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Chapter62 他的承諾
“你不是說這是你補修的課嗎？張弛怎麼也在？”
“我怎麼知道，可能他上學期沒選上吧……”顧定珩無辜的說。沈樨無奈的瞪了他一眼。在明知張弛對她感情不一般的情況下她真不想在他面前秀恩愛。
“我不在的時候那小子是不是企圖挖牆角了？”顧定珩靠近她小聲的問。沈樨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顧定珩沒有再追問，他一早就看出張弛對沈樨的感情，但現在對他來說已經一點都不重要了，因為他知道沈樨喜歡的人是自己，那就足夠了。而且張弛顧慮太多，不夠果決，猶猶豫豫只會讓機會白白溜走。
沈樨盡量不做很親密的動作去刺激張弛，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出現在這裏對張弛來說已經足夠刺痛他了。
看着前面的兩個身影並排坐着，各自看着書本，沒有交談沒有肢體接觸，但給人的感覺就是無比的契合。其實，在他知道顧定珩回來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沒希望了，可越是這樣他反而越來越不想放棄。寒假回到老家，他走過兩人一起長大的地方，曾經一起走過的路，一起念過的學校，一切還清晰如昨，那個女孩子怎麼就屬於別人了呢？
翻開眼前的課本，張弛強迫自己把心思收回來，沈樨的功課越來越優秀，他不想連這都落在她身後，起碼不能讓她看不起自己。
這是一堂宏觀經濟的課，老師是一位非常注重理論練習實際的人。
“別以為宏觀的東西都是假大空，跟我們生活沒關係，其實宏觀經濟才切切實實的在影響着我們的生活，比如政策開始調控了，房價漲了跌了，銀行利率下調了，這些都是，最簡單的，有時候還影響你們媽媽在超市買的一塊肥皂。”
原本是來陪顧定珩上課的，結果沈樨也聽得津津有味，前世她上過經管類的課，但畢竟當時的大學和申大不是一個檔次的，老師的水平當然也不可同日而語。好的老師就有這樣的魅力，讓學生能全身心的投入課程中去。
一堂課結束，沈樨都意猶未盡，原本在看到張弛后已經決定下次不來了，現在又猶豫了。
“喜歡就來聽啊。”顧定珩看穿了她的心思，“難道我們還要一輩子避着他啊，還是你決定和他絕交了？老死不相往來？”
“也沒有啦，只是想給他點時間適應。”畢竟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而且就算不顧及他，還要顧及張叔叔和張阿姨呢。
他們在座位上耽誤的時間裏，張弛已經快步離開了，一堂大課下來他已經到了極限。
“快走吧，不是說請你們寢室的吃晚飯嘛，別我們做東還遲到了。”顧定珩把沈樨的書本、筆記也一起收拾起來。
“雯雯她們沒課，早就去飯店等我們了。”沈樨接過書包，“定了柏拉圖，和鍾期、凝凝他們聚會時也常選那兒。”
“行啊，你們喜歡就好。”
等兩人到約定的地方時，孫雯雯、陳穎和石瑤果然都已經到了，一見到顧定珩竟然都站了起來，弄得倆人都哭笑不得。
沈樨笑着說：“眾卿家平生。”
“滾犢子！”孫雯雯笑罵道，“我們是膜拜顧神好不好，跟你沒關係。”
“你在她們面前都說我什麼了？感覺有些慌。”顧定珩拉着沈樨坐下問道。
“我真沒說什麼，只是大眾的想像力太豐富，你如果不仔細去看學校BBS上的帖子，估計連你自己都認不出來那是在講你。”沈樨說得可一點都不誇張，她也是才見識到，簡直把顧定珩的祖宗八代都被扒了一邊，當然也是因為顧家還真的有東西可以挖，幾輩人的歷史就是跌宕起伏的故事。
“添油加醋得那麼誇張？那看到我本人是不是很幻滅？”顧定珩笑問。
