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瀾君
穿着淺藍色蟒袍,傷勢有些慘重的俊俏男子正是環水之都現今太子上官逸,手持大刀一身戾氣的則是六皇子上官宏。
這兩個人,都是上官夜同父異母的哥哥。
見到面前那身上沾染了不少別人血漬的上官宏,上官夜只覺得頭一陣疼,心裏正在翻滾着的東西估計叫做怒火。
雙煞的事情,他在過來的路上早已聽溫瑞提過。撇除雙煞的影響,這六皇子上官宏素來也不是個能讓人省心的,上官夜本身對他亦沒有多大的好感。
當年他會死,也是因為上官宏。
上官夜微蹙着眉頭看向前方逐漸失去自我意識的男子,垂落在身旁的寬袖忽然被人輕輕拉扯,連帶着將他的注意力拉開。
“七皇弟,真的是你?”受傷的上官逸早已在錦衣衛們的攙扶下站起,只是此時的他再無心搭理上官宏瘋子般的舉動,而是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又驚喜地抓着穿着一身暗色衣袍,氣息詭譎卻又生得俊美的男子。
被抓住手臂的上官夜卻猛地將手甩開後退了幾步,見到上官逸詫異的神情,他沉默了片刻才喚了一聲:“皇兄。”
“人鬼殊途,我一身鬼氣,你如今受了傷,莫要離我太近較好,否則會傷了你身上的真龍之氣。”怕上官逸誤會他的舉動,他便開口解釋,果然見上官夜慘白的臉恢復些許血色。
上官逸還未來得及再次開口,就見到上官夜旁邊忽然憑空又多出了一個暗色人影。
與上官夜不同的是,對方有一頭極為罕見亮眼的紅髮。
目光落在來人臉上時他微微一驚,竟然還是一位漂亮的小姑娘。
“師父,你跑得太快了。”他看見那紅髮小姑娘皺着一張小臉,以一種頗為哀怨的語氣向上官夜抱怨着。
上官夜難得懟了回去:“若要迎合你的速度,皇城內的人估計死光了。”
“你怎麼不說溫大公子和楚雲姐姐還在後邊悠閑着呢……咦,師父,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嘀咕了一會兒,紅髮姑娘才意識到他的存在,朝他露出訕訕的笑容。
“無妨。”見上官夜沒有開口,生怕素來嚴厲的他會怪罪這似乎是他徒弟的姑娘,上官逸便微笑着出了聲。
上官夜似乎無意地瞥了他一眼,正欲開口時眼神忽然一變,驀地轉過身子,一道掌風狠狠拍了出去。
與此同時,上官逸還聽見周圍響起了一道清脆的鈴聲。
伴隨着鈴聲的出現,上官夜原本堪堪擋住上官宏揮舞過來的大刀的掌印似是得到了力量的加持,猛地把上官宏連帶他手上的雙煞給擊退。
上官逸這才發現鈴聲是出自那紅髮姑娘之手,她手腕上戴着一個漂亮精緻的銀色鈴鐺手鐲。
“這人是怎麼回事啊……”紅髮姑娘一臉納悶,“皇宮裏的人不會都是他傷的吧?那太可怕了……”
上官夜將眸光從上官宏身上暫時收回,側身忽然一個抬手就將紅纓的斗篷帽往前一拉,將她大半張臉壓住,面無表情說:“少說話,多做事。”
紅纓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種讓她‘閉嘴’的方式,撇了撇嘴就說:“我這不是在辦事兒呢……”
上官夜沒再搭理她,而是轉身對還處於幾分怔愣狀態的上官逸說:“請……太子殿下先帶着所有人退到大殿。”
上官逸抿了抿嘴:“不必見外,你依然可以稱我為皇兄。”
上官夜什麼都還沒說,他旁邊的紅纓就笑吟吟地先喊了一聲:“皇兄。”
