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轉虛為實
溫瑞這一句話說得非常平淡,就像一股清風，緩緩傳過耳里透到她心底,激起了陣陣的發酸。
“可這明明是你最重要的東西,他們怎麼可以這麼過分？”楚雲說到後邊,聲音都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哭腔。
溫瑞見她那水靈的眼睛微微發紅,跟個兔子似的,是覺得又好笑又心疼。
他抬手用拇指在她臉蛋上來回輕撫，調笑道：“你怎麼又哭了？這一次又不關你事，說來，你在人前不是挺霸氣來着？怎麼到師兄這兒，又成了個小女人？”
楚雲橫眉盯着他：“我也很想知道啊！想當初我在宮裏被人打壓得狠的時候，渾身傷都沒哭過呢……”感覺溫瑞簡直就是她的□□。
溫瑞聞言眉頭一挑：“你這句話成功取悅了我。”
她還沒來得及吐槽他這根霸道總裁一樣的畫風，就見到他在摸了摸自己的手後接着說：“所以我可以考慮接下來對你的責備輕一些。”
“……”
“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好好向我交代你身子的事情了？”
楚雲縮了縮脖子：“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
溫瑞皮笑肉不笑道：“一個月？”
她脖子更往裏縮了。
溫瑞見她這樣,輕嘆了一聲：“你就會裝可憐博我同情。”說著他捏了捏她臉頰，“偏偏我還吃你這一套。”
楚雲咬了咬牙：“反正九尾幻靈草找不到，一個月和兩個月對我來說沒差了。再說，如果救不了你，我多活那一個月也沒意思！”
溫瑞平靜地問了一句：“那你又曾想過，若失去你我當如何？”
楚雲心裏難過,但還是特別倔強地說：“你不是還有很多個彌水月嗎！反正你資質高顏值高，不怕找不到師妹。”
溫瑞安靜地注視着她，眼裏逐漸攀起了幾分笑意。
想了想,他說：“我想,也許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弄來九尾幻靈草。”
楚雲詫異地看着他,忽然就見到他攤開掌心，從神識內取出了一支銀粉色的筆。
正是她之前在雪見鳥那裏見過的書離，只是它後來被翁易給奪走了。看樣子，她師兄是成功把它再度從溫家手裏搶回來呢？
“雖然不知能否成功，但可以一試。”溫瑞說著，又把它收了起來，並沒有跟她說得完全，像是在賣關子。
不過楚雲只想了幾秒就猜到他想做什麼了。
“……你該不會，是想利用書離神器的力量，畫一個靈草出來吧？”記得溫瑞和她說過，這神器有可以把紙上寫出來的東西變成實物的能力。
但……但，這能行嗎？那東西好歹是個難得一見的靈草？
“是寫。”溫瑞說著，又指了指他的頭：“我腦里對九尾幻靈草已經有了個大概的印象，能不能成功不清楚，不過這是唯一一個能夠救你的方法了。”
“就算不能，我也一定會寫至能為止。”
溫瑞這一番話在她腦袋裏嗡嗡作響，蒙圈了許久。
她從來沒想過還有這麼個方法，雖然有一定的幾率，但至少看見了曙光。
尚在發愣之際，她忽然又被人橫抱起。
“所以今晚就先別想那麼多，我們好好休息可好？”
“……我自己能走！”對上他調笑般的眼神，她雙頰忽然有些發熱。
完全無視了她這略抗議的話語，將她擱在床上躺平后他翻過身，壓低身子在她上方與她對視。
“放心，我今日不對你做什麼。”說著他又是一笑，“在徹底治好你之前。”
末了，他才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與她一同鑽進被窩裏歇息。
楚雲窩在他懷裏，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有點響。
他們二人終於過上了一個久違的，舒適的夜晚。
隔日醒來，溫瑞也沒有去哪兒，恢復精力后就立即將書離神器取出來。
書桌上擺着一張微微泛黃，質量看着卻極好也有些特別的紙。
紙上似乎還印有金銀色的暗紋，楚雲站在旁邊盯着，有些擔心。
神器的每一次使用消耗都是非常大的，像書離這般能夠化字為實物的，力量上的消耗估計也是依物品的珍貴性而定吧？
不得不說，她心裏其實有點小緊張。
若能成自然是好事，若不能成……那又當如何？結果出來前，她都不敢抱持太大的希望。
並非她不相信溫瑞，只是承受不住這一波失落。
如果沒有九尾幻靈草，不僅她這具身子，連帶她的神魂，都將會在這天地間消失。
她的存在，將會被抹去。
思及此，她垂在身邊的拳頭緊了緊。