石瑤看着緊緊握着沈樨的手談笑風生的顧定珩，覺得他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顧神雖然待人溫文有禮但骨子裏還是帶着一種天然的自傲和疏離。而現在的他就這麼坐着笑着，雖然瘦了點，依舊丰神俊朗，卻感覺多了很多東西。
“完全沒有，比想像中更帥氣，和我們阿樨太般配了！”孫雯雯心直口快。
“是啊是啊，我之前還想要怎樣的男生才配得上阿樨呢，原來已經有顧神了！”陳穎也連聲附和。
“所以啊，我從初中時期就崇拜的男神，也只有我的女神才能拿下他！”石瑤自然不甘落後，第一迷妹的位置可不能隨便出讓。
“看到你們這麼喜歡我和阿樨，我就放心了。”顧定珩淺淺的看着沈樨笑，藏也藏不住的開心。
其他三人終於有些受不住，孫雯雯直接大叫：“單身狗怎麼活！”
“作為我們寢室第一位家屬，水準就如此之高，還讓我們怎麼找啊！簡直沒活路了……”陳穎忍不住抱怨。
“我反正習慣了，按照自己喜歡的找就好，不要隨便比較，貨比貨得扔。”石瑤搖着頭說著自己的經驗。
“你把顧神當貨？”孫雯雯尖叫着看着石瑤，彷彿她說了什麼不可饒恕的話一樣。
顧定珩看着沈樨說：“你的室友真有趣。”語氣里還有些羨慕，因為他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雖然他有分到寢室，但並沒有入住。對於從小讀書就在家附近三公里範圍的顧定珩來說，住校真的還挺有吸引力的。
“我相信你很快會能來住的。”沈樨反握着他的手，像是說給他聽的，更多的是說給自己聽的。
吃飯的時候顧定珩吃的並不多，他現在還有很多忌口，醫生叮囑這不能吃那少吃的，沈樨點菜的時候明顯顧及到他的胃口，上次一起逛街吃飯時他說的那些條條框框她都記在心上。有暖流流過心裏，好像吃的東西不是進了胃裏而是進了心裏。
孫雯雯他們還是好奇他們高中時的事，石瑤在一旁當解說，說得眉飛色舞、繪聲繪色，在她的描述里，曾經的精彩又在眼前回放了一遍。等吃完出來，沈樨和顧定珩與他們分開，兩人想去散步。
“哎呀，有男朋友就是好，還能散步減肥！”
“阿樨一點都不胖好不好！”
聽她們吵吵鬧鬧的離開，沈樨和顧定珩相視一笑，然後手牽着手慢慢走。
此時已經華燈初上，兩邊是熱鬧的夜市，擺着各種吃的、用的，還有學生出來勤工儉學的，或者年輕人賺外快的。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充滿生活的氣息。
“有沒有想買的？”顧定珩低頭問她，眉眼愉悅。
“沒有……剛吃飽，吃不下。”沈樨搖搖頭，語氣里還帶着點可惜。
顧定珩卻撲哧笑了出來，另一隻手伸過來點了點她的額頭，說：“又沒問你買吃的，沒其他的。你也知道剛吃飽啊，就想着吃。”
沈樨才反應過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嘴硬不承認，梗着脖子說：“別的也不想買，就想着吃怎麼了？民以食為天！”
剛進入三月的天氣，夜晚的風吹來還有些涼，顧定珩側着身給她擋了大半的風。
“要不別逛了，你趕緊回家吧，我自己回寢室就好。”沈樨實在不想讓他吹風，“我有部電影只看了一半呢。”
“什麼電影這麼好看，讓你連男朋友都不要了？”顧定珩有些明知故問，“好吧，那我送你到寢室樓下。”
拗不過他，沈樨只能隨他，到寢室樓下他有耍賴不肯走，沒羞沒臊的親了她好幾下，唯一慶幸的是這個時間寢室樓下反而沒人，要是臨關門的時間可就有很多依依惜別的情侶了。
“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推開寢室的門，發現只有石瑤一個人在，還奇怪的問她。
“有點累了。”沈樨邊放書包邊問，“雯雯她們呢？自習去了？”
“不是，是計算機分院下周有個舞會，今天專門開了舞蹈班，脫盲，她們倆個被你和顧神刺激得春心萌動，準備去找男朋友了。”石瑤說著嘆了口氣又繼續說，“唉，別說，連我看得都想戀愛了……”