上官逸微愣,下意識就看向她旁邊的上官夜,卻見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並未讓她改口。
他心思流轉了片刻,很快又被不遠處抱頭低吼的上官宏引去了注意力。
深知自己此時此刻若堅持留下只會給上官夜徒增麻煩,他果斷地點了點頭:“萬事小心。”
又盯着不發一語的上官夜一會兒,上官逸才轉身領着百餘名錦衣衛撤入大殿,與殿中倖存者們匯合。
上官夜取出了令旗,邊瞪着上官宏邊召喚出了成群上萬的鬼兵。
一時間烏雲密佈,方才還在張狂肆意的烈陽已全然不見了蹤影,只剩下黑壓壓一片在頂上,不知不覺間釋放着一種無形的壓力。
周圍鬼哭神嚎不斷,殿中人們不清楚外邊發生了什麼事,被可怕的聲音嚇得抱在一起發抖,卻也沒有人敢去窺探外面的情況。
上官宏的表情看起來挺痛苦,從他發紅的雙目來看,像是處於被一種力量控制住的邊緣,但他還在做掙扎。
鬼兵們將他徹底包圍,身上的力量蠢蠢欲動,只要上官宏一出手,它們就會一起撲過去。
上官夜冷眼注視着一切,心裏似乎對結果早已有了一個答案。
上官宏是什麼樣的性子他最清楚,若按照溫瑞所說,如今的雙煞有善與惡面的話,他本身就是屬於偏向惡面的那種人。
也好,幾百年前他沒能力與此人對抗,如今回來,倒是也能順道報了當年之仇。
靜默間,上官宏的眼神徹底起了變化,發現這一點的上官夜即刻下令,一眾鬼兵如洪水般朝上官宏所在之地涌去。
沒有上官夜的命令,紅纓暫時沒有任何動作,只在旁邊觀望。
可是越看,她越覺得不安。
平時只要她師父將這些鬼兵放出,橫掃過的地方基本不會留下殘骸,由此可見鬼軍力量之大。但這一次,以上官宏為中心點的地方隱隱可見到暗紅色的光芒閃爍,並且一直沒有消失。
倒是那些鬼兵,可以見到大軍依然在往那中心點衝去,不見停止,也沒有見到第一波歸來。
“師父,這……”
紅纓話還未說完,上官夜就用着非常冷靜的聲音說:“我在拖延時間罷。”
她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即使有鬼兵在手,也打不過。”上官夜冷聲說道。
“怎麼可能?你可是至高無上的鬼君,哪怕沒有鬼兵,以你自身的修為肯定能將這惡人打垮!”紅纓喃喃道,語氣間滿是強烈的不服。
說話間,一隻冰涼的大手在她頭上拍了拍。
她身子一頓,聽見旁邊的人近似嘆息的聲音:“神器之名,並非虛名。”
“更妄論是有自主意識的神器。”
紅纓咬了咬下唇:“不就是把破刀嗎……”
身旁之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周圍只剩下鬼兵們進攻的混亂聲。
突然間,她的手被塞入一副令旗。全黑色的棋子,上邊以白墨畫上了些許神秘詭譎的符號。
這旗子她非常熟悉,就是上官夜召令鬼軍的令旗。
她一臉詫異:“師父,你把這個給我做什麼?”
“拿着便是。”說完他身影一晃,卻是閃身進入了力量涌動的中心。
紅纓瞪大了眼,這才明白上官夜是把控制鬼軍的權力交給她呢。
可這怎麼行啊?鬼兵大軍沒有鬼君的境界根本難以控制,她師父這是太信任她還是……
轟隆的聲音傳來,她抬頭就見到那暗紅色帶着邪氣的光芒朝某個方向劈去,被另一股暗藍色的力量給擋了下來才沒有直接衝破鬼兵大軍掃向遠方的建築物。
其實紅纓心底比較擔心的是上官夜的安全。
她急得在原地踱步,嘴裏不停念着:“溫大公子他們怎麼那麼慢?”
