取同情的事情,也不屑找人解釋,只是后再不跟這些人來往。
吳奕文去找了醫生開出院單,李瑋幫他收拾了東西,趙延接到電話之後趕過來。
傍晚,三個人拎着東西就回到了吳奕文居住的錦繡家園小區。
吳奕文走動起來看着就跟沒事人一樣,只是手上纏着的繃帶,和臉頰上還沒有完全退下去的淤青,證明他還是個病號。
時間太晚,趙延叫了外賣。李瑋吃完飯就告辭而去,趙延這個重度宅男鑽回自己的房間。
吳奕文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在電腦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