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那個時候坐在窗前的人，原來是你。”林城頗有一種謎題解開的感覺，抬手撫摸着簡於刺刺的短髮，福至心靈地問：“那書房裏的那些照片？”
“你只留個電話，我怎麼知道你是誰，當然得自己調查了。”簡於翻了個白眼，把床頭燈打開，去看林城的眼睛。見他沒有一點抵觸或厭惡的情緒，簡於鬆了口氣，娓娓道來。
林城離開以後，簡于越發覺得眾星捧月的生活沒有以前那麼有意思了。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蹲等的人群中，偶爾會出現一個顯眼的高大身影。
所以，簡於養成了在粉絲群里尋找林城的習慣。漸漸的，他發現林城的傻氣還不止是對他一個人。粉絲組織的活動，重活兒累活兒都是他干，每次有妹子想要黏上去發展感情的時候，他都會手忙腳亂地避開，或是一個人站出人群外，或是找點事情來干，裝作很忙的樣子。
簡於每每注意到，都會忍俊不禁。
“我一定是個變態吧，反正看着看着，就覺得好像沒你還不行了。”簡於說得很是心酸，換了個姿勢，整個人趴在林城身上，雙膝扣在他的腰旁，雙手捧起他的臉，“總之，我一直在看着你。”
這句話猶如驚雷般在林城耳邊炸開，讓他紛亂的思緒合到一處，腦海里不斷回蕩着簡於的聲音。
作為一個紅到發紫的影帝級明星，一向都是別人注視着簡於，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林城也不例外。他從高三開始，便深深地迷戀着簡於，不論是因為他的容貌也好，演技也罷，抑或是他在公眾面前塑造出來的形象……關注簡於的新聞，看他的新照新劇新電影，似乎已經成為林城生活中根深蒂固的習慣。
可是他從未想過，簡於竟然和他是一樣的。
“所以說，在你懷疑我被關起來之後，你有沒有——痛！”簡於快要被林城箍得喘不過氣來，他的腿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林城的兩條大長腿夾在中間，腰背更是被兩隻猩猩一樣的手臂勒得發疼。林城低着頭，側臉貼着簡於的耳朵，頭髮撓得他直痒痒。
“你真是人體熱水袋。”簡於拍拍林城的腦袋，心中竊喜，“原來我一直看着你讓你這麼感動啊，早知道我就早點告訴你了。”
“其實我有看見過你。”林城的語聲悶悶的，像是在壓抑着什麼。
簡於不解，“你不是經常看見我么？”
“我是說在以為你被關起來之後。”
那天回到學校，林城想來想去，總覺得就這麼把那個聲音軟糯的男孩丟在那裏很不放心。當時他入學剛一年多，藝高人膽大，背着裝備進入影視城，在樹林裏一直等到晚上，才悄悄潛伏到那棟小樓里。雖然門已經鎖了起來，不過只要離得足夠近，林城就能靠帶來的裝備侵入小樓的監控系統。除了守夜的保安以外，樓里沒有任何人，包括二樓的那個房間。而且林城一看監控才發現，那似乎是個休息室，看上去並不能關人。
林城不放心，一直躲在暗處，等到第二天房間裏人進人出，甚至連簡於都出現了，他都沒能等到看上去像是被囚禁起來的人。
“果然是我誤會了。”林城鬆了口氣。過了一段時間后，他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簡於心想果然是笨蛋，都冒着違法亂紀的危險，居然還沒能把“簡於”和“被關起來的人”對上號。
林城卻還是抱着他不放，久到簡於感覺熱得發慌，想到地上去滾兩圈的時候，他才戀戀不捨地放開，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簡於放到旁邊的被窩裏安置好。簡於開了換風，正想着能不能趁着表白的機會幹柴烈火地來一發，側頭卻發現林城正撐着腦袋，臉上帶着傻乎乎的笑。
一張明明能當霸道總裁的俊朗臉被他毀成這樣，也是沒誰了。
簡於心裏酸酸甜甜的，算了算了，就這樣看着他也不錯，肢體接觸雖然很棒，但美國人不是說過，眼神也可以□□嘛！
不過簡於的精力終究是比不過熱愛運動的大猩猩，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似乎聽見林城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那應該是句好話，否則簡於的夢境不會如此甜蜜。
人逢喜事精神爽，得知林城對自己變態的關注真的完全不在意，而且還很高興，簡於頓時有了信心。第二天去寵物醫院探望小圖靈的時候，注意到那個美女獸醫不停地給林城拋媚眼，簡於毫無心理負擔地支使林城去附近的超市買吃的，還讓他“能買多久買多久”。