若讓戰馬上的溫瑞聽見她這句話,估計要呵呵她一聲了。
不怪他和楚雲到現在都還未到,是因為上官夜與紅纓作為鬼靈般的存在可是有近似瞬間移動的本領,他和楚雲只能乘着戰馬一路往皇宮趕去,這也需要一點時間。
他們到達宮門的那會兒,上官夜其實已經在和上官宏搏鬥了。
二人一路往煞氣傳來的方向奔去,才見到令人嘆為觀止的戰場。
佈滿整個場地的鬼兵哀嚎聲不斷,在被它們所包圍的,如同混沌中心般的地方,有兩股力量正在不停碰撞着。
楚雲看了一眼,其中一股橫掃之處都能讓一大波鬼兵消散的,大概就是雙煞的氣息了。
隱隱約約還能見到有一個男人手裏舞動着一雙大刀,雙煞恐怕就是落入那個人的手中。
身後的溫瑞翻身下了馬,她微微側頭,見到他取出了一把金銀色的弓,弓弦一拉靈箭凝聚,箭頭指向了混沌的中心。
她倒是不會擔心溫瑞會誤傷上官夜這種問題,對於他的箭法她還是極有信心的。
混亂的中心,手持大刀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危險,當下就要甩開上官夜逃離,卻在離開前被人死死制住。
阻止他逃離的,正是與他打鬥了一段時間的上官夜。
他身上也不能說全然無傷,甚至腹部處都已經破了一個大窟窿,但與傷痕纍纍的上官夜相較,他這情況倒是算好的。
“放開我!”佈滿煞氣的大刀噗呲一聲穿破了上官夜的腹部,上官宏眸光陰狠地瞪着他,發出來的聲音似是有兩種聲音交疊在一起。
他只見到上官夜嘴邊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對方卻沒有要撒手的意思。
上官夜與他的距離是非常近,不過他倒不是用雙手鉗制住的他,而是用着一種類似控制傀儡的術法將他緊鎖着。若換做一般傀儡束縛,上官宏握着大刀隨意一砍就能夠解脫,畢竟這世間還沒有神器砍不斷的傀儡繩索。
偏偏上官夜的傀儡束縛是滲了鬼氣的,與普遍的束縛不同,大刀對着那看似無形的繩索竟然無效。
咻的一聲,在他的刀子刺穿上官夜的腹部時,他心口處也被一支破空而來的靈箭刺穿。
血流如注,防止他又在自己身上捅一刀,上官夜雙腳一踏,立即退開幾十尺,嘴角無聲滲出了些許深色的血。
但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抬手將血跡拭去,面上神色平靜得看不出來像是一個受到嚴重創傷的人。
上官宏的眼神有片刻的失去焦距,雙腿一軟跪了下來,是靠着大刀的支撐他才沒有倒地。
周圍的鬼兵忽然慢慢散開消失,只留下一片陰沉沉的氣息。
上官夜看着前方的上官宏,眼裏的警惕卻沒有松下。
鬼兵退去,一道小巧的身影忽然飛奔到他面前:“師父,你沒事吧?”
上官夜沒有立即回答紅纓,下意識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護着,目光緊盯着上官宏。
另一邊,溫瑞和楚雲同樣沒有鬆懈。
他們都能感覺到,現在的上官宏已經不再是上官宏了。方才溫瑞那一箭雖然是穿心,但上官宏的自主意識搞不好早已被摧毀,身子受傷對控制他身體的意識來說恐怕不算多大的創傷。
果不其然,上官宏跪在地上半響不到,微低着頭的他忽然沉沉笑了起來,到最後仰頭放聲大笑,最後如同一個完好的人那般站了起來。
只有身子的窟窿還在流着血。
這一次,上官宏將視線鎖定在溫瑞身上。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啊……公子。”上官宏邊說邊用手輕撫手中的大刀,冒着紅光的眼睛裏神情有幾分駭人。
溫瑞無聲笑了笑:“看來,你的記憶還沒因為你的瘋狂而消失。”
“好歹這武器身上還與你有一絲聯繫,想忘記都不行呢。不過公子,你出現得正好,這具身子實在太脆弱了,你的……倒是更有奪舍的價值。”說話間,他手裏的兩把大刀不知何時已經合併成了一把,形態也看起來像是兩把刀的結合。
短短一下子的交流很快就結束,接下來便是各持武器打在了一起的兩道身影。
楚雲有心想要幫助自家師兄,但她發現這兩個人打起來簡直是非人類的級別,怎麼也找不到插手的空間,她只能作罷。
師兄自己的武器,他應該有解決辦法,總不能連自己鑄造出來的武器都壓制不住。
其實,若讓溫瑞和處於極佳狀態的邪惡雙煞單打,他還真沒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把對方給壓制下來。
方才那一箭雖然看似只是刺穿上官宏這具身子,但他既然是他發射的箭,自然不可能一丁點傷害都沒有給雙煞留下。
再加上雙煞早已和上官夜對戰多時,加上今日發瘋般地血洗皇宮,他自身也是消耗了不少,他才有機會佔了上風。
九把神器之中,最強大的便是雙煞,可當初鑄造匆忙,這武器其實就是把雙刃刀。威力無窮的同時,若反噬起來,那也是極狠的。
在溫瑞成功給了雙煞第一記傷害后,很快就有了第二第三道。雙煞的情緒也陷入了不穩定,也許是迫於敗給溫瑞的壓力,他着急之下攻擊倒是變得毫無章法起來。
溫瑞抓准了機會,掌心凝出一團淡藍色的氣,猛地朝上官宏腹部拍去。
這一拍,把一道暗紅色的魂影從上官宏的身子中拍了出來。
與此同時,滿身瘡痍的上官宏雙眼一翻摔倒在地,被他握在手中的大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楚雲看了上官宏一眼,看着他手中的大刀忽然又一分為二,那道被拍出來的魂影也從一道變成了兩道。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雙煞器靈的真面目,原本想像中既然是大刀,那麼外形應該也像轟天那樣非常魁梧雄壯的那種。
然而並不是,雙煞器靈在人形狀態時看起來就像是個……溫潤如玉的公子。
完全就整一個仙風道骨,身材頎長,長發飄逸,斯文柔弱的形象。
楚雲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分裂出來的兩道人影,長相一模一樣,就是給人的氣息不同。
其中身上光芒偏淡紅的那位一身浩然正氣,眉宇間亦是抵擋不住的純正之氣,亮得刺目。
另一位光芒偏暗紅的卻像是從地獄出來的羅剎,眉目間的神情滿是凶煞,讓人心生懼意。
楚雲眨了眨眼睛,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精分?
