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七 多嬌

28.二十七 多嬌

<薄湄,你不能這樣半途而廢。如果要練劍擊,就練出個樣子來。如果要學芭蕾,就要咬着牙踮起腳尖。我的女兒,不僅要看起來像我,還要真正的像我,超過我。看着爸爸的眼睛,你是我薄徵燾的女兒,我唯一的女兒。……爸爸當然愛你,爸爸永遠愛你。等爸爸處理完這件事情,就帶你和媽媽弟弟一起去旅遊。>

<我的小甜心,你睡了太久,趕快醒過來,起來吧。奶奶來了,和我一起準備點她喜歡吃的玫瑰糕。>

<姐,如果你不來找我,我一定會去找你,姐,你要等我,我也等你……>

在陰冷的迷夢中,父親用雙手將年幼的她托起來,架在肩膀上;母親拿孔雀的羽毛搔她的鼻子想要叫醒她;弟弟滿臉淚水的在她身後追着她……幾近昏厥的庄湄揪着河邊的水草枝蔓,眼前早就一團模糊,她只是用力這麼死死拽着,向河邊游過去。

天已經亮了。

庄湄趴在枯黃的野蒿里,她抬起頭,撥開蒿草叢,不遠處有大片大片的鐵絲網,高懸的牌匾上白底黑字的寫着

【軍區重地禁止入內】

庄湄握緊一點蒿草,用力再看了一次,她又回頭看過去,原來這河就是軍區內的渡河,她早就翻過高牆,進入軍區。

蜷縮在蒿草中,庄湄合上眼睛,仔細回想她曾背下來的地圖。

軍區,北營,891醫院,陳子旺。

她要找到這個人。

她進來的地方,應該就在891醫院附近,庄湄嘗試着站起來,但是雙腿已經麻木,她捶了幾下,雙腿才有些知覺。

至於那枚射在定位儀上的子彈……庄湄摩挲着,手指摳進肉里試了試,頓時雙耳耳鳴,心跳加速,她放棄拔齣子彈的想法,緊皺着眉頭站起來。

站穩后,她一步一摔,一步一爬,又一步一跑的向前摸索,順着鐵絲網,她很快就找到了891醫院。

醫院大門緊鎖。

門前堆滿落葉,恐怕一年都未清掃。

她剛走進這落葉堆里,又摔了一跤。

“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麼?你再走下去,你兩條腿就要廢了。”

“…………”庄湄轉過身去,只見一個身穿中山裝、頭髮花白、面目模糊的男人正站在那裏,“……陳叔叔,是我,薄湄。”

“…………”

“陳叔叔,快救我……快救我……”

庄湄抱住陳子旺的一瞬,便昏了過去。

————————————半步猜作品——————————————

定位儀的信號一會兒強烈,一會兒微弱,一會兒又消失不見。

即使信號強烈的時候,也無法像平時那樣精準定位。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庄湄在軍區。

坐在沙發上的溫禧裸着肩膀,兩名家庭醫生正在小心的給她纏繃帶。

溫翀一邊給軍區朋友打電話,一邊抽着煙。

射進左肩的子彈已經被取出來了,溫禧捏着那枚沾血的子彈,神情黯然。

這枚子彈,只要她再射得准一點,就能直接射中她的腦袋,可惜了,庄湄五年都沒摸過槍,槍法自然有些退步,要擱在從前……

“真是沒用的東西。”

容蘭芝推開門走進來,指着站在溫翀身邊的焦秘書,“全都出去,我要和他們兄妹倆單獨談談。”

“是。”

其他無幹人等全都出去了,書房內頓時沒有半點聲響,。

容蘭芝坐到沙發上,望了一眼溫禧手中的子彈。

“我找了一些熟人探過口風,他們說軍區里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我不能直接把那個小畜生的臉印在通緝令上,這太荒唐了。現在有點棘手。”

容蘭芝盯着溫禧受傷的肩膀,“這太荒唐了,你為什麼不讓警察和保鏢去做這件事情,你知道你最近在公眾面前表現得多麼糟糕嗎?剛出了車禍,現在又挨了槍子,你讓溫家的長輩怎麼想。”

“媽。他們會怎麼想,不是全憑您一句話嗎?”溫翀捏着手機,坐到容蘭芝身旁,“這次的事情,不能怪妹妹,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夠謹慎。”

“做哥哥的,思慮的不謹慎也就算了,竟然不攔着她。你現在不能再呆在本城,結束公假,趕緊去京里活動活動,我不想讓這件事情給我們溫家的聲譽造成任何影響。整個南國的報紙,明天一早,全都會報這條新聞,我壓都壓不下來。”

“那……薄湄怎麼辦?”溫翀問。

“…………”容蘭芝看向溫禧,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美人如此多嬌,引得我的‘女兒’也為她險折腰。”

溫禧捏着子彈,不悅的睨着容蘭芝,而容蘭芝則抿了一口茶,站起來輕笑道:“我看你是被她迷得昏頭轉向,才有了這讓荒唐至極的失誤。那小畜生給你種了五年的盅,現在發作了。……哈哈。”