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銀粉色雕花筆在溫瑞前方的半空處打轉了許久，上邊有淡藍色，好似精神力一般的東西在它和溫瑞之間來回竄動，像是在凝神聚氣。
“雲兒。”緊閉着雙目的溫瑞在睜開眼后忽然輕喚了楚雲一聲，將正在神遊的她的思緒拉回。
目光再次與他相對，只見他朝自己又露出那一抹與平日無異，依然帶着自信的笑容。
“信我。”他道。
楚雲的心再次被他撥動，雙目微睜之際，就見他手一抬，以非常標準的姿勢握住了半空中的書離。另一隻手微微撩起握筆之手的袖子，他執筆開始在紙上落筆。
此刻的溫瑞，雙目是深邃又帶着幾分朦朧渾濁的，就像意識微微抽離，落在了腦海中一個畫面上。
紙上呈現的墨是黑色的，與一般無異。
只是想書寫間，卻又亮起了淡淡的，並不刺目的金銀色光芒，筆尖處所匯聚的天地靈氣滿得幾乎要化作實體掉落。
楚雲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視線在這漂亮又令人為之震撼的一幕定格。
短短五個字，卻不能一氣呵成。
緩緩形成的九字，字跡漂亮完美得讓人無法挑剔，就像是隨手輕盈寫下。然而她卻可以感覺到溫瑞耗費着極大的精神力來寫，哪怕她沒有碰着那支筆，也能感覺到有一股強烈的力量在阻擋着溫瑞的筆劃。
不知何時開始，他們的房院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她可以感覺到有許多周家的人在外邊交頭接耳，想要探視房內的狀況，卻又不敢向前。
估計他們都是被書離神器的力量吸引過來的。
她朝外看了一眼又把視線放回溫瑞身上，他似乎一點兒都沒有被影響，紫眸里半點波瀾未起，沉靜得讓人感到心安。
溫瑞當然不是完全沒有意識，周圍發生的事情他清清楚楚，只是定力較強罷。
不過一切如他所料，想要寫出一株九尾幻靈草並沒那麼容易，卻也不是絕無可能。
光一個‘九’字，就已經將他作為靈君的內力耗了一半，用來衝破那天地間無形力量的阻撓，才堪堪完成這一個字。
可想而知，當他寫完‘靈’字時，連煉武君的內力都已經見底，甚至可以清楚感覺到執筆之手的抖動。
倘若他今日不能成功將靈草名字寫出並成功將其轉化為實體，那下一次的嘗試就要在一個月之後了。
他的雲兒已經沒有下一個月了！
腦海里滑過的這一句話就像是鞭策他的力量，讓原本有些開始失力的他又聚集精神，憑着最後的意志去衝破那最後一字。
筆尖與紙之間甚至可以看見噼里啪啦閃爍的金光，像是力量與力量之間非常用力地摩擦。
那一股抗力不僅盪起了他衣袍與髮絲，甚至連旁觀的楚雲都能清楚感受到，落在皮膚上有些刺刺的。
溫瑞的眼裏，像是有什麼正在燃燒。
那是一種，能夠與天地抗衡的頑強與衝勁，是最為天道所懼的，能夠逆天而行的力量。
他說過，只要有他在的一日，就沒有人能把楚雲從他手裏奪走，誰都不行！
最後一筆落下時，空間裏甚至還能清晰聽見一道破空般的‘唰啦’聲響。
在這一瞬間，周圍的氣場似乎有什麼不同了，只存在幾息的時間又恢復正常。
“書離！”溫瑞喚出神器名字的同時，啪的一聲將筆重重壓在了桌上。
他似乎是因為消耗過度，面色都白了幾分，額間細汗可見。
就在他的手離開筆身時，楚雲親眼見到這一支從裏到外都非常高雅的神器化作以為粉衣佳人，挺直了腰身站在書桌前方。
她一頭亮麗的銀髮如瀑，漂亮秀雅之餘還給人一種極其溫柔淑雅的氣質，恍若落入凡塵的天仙。
楚雲作為女人也不禁看得有些獃滯。
這就是書離化形的樣子？真是個……已經無法用漂亮二字來形容的美人啊。
書離手微微一提，就見桌面上泛着微弱金銀光芒的紙憑空飛起，緩緩落入她手中。
同時，她也淺笑道：“公子下次可否不這般暴力？”聲音落入人耳里，如沐春風。
溫瑞面色平靜地理了理衣袍，似笑非笑道：“這張紙上的東西，就拜託你了。”
楚雲這才發現書離在看她，是一個善意的眼神，帶着微微的笑意，像是在和她打招呼。
“諾。”書離頷首應下，就見她在紙上看了一眼后對半折起，然後雙手不急不緩地搓揉，直到整張紙化作絢麗的金銀光芒。
“公子的功力又加深了呢。”書離邊搓揉邊說道，掌心之間竟真的緩緩有實物形成。
“自然。”溫瑞笑着走到她面前，楚雲眼睛眨也不眨，就這樣看着書離掌心緩緩拉出一朵長得和九尾幻靈草一模一樣的東西。
真，真的寫出來了？
楚雲覺得自己的腦袋陷入了短暫的空白，是高興還是震驚都不知道了。
在靈草徹底形成后，溫瑞將它從書離手中接過，轉身走到楚雲面前。
他把靈草遞到早已驚呆的楚雲面前，臉上眼裏笑意滿滿。
楚雲微微抬頭，見他輕輕開口朝自己問了一句話。
“雲兒，嫁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