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冤家結伴西行記
在飛馳的列車上,穆子的雙眼還紅腫着,悶悶不樂的看着窗外,當廣袤的平野被山野取代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個小時之後了。
穆子全身在硬座廂里坐的有些麻木,加之前幾日的余痛還在,所以整個人處於異常的煩躁之中。
“為什麼不坐飛機?”穆子受夠了硬座車廂里熊孩子跑來跑去的聲音,以及泡麵和各種味道的混合,周圍人嘈雜的說話聲也使得她頭隱隱作痛,“高鐵也行,好歹坐火車買個硬卧也好啊!”
不周將手指豎在唇邊示意穆子閉嘴,然後闔上了眼抱肩養身,這廂異常煩躁的少女只能在心中怒罵而後趴在眼前小的可憐的桌子上眺望窗外。
此時火車已經完全的進入山區了,這亦是古代稱之為蠻夷的地區,火車穿梭在山間的一個又一個軌道中,加之雲霧瀰漫使得山中看起來格外陰沉,還有憑藉著修道之人的感覺,這未開發的大片林子中有些不得知的力量的存在,穆子有些壓抑。
基地是設在同樣未經開發秦嶺深山之中,此時穆子有些沒有底了,當初太過興奮也沒留意那片森林中是否也有不可預測的力量源。
當火車到達后,不周倏然一下睜開眼,催促穆子拿了東西下車。
這是一座位於山區的城市,空氣中瀰漫著南方夏季特有的濕熱,兩人剛一出車廂,就感到一股熱浪襲來,隨之全身的毛孔像是被堵上了似的,汗也排不出來,全身黏糊糊的。
出站后,不周帶着穆子七拐八拐的在城市中穿梭着,最終在穆子提着行李快要筋疲力盡的時候停了下來,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搔了搔頭,略帶歉意的說:“我迷路了。你找個投宿的地兒吧。”
少年那窘迫的樣子讓氣急的穆子一下也發不出火來了,但又覺得一團淤氣硌在心頭,便將手裏的旅行包塞到了不周的手裏,抬了抬下顎道:“拿着。”緊接着補了句:“我找住的地兒。”
穆子找了一家青旅,二人順利的辦理了入住首選,住進了一個男女混寢的六人間,直到此時她的心神才稍定,此前一直在路上擔心着住宿問題,害怕住單間出了不測不周無法及時伸出援手,又擔心孤男寡女住一間帶來諸多麻煩,隧入住了青旅後放寬了心。
將行李寄存后,穆子提議去吃飯,不周也沒拂了她的心思,由得去了。
不周就像穆子認識的所有同齡男生一樣,留着幹練的短髮,穿着t恤,看起來與這城市中的萬千男生一樣年輕,加之相處了幾十個小時,小命也被對方救了幾次,穆子也暴露了些蠻橫的性子,開始好奇起不周來。
“我們為什麼要坐火車?”穆子歪着頭看着不周,又接着提出了一個一路上都沒思索明白的事:“你怎麼會有身份證?”
“不知道對方發現我們的蹤跡沒,在硬座那種人陽氣足的地方,就算雪精鍊成了,可也因為功力尚淺,發揮不了作用。”不周喝了一口冰可樂,反問道:“我也是公民啊,為什麼沒有身份證?”
這下倒換穆子愣住了,痴痴的問:“那……你不是千百歲了嗎?那你的身份證上年齡是怎麼寫的?”
不周噗嗤的笑了出來:“誰說我千百歲了?”
穆子啞然:“古書上寫的,說你是‘山前白不周’,是大興安嶺那林子的守護神,那書都快千年歷史了,你說你是不是有千百歲了?”
“不周是種職業,不是一個名字。”不周道,“就像苗族的祭司,那些門派的掌門,這是一份時代相傳的職業。只是繼承人都沿用了這一稱謂,而旁人為了尊重,便也以不周相稱,到後來形成了一個傳統,所有成為不周的繼承人,正式接替位置后,都不再使用本名,而沿用不周,但是自古以來官方的登記冊上都是登記的我們俗名的。”
少女半信半疑的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身份證,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還拿出了自己的證件對比,除卻上面的信息和照片不一樣,還真沒什麼差別。
隨即,她瞟到了姓名那一欄,大呼:“原來你叫白禮啊。”隨後有用更高的嗓門喊叫:“什麼,你才比我大四歲!”而後精神萎靡了不少:“我爺爺還以為你有千百年的修行,才把我交給了你,求得你飽我小命,接過是個比我爸爸修行年限還小的小字輩。這下我小命可難保了。”
這一驚一乍的讓不周面色有些難看,遂拿回身份證后,硬生生的說:“說了會儘力保護你的。”
穆子心裏罵著對方小心眼,面上撇了撇嘴問道:“那你說說,不周是怎麼挑人的?”
元朝蒙古人入關后,幾次想切斷漢人龍脈,遂派了不少精裝的蒙古兵去現在的大興安嶺一帶尋找龍脈,企圖毀了漢人根基。可是那一帶自先秦以來,就是各種奇珍異獸出沒的地方,加之龍脈的庇護,出了不少有靈氣的神獸,被不少修真的漢人們奉為“人間小西天”,所以當蒙人想去毀掉這一地段時,不少漢人揭竿起義。
其中一漢人,自稱白氏子弟,自小隨師父在此處採集仙氣,不想這一脈發展的尤為好,白祖先認為是深得這片森林的庇佑,便誓死要殺了蒙古兵保護神林。
說來也怪,這一支血脈,雖然後世略有衰敗的跡象,有幾世出了獨苗不適合擔任不周一職,或者僅有女孩出生的,但是收養一兩個弟子,改姓白入族譜,竟然也能讓那些改姓“白”的孩子擔任不周,護的這片林海的安然。
“所以不周的繼承人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本身的白家苗子,另一種可能是收養的別家孩子改姓了白,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兩種情況也沒什麼差別,說到底只要能擔起重任就好。”不周解釋:“如果那代不周的膝下兩年內只有一個男孩出生了,那麼就收養一個孩子;如果是在一定的年齡前沒有男丁出生或者只有女兒出生,則收養兩個;兩年內出生了兩個或者兩個以上,就以前兩個為繼承人培訓。”
“那麼怎麼判定繼承人呢?”穆子揚起小臉,一連求知慾的問道。
“這兩個繼承人年齡都是差不多大的,最多相差也就兩歲,以小的孩子年滿14歲為界,判斷二人資質,選擇人選。當選為不周的人,承擔起重任,落選的那方,則成為修真之人,倘若在職的不周去世卻未確定下一任,則由那落選的人頂上,也是不周的一個保證,直到下一代不周的人選確定。”
穆子還有許多疑問想問,但是不周已經喝完了手中的可樂,這也是不周出生以來講話最多的時候,嗓子有些干癢,所以拒絕了繼續回答穆子的問題,起身叫着要去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