還是,這兩個和她還有雲軒一樣,是從一個靈體中孕育出了兩個不同的靈魂?
“你們別想毀掉我!”氣息凶煞的那位手一抓,就將其中一把大刀抓入手中,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猛地一揮。
空氣中靜止了約莫一息的時間后,一股強大的力量毫無預警地爆了開來,那強大的力量惹得站在遠處觀看的楚雲亦是渾身戰慄,穿透內心的恐懼忽然升起——
這股力量要讓身在遠處的她重創也綽綽有餘!
短暫時間內意識到這一點的楚雲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距離雙煞最近的溫瑞,可是她根本來不及挪動腳步,只能在事發的那一剎那看着溫瑞所處之地。
預想中的力量並沒有像洪水海嘯那樣爆發開來,因為在那一股力量炸開的同時,又有另一股能與其相抗的力量迎面撞了上去,霸氣地將它擋了下來。
兩股力量相撞后因為相互抵抗,最後是交叉着衝上了雲層頂端看不見的地方消失,徒留下一陣狂風般的餘波。
楚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另一位不知何時也已經拿起了大刀的‘雙煞’,心裏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真特么帥啊!
當一切回歸於平靜,穿着大方簡潔的白衣的男子忽然一個側身,手中大刀垂下,雙手交疊的同時也單膝跪了下來,畢恭畢敬地喚了面前的男子一聲:“公子。”
溫瑞一聲嘆息:“何必行如此大禮。”
楚雲忍不住在一邊感慨,明明同樣的一個人,性格也差太大了。
“師父!”
尚未好好與‘善面’的雙煞詳談,紅纓的一聲驚呼拉回了他們的注意力。
她原本還以為上官夜是昏死了過去,不過轉頭一看,他倒是還清醒着,只是踉蹌了一下,身子看着的確有些虛。
眾人聚在了一起,溫瑞才說:“雙煞的事情暫時解決不了,我們先進入大殿與其他人匯合再說。”
上官夜無聲看了地上的上官宏一眼,失去雙煞靈魂的支撐,他現在就是一具死屍。
看了一會兒,他才將目光收回,眼內看不出心底情緒。
楚雲雖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也猜測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在,卻也沒有去多問。
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不好去深究。
大殿裏除了太子上官逸及百餘名的錦衣衛,剩下的都是宮中那些妃子或宮女了。
所幸的是,皇帝和皇后還活着。
上官逸見到他們安全回來很是驚喜,不過也十分關心上官夜的身子情況。然而上官夜礙於身上鬼氣會傷着修為不高的人,是執意不與皇室之人有軀體上的觸碰。
於是照顧上官夜的任務就落到了同為鬼修的紅纓身上。
楚雲和溫瑞與環水的人本來就不熟識,他們也沒有主動去與人家多言,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後,三個人就一同盤坐下來,討論方才發生的事。
這三個人,其中一個自然就是雙煞。
這個名字,其實是挺符合武器本身的,但實在無法讓人將它和面前的人聯繫在一起。
於是,她忍不住詢問:“師兄,這……他們的名字,真的叫雙煞嗎?”
溫瑞低笑了一聲:“你自己問問。”
她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坐在他們前方的白衣男子,這才發現對方的眉間竟然還有一個銀色的印記。
他的性格似乎有點冷淡,像是天生不會笑似的,如同他手中那把刀給人的感覺一樣冰冷。
“回姑娘,吾名單字瀾,你可以同公子一般喚我瀾君。”他嘴唇輕啟,聲音宛若金屬一般的冷清,卻又意外的動聽。
“瀾君。”楚雲點了點頭,笑道:“那你也可以隨其餘人那般喚我一聲楚雲。”
瀾君搖了搖頭:“不敢。”
楚雲也沒再多說,只是心想他這名字倒是……呃,清冷秀氣?