溫禧不作聲,只雙目暈滿怒氣的盯着容蘭芝。

“溫禧,這次,你可欠我一個大人情,我要好好想想,你要怎麼還我這個人情好呢。”

容蘭芝眸子中窺伺秘辛的篤定,頃刻就在溫禧心裏放了一把火,她內心燃燒着,不一會兒,就雙頰通紅,溫翀連忙拍拍她的肩膀。

“好好養傷。明天的新聞發佈會我已經讓人給你寫好稿子。”容蘭芝轉身離開書房,溫翀抱住溫禧,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溫禧點點頭。

當下,別無他法,只能讓容蘭芝出面。

出了書房,容蘭芝換下那一臉調侃的神色,抬首理了理衣領,亦步亦趨的下了樓,樓下早就坐了好幾位溫家的長輩,皆是來探望受傷的溫禧,她連聲寬慰后便盡訴一副“慈母心腸”。

“雖說不是親生的,可又和親生的有什麼區別呢。和溫儷一樣,也是我的心頭肉啊。如今讓什麼女殺人狂女變態,就這麼……這麼當街開了一槍……我知道的時候,差點就要昏死過去。我的好女兒哦,就是太有正義感,太為我們溫家所有人的面子着想……”

“你也別太難過。好在沒有性命危險就是萬幸。”

“誰說不是呢。當媽的,其實也不指望兒女有多大出息,只要身體健康快快樂樂就行了。”

“那,那個女殺人狂,找到了沒有?”

“我哪兒還管得了什麼殺人狂啊,我現在就守着我們溫禧,希望她儘早好起來。最近真是災星入戶啊,霉運就纏着我們溫禧,你們看看,我要不要去廟裏拜拜……”

“……………………”

容蘭芝說鬼神佛仙足足說了一刻鐘,聽得那些長輩們一驚一乍,又各自寬慰片刻后,容蘭芝就送他們出了溫宅。

前腳送走客人,後腳容蘭芝就換了一套淺灰色大衣,從後門避開記者,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的去了軍區。

想要直接進去是萬不可能的,縱然是像容蘭芝這樣家世顯赫的人,也需要里三層外三層的搜查,容蘭芝掐指一算,她最恨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在太空艙一樣的封閉檢測室里檢查來,檢查去,檢查來,復又檢查去,這檢查也最起碼也得耗上2小時。

而那個捨命逃去軍區的小畜生,可能早就鮮血流干而亡,她犯不着為一具乾屍遭這份罪。

想歸如是想,容蘭芝捏着手中的一串佛珠,配合的抬起雙手,已經站在檢測室內接受檢查。

“溫夫人,您這串珠子,還是先放下吧。”

“為什麼?”

“它也要被送去檢查。”

“…………”

容蘭芝慢半拍的點點頭,她褪下佛珠,繼續接受檢查。

“怎麼能這樣對溫夫人呢?來來來,讓她直接從那三道安檢門走過去就行了。”說話的人在檢測室外拍了一下玻璃,容蘭芝對來人翻了個白眼。

終於,出了檢測室,容蘭芝重新戴上佛珠,穿上大衣。

“你說你要來,也沒說現在就要來啊?”

“很久不見,太想你了,進來看看你。”

“容蘭芝,我是真討厭你這副樣子,說得我好像在坐牢一樣。”

兩人來到一間巨大的水上辦公室,容蘭芝望着一個標本瓶里放着的小嬰兒。

“徐瓣,我也真覺得你就是在坐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哪天不是在軍區搞什麼破試驗,你女兒恐怕都不記得你到底長什麼鬼樣子了吧?”

“容蘭芝,要不是你救過我的命,我現在就拿硫酸潑你一臉你信不信?”

“喲,火氣這麼大。”

徐瓣,女,軍區北營,277項目負責人,專職研究人類基因。

“你別給我裝蒜,你女兒的那朋友,叫什麼吳洱善的,要不要臉啊,差點把我女兒的清白都毀了。”

容蘭芝抬抬眉頭,“你沒見過洱善吧,那孩子簡直就是我年輕那時候翻版吶,絕對會讓你女兒舒服的哭天喊……”

“嘭”得一聲,徐瓣掄起一個中號試管砸在容蘭芝的後腦勺上,吼道:“你這個老變態!一肚子壞水!難道‘強、奸犯’長得好看,就可以不算是‘強、奸’了!”

“哎哎哎,你再打,我就停止給你項目投錢,你要想清楚。”

容蘭芝噓了一口氣,雙手作投降狀,“老朋友見面,用不着這麼劍拔弩張。年輕人的事情,讓她們去弄嘛。你女兒不是已經找人打了吳洱善,搞得那孩子都短暫性失憶了嗎?”

徐瓣皺皺眉,“………………是么。”

“對啊。你不知道。”

“……你今天來找我什麼事?”