林城走後，美女獸醫笑盈盈地把視線轉移到簡於身上，語出驚人：“我認識你，你是那個電影明星，Jason。不過我沒想到你是個同性戀誒。”
簡於臉一黑，沉默不語。他從沒想過一直隱瞞這個問題，但怎麼樣也得等他預定的工作都完成以後再離開娛樂圈，否則還要費勁兒去為簽好的合約打官司，他可懶得干。
小圖靈感覺到氣氛不對，威脅地朝獸醫汪汪叫了幾聲。
美女獸醫趕緊擺手，“不要這麼緊張嘛，我又沒有證據，只不過覺得你們這一對很cute。放心，我不會亂說的啦。”
整句話里簡於只抓到一個重點，就是獸醫覺得他和林城很配。既然對方這麼有眼光，簡於也就不斤斤計較了，當即笑了起來。他滿意的神態讓獸醫看在眼裏，心說這電影明星的氣質怎麼和熒幕上看起來這麼不同，真是可愛極了。
留在休斯頓家住下的這些天裏，本傑明帶他們去華盛頓各個有名的景點逛了逛，一個政壇新星硬生生被逼成了導遊。究其原因，是因為簡於不想待在家裏。
“爺爺特別喜歡拽着我跟他下國際象棋，下棋的時候還總是嘮叨，非要勸我放棄事業留在美國當啃老族。而且、而且他還喜歡用鬍子扎我，我都這麼大的人了……”簡於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很不好意思，坐在轎車後座里，拽着林城長長的手指把玩。
前座開車的本傑明哈哈大笑，“誰讓你皮膚好呢，都三十多歲了還白白嫩嫩的，反正我們這些西方人只能羨慕。”
簡於摸了摸自己的臉，嘟噥道：“我也會老的。”
“沒關係。”這回林城很上道，雖然沒能說出更肉麻的話來，不過他的笑容里有滿滿的寵溺，簡於頓時就忘記了擔心，笑眯眯地回望過去。本傑明從後視鏡里目睹這一幕，頓時十分想念寬敞的辦公室，激情四射的工作，仰慕自己的小助理……
簡於注意到本傑明臭水溝一樣的臉色，連上車內的藍牙音響，正色道：“Ben，我覺得有首中文歌特別適合你，我放給你聽啊。”
“……別說我說謊，人生已經如此地艱難，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哼，一聽這個悲傷的曲調就不是什麼好歌！
本傑明果斷關掉了音響。
儘管老爺子千留萬留，甚至拿着手杖把簡於打得滿屋子跑，但到了拍攝重新開始的時間，簡於還是去住了酒店。因為劇組要出外景，所以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華盛頓。
“你去住酒店可以，讓你男朋友留下來陪陪我。”在他們要走的那天，老爺子搬了張椅子坐在門口，蠻不講理地說。
“爺爺。”簡於沒想到這回的抗爭比以往還要艱苦，眼神祈求地望了望老爺子，再望了望本傑明，可惜這祖孫倆都假裝地上開出了花朵，並不理會簡於的訴求。
林城倒是覺得他可以留下來和簡於的爺爺培養下感情，而且老人看上去很寂寞的樣子，“小魚，要不然——”
“我不要！”喊出這話的時候，簡於自己都嚇了一跳，可是他不能讓林城離開自己，他已經把所有的底牌全部拋出來了，他的深愛，他的執念。所以、所以必須得牢牢地抓住，否則……
林城注意到簡於的神情有些不對勁，抬手扶住他的肩，簡於順勢伸手，牢牢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的懷裏看不清表情。
“怎麼回事，你們都站在門口做什麼？”一個同樣是金髮碧眼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透過對開大門的縫隙，詫異地望向門內。
老爺子起身讓路，男人得以走進來，把大大的行囊放下，只背上還背着一個畫板。從各人站立的位置，他差不多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不免對老爺子有些埋怨：“爸，小於又不是不再回來，你這樣是做什麼。”
老爺子一下沒了底氣，心虛地擺擺手，說：“算了，我不留你們了，你們走，你們走。”
“我送送他們。”男人卸下畫板，朝林城伸出手，“你好，我是簡於的叔叔，WellingtonHouston。”
簡於體內躁動的因子逐漸平靜下來，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狀態很不正常，顫抖着從林城的懷裏抬起頭來，訥訥地喊：“UncleWell……”
本傑明站在屋內，看着自家老爸把兩人送出去，愧疚地道歉：“對不起，爺爺，我還以為小於的PTSD已經好了，他已經停葯10年了。”
“不，這不是你的錯，儘快聯繫醫生吧。然後……等小於拍攝結束回國以後，你也把手邊的事情排開，去一趟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