正研究着,頭頂就被人輕輕拍了拍。一個回頭她就被溫瑞趁機捏了捏臉頰,他雙眼彎彎,笑問:“想不想了解雙煞?”
從溫瑞見到雙煞第一面到現在為止,這還是他第一個輕鬆愜意的表情。
也許是把半個雙煞護住了的關係。
“難道該了解的不是都已經了解了嗎?”這一路上關於雙煞的事情,她還是從他嘴裏聽說了的。
“倒也並非完全。”溫瑞嘴邊勾起一抹頗有深意的笑容,旋即就見到他和瀾君說:“你可以讓她看一看。”
瀾君直接以行動作了回答。
楚雲半倚靠在溫瑞懷裏,見瀾君抬手在橫放在大腿上的大刀之上輕輕一抹,寒光閃過,原本看着霸氣的大刀轉瞬間變成了一把漂亮的長劍。
乍一看,倒是頗有他名字給人的清冷之感。
她尚未來得及驚訝,又見他在長劍之上一抹,這一次長劍直接變成了彎刀。
這一次她倒是看出來了,不管是大刀還是長劍又或是彎刀,武器中的屬性都是水與冰的結。
“這是……”
“如同楚姑娘所見,雙煞實則為三用武器,可以在三種不同的形態之間進行轉換。”瀾君輕聲解釋道。
她下意識回頭看着溫瑞:“師兄,原來你早就已經能夠弄出這麼神奇的武器來了?”
溫瑞笑了笑:“雙煞是我最後一把鑄造的神器,能說是我最為成功的神器……也是最失敗的一副。”
話題不知不覺又回到了雙煞身上,瀾君依然保持着他沉默寡言的形象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倒是楚雲問了句:“我記得師兄你剛才說過暫時無法處理雙煞的問題,這話是有什麼意思嗎?暫時無法處理指的是……?”
溫瑞沉默了片刻才說:“前面我提過,按照如今現在雙煞的情況來看,除非將你方才所見到的惡面消滅,否則這樣的狀態將會一直持續下去,而且瀾君恐怕也會被對方消除。”
楚雲皺了皺眉頭:“以瀾君的力量也沒辦法把對方消滅嗎?我剛才看了,感覺他們兩個的力量還挺勢均力敵的。”
“的確不能。你莫要見瀾君如今狀態安好,實則本身所受到的內傷可比另一面所遭受的還要嚴重。”說完,他還抬頭朝白衣男子看去。
瀾君安靜了約莫一兩秒的樣子才微微斂目回答:“公子說得沒錯。”
楚雲正覺得吃驚,就聽到溫瑞接著說:“也許這麼說你會覺得非常不公平,但瀾君本身就被另一面所壓制,雙煞隨時都能在佔上風后將他徹底消滅,但瀾君卻是無法將他抹除。”
“這是為什麼?”憑什麼惡面可以殺掉瀾君,但是瀾君卻不能奈他何。
溫瑞眼中難得閃過了一絲懊悔:“或許都要怪我,若非當初着急完成雙煞的製作,又急着賦予這副武器至高無上的力量,亦不會委屈了瀾君在魂體不安穩的狀態下強行進行了融靈。雙煞會成為兩把刀也是一個意外,因雙煞煞氣之重,作為惡面主導了整個器靈。先前我尚未將神器與神珠分開時瀾君尚能壓制住這不安的因素,可因為但年之事我將神珠與神器本體分開,引來了這災禍。”
瀾君卻道:“此事也全非公子一人之責,我當年同樣也急於融靈,才會落得今日下場。”
楚雲看不得他們兩個在那裏自責,出聲說:“總有解決的辦法,師兄你應該知道?”
溫瑞頷首:“以雙煞現在的狀態,要將他徹底消除的話還需要憑藉九子的力量。”
“也就是需要聚齊所有的神器?”其實這個好像不是問題,現在就是差了那一把……被漫天宗扣着許久的炎火。
就在此時,一道不知何時從大殿外邊走進來的人影來到他們面前,陰影落在他們的身上。
楚雲還未抬頭去看清來人的面目,就聽見對方略微熟悉的聲音說:“需要炎火?我正好幫你們把它給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