“追你的人不是挺多的，不考慮考慮嗎？”沈樨看她在看電影，就拉了椅子和她坐一起看，這也算是說到做到了？
“都不喜歡啊！看你和顧神的樣子，我可不想找個喜歡自己的人將就，我要找個我也喜歡的才行。”
石瑤還是那副對感情通透的樣子，想起那時候她追倪況，追的時候全心全意，知道他喜歡楚含光后瀟洒放棄，真的是乾淨利落。
“不行不行，我得找佳然聊一聊。”石瑤也顧不上看電影，拿了電話卡就給遠在帝都的李佳然打電話。
沈樨聽着她絮絮叨叨的跟李佳然說著顧定珩回來後事，又半真半假的抱怨某些人秀恩愛，然後又老生常談的要找個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的人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電影已經結束，優美柔和的片尾曲緩緩流淌在寢室里，落地窗半開着，還可以聽到遠處籃球場上砰砰的打籃球聲音，還有陸續下自習回來的嬉笑聲。此刻，一切都那麼美好。
手機上還停在顧定珩發來的短訊上：我到家了，早點睡，安。
果然一夜好眠，竟然什麼夢都沒有做，第二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不過，有人卻黑着臉來找沈樨訴苦。
鍾期和趙凝凝這對模範情侶竟然吵架了，原因有些複雜又實在不值一提，無非是鍾期忙着做實驗，課餘時間越少，而實驗室里有個學姐貌似對鍾期虎視眈眈，每次趙凝凝去找鍾期，學姐都表現的極其曖昧，還欲語還休。
“阿樨，你說是不是鍾期他變心了？”相比剛來時候的氣沖沖，說了一堆后的趙凝凝則有些落寞，“我知道自己脾氣不好，但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他要找脾氣好的女朋友當初就別來招惹我啊！”
看着趙凝凝有些濕潤的眼眶，沈樨輕輕拍拍她肩膀說：“道理你不是都懂嗎？鍾期喜歡你，肯定是喜歡全部的你、喜歡真是的你，只不過是他現在太忙，又忙又累的時候難免脾氣更糟，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認識他，他脾氣也不算好啊！”
“可我們以前吵歸吵，從來沒當真過，他也沒像這次這樣發脾氣，你都沒看到，嚇死人了……”趙凝凝從小被寵着長大，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凶她，心裏都委屈死了。
“有時候人太累的時候，脾氣就不受自己控制了，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你怎麼都幫他說話呀！再累也不能亂髮泄，尤其是對女朋友發泄。”趙凝凝越說越生氣。
沈樨也是無奈，她也不是感情專家，說起來兩輩子她也就和顧定珩這一次正正經經的戀愛，還是剛在一起就分別三年，完全沒有任何吵架的經驗可提供參考啊！
“你說，如果阿定這樣對你，你會不會生氣？”趙凝凝氣鼓鼓的瞪着她，結果還沒等沈樨回答，有人已經幫她答了。
“不會。”顧定珩氣定神閑的把打包來的早餐放在桌子上推給沈樨，“快吃。”
“你怎麼知道阿樨不會生氣？”趙大小姐生氣的時候，連偶像也沒好待遇。
顧定珩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開口：“我們不會吵架，我也不會這樣對她。”
“喂！”剛喝了一口粥的沈樨趕緊吞下去，忙斥責顧定珩，別人都這麼傷心了，你還在這裏雪上加霜是什麼個意思？
顯然趙凝凝真被刺激到了。
“所以說，你一輩子都不會和阿樨吵架？一輩子都遷就她？哪怕她做錯了你也不發脾氣？”
顧定珩聽了她的話沒有立刻說話，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開口，聲音清越潤朗：“我會一輩子遷就她，她已經做錯了，那我更不能再做錯了。”