“……哦。昨晚的事情你知道吧?我要找個人,她現在就在你們軍區里。但是我問過上面,都說沒有異常。”

“……什麼人吶,跑進軍區做什麼?”

“是老朋友就別問是誰。”

“…………那是男,是女?”

“女,170,小畜生長得很漂亮。”

徐瓣皺皺眉頭,她理了理一身白大褂,走過來勾住容蘭芝的肩膀,小聲問:“是不是你的小情人啊?你又欺男霸女是吧?大家這麼熟了,我是不會把這件事情捅出去的。”

“什麼叫我又。我們倆加起來就快80歲了,我這些年天天吃齋念佛,你沒看見。”

徐瓣冷哼一聲,小聲嘀咕道:“你肚子裏裝滿了惡鬼,裝不下佛陀的。”

“我可是一心向善。”

“好了好了,我現在讓實驗室的學生們全都各項目組走動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你是坐在這裏等,還是回去等?”

“謝了。你這裏我一秒也呆不下去,先去你家喝酒,兩小時后給我消息。”

“行。”

————————————半步猜作品——————————————

隱約的歌聲從側宅那頭傳過來…………這讓闔眼淺睡得溫禧悠悠轉醒,她揉揉眼睛,緩緩坐起來。

陪護的家庭醫生見狀,趕忙輕聲問:“大小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撩開帘子,溫禧擺擺手,“你回去吧。這點小傷不礙事的。你在這裏看着,我沒法兒好好休息。”

“………………那我在門外守着吧。”

溫禧搖頭,“我睡覺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我附近。謝謝。”

“好,好。那麼您有任何不舒服的,可以電話聯繫我。”

“好的。”

在溫禧的注視下,那醫生很快離開房間,溫禧坐起來,可能是睡姿不對,左肩發麻,她站起來,走到窗邊,輕輕撥開窗帘,向側宅望去。

側宅外,黃昏將盡,看上去與平時並無不同,傭人或是廊下修剪樹枝,或是聚在一處閑聊。

溫禧揉揉耳朵,只當是自己耳朵出現幻覺,正要回到床上,又再次聽到尋尋覓覓的歌聲……她深吸一口氣,披上外套。

下樓的時候,吳媽正端着一碗中藥上來,溫禧無法,只得一飲而盡。

“天黑了,外面冷。小姐你要出去?”

“花園裏散散步。……容……回來了嗎?”

“沒有。徐家晚上有聚會,她要參加的。”

溫禧點頭,又緊了緊外套,“那我去花園走走。”

“要死咯……中了一槍像沒事人一樣,簡直和老爺一模一樣。哎。”

緩步踏入花園,溫禧避開傭人的視線,逕自朝側宅旁的池塘走去。

走得越近,歌聲就聽得越清。

【願君此去仕途順呀不叫阿荷再憂心

盼郎早歸情思切啊不知何時再見君,郎呀…………】

唱得是本城的方言小曲,現在得年輕人多數都聽不明白字句了,饒是溫禧,也是一句聽得懂,一句只聽得半句,只是這把聲音真是清透閑逸。

今夜側宅守備鬆懈,溫禧順着假山後的暗道走了進去。

這條暗道濕漉漉的,陰風陣陣,通向側宅的地下室。

她從地下室翻出來的時候,聲音幾乎近在咫尺,循着那歌聲,溫禧一步步在令人眼花繚亂的側宅中行走。

容蘭芝自從將三座側宅打通之後,年年大修小修不斷,以前溫翀、溫禧、溫儷還能偶爾進來,喝個下午茶,現在容蘭芝乾脆禁止三個兒女進入,對內也就宣稱自己年紀大了,想有獨立的生活空間,就連溫儷想進來玩,容蘭芝也不允許。

距離上次溫禧偷偷進來,已經快一年多的時間了,這宅內又發生了不少變化,溫禧差點迷路,幸好歌聲未斷,她很快就找到了這唱歌的人所在的房間。

房門上了三把鎖,只留下門上一扇小小的菱形窗。

溫禧踮起腳尖,往裏一瞧。

層層疊疊的薄紗帷幔里,一個穿着墨綠色鴛鴦肚兜的女人正低着頭在綉帕子,一針一線,行雲流水。

她的頭髮不再像是上次那樣散開着,而是鬆鬆垮垮的束着,插着一支玉釵。

也因為頭髮挽起來,所以半張臉的輪廓看得比上次清楚。

目光下移,那女人的雙腳套着金色的腳鏈,她只要微微一抬腳,那鏈子就會發出細碎的聲響。

與其說她下身穿着一條裙子,倒不如說,她下身不過是圍着一塊方便解開的絲綢,這絲綢面料,和上面的手工刺繡圖樣,溫禧都覺得眼熟,細想起來,居然是某次拍賣會,容蘭芝花大價錢拍下來的名家手作。

“好看么?”

突然從樓梯口那邊傳來一個聲音,驚得溫禧“嗑噔”一聲敲了一下這緊鎖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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垮掉的一代名門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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