雖然他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着沈樨，用的也是第三人稱，但沈樨還是不由自主的臉熱起來，耳朵也跟着發燙，這樣的情話真的比一句愛你更動聽更打動人心。
“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阿定啊……”趙凝凝也被他的回答弄得沒脾氣了。
“一直都是啊！”顧定珩眉毛一樣，嘴角上揚，“所以我已經替你教訓過鍾期那小子了，放心。”
“什麼？你教訓他了？打他了？”說是放心，結果趙凝凝更着急起來。
“怎麼？打他就捨不得了？”
“怎麼會……打死他最好。”趙凝凝又偃旗息鼓，趴回桌子上說。
顧定珩和沈樨相視一笑，異口同聲的說：“口是心非。”
“好了，好歹我還是半個病人，又是傷殘人士，況且我是文明人，不至於動粗，就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顧定珩說著看了看手錶，“他約了你八點半在操場見，你還有五分鐘時間跑過去。”
被他故意惡作劇的趙凝凝瞪了他一眼，沒時間多說什麼，趕緊往操場跑，要知道從這裏去操場平時她都要走十五分鐘呢……
看着笑得像個得意的小孩子的顧定珩，沈樨也忍不住笑開了，揶揄他：“你不好好的當和事佬，還要惡作劇，人家和解了也不記你的好。”
“我要她記我好做什麼。”顧定珩說得理所當然，“趕緊吃吧，這丫頭把你從寢室拉出來也不記得給你買早餐。”
沈樨忍不住懷疑，他就是記恨趙凝凝讓她餓肚子才故意讓她跑去操場的。這麼想着她的臉有開始燙起來。
“我在網上看到有個北歐設計展，這兩天要在美術館開展，規模不大，也不售票，完全免費，有沒有興趣去看看？”一邊看着沈樨吃早餐，顧定珩一邊問道。
“當然有興趣！”沈樨聽了簡直兩眼冒光，“北歐簡直是每個設計師的朝聖之地啊！要去要去要去！”這段時間因為顧定珩回來，她真的在學業上少花了好多心思，竟然連這樣的展覽都差點錯過了，幸好有他。
“我在德國的時候特別關注了一下開設工業設計的學校，慕尼黑工業大學，你覺得怎麼樣？”
“太巧了吧，這是我考慮的學校中覺得最有可能的，獎學金也有希望，就是他們比較注重實踐，如果這次設計大賽能得獎，那希望就更大了。”沈樨在這方面也是做足了功課。
“不着急，你才大二，有時間的，而且我覺得你這次的概念很好啊，這幾年國際上對環保能源的利用也非常關注，國內肯定也會跟上的。你還可以考慮考慮像電動汽車充電方面的，國內有些城市已經要試點進行電動公交車和出租車，這方便的產品設計人才肯定非常短缺，德國愛汽車方面一直都在發展前端。”
一番對話下來，沈樨才發現顧定珩在這方面到底投入了多少心思，沒有長期的關注根本不會了解這麼清楚。僅僅用感動已經無法表達清楚，她無法想像在病痛中的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關注這些，在他以為他們再也不會在一起的時候他怎麼能堅持下來？
“謝謝……”
“謝什麼，傻瓜。”顧定珩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其實，做這些也給了我很多收穫，讓我能堅持下來。”
手術失敗的時候，他真的覺得天塌了，相比剛受傷時候的平靜，他已經被一次次的治療磨去了希望。唯一堅持的事情就是收集關於設計的一切，看德國報紙、看原文書。把他的主治醫生氣的摔了不知道多少次門，後來眼睛實在不行了，就聽新聞。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不肯放棄，也許是他心裏總抱着一絲僥倖，希望能回到她身邊，實現當初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