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肆

95.肆

天空雨將停,空氣濕潤。

姜希夷忽然聽得耳邊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回過神后看去,再稍稍聽了聽,才知原來是兩名華山派弟子也到了這裏來躲雨。

其中一人反駁另一人道:“不對,不對,你說錯了,封師兄說的不是有家人尋,而是有當年風師叔還沒出生時,就有了跟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現在人家尋上門來了。”

風清揚抬手按了按自己額側,道:“你們別說了。”

那兩名年輕華山派弟子全部收聲,看向風清揚眨了眨眼,不再言語。

風清揚繼續道:“你們兩個毛頭小子說的未婚妻和娶親,我全部都不知道,此次我是從武漢三鎮回來,什麼信件也沒見過,什麼話也沒聽到,不過是行走了一陣子后就回門派,你們不要再瞎猜瞎說,有什麼事情,我自行會去問清楚。”

那兩名弟子抱拳躬身道:“是,風師叔。”

風清揚道:“你們也不必如此拘謹,該如何就如何。”

那兩人微微抬頭,互相看了一眼后,再一齊看向風清揚,接着都笑了起來。華山派等級森嚴,小輩須對前輩極為尊敬,可風清揚年紀輕輩分高,同門派中不字輩的人站在一起看來,也大不了幾歲,他在小輩們面前,又總是隨意而為,小輩們在他面前自然而然也不會那般拘謹,而且無論華山氣宗劍宗如何鬥爭,他對氣宗弟子也不至於跟其他劍宗弟子一樣,如此這般,在華山派小輩人中,風清揚倒算是極為受歡迎。

姜希夷看向廟外,忽然起身朝前走了兩步,風清揚和那兩名弟子看了過去,姜希夷頭也沒回,道:“雨停了。”

風清揚也看了看,果然只見得到風,卻見不到雨,於是也起身,道:“既然雨停了,我們還是快快上山吧。”

話剛說罷,風清揚也徑直朝外走去,兩名弟子見狀緊隨其後,不敢跟他並肩而行,更不敢走到他前頭去。

天地之間一片濕潤,樹葉、雜草上掛着新鮮的雨水,將滴未落,山路一片泥濘,更顯崎嶇。漸行漸高,山上人煙稀少,又行得一程后,始終沒見到人家。還好此時日頭當空,又是午飯時間后,眾人雖然急着趕路,卻也不必擔心會錯過宿頭還沒到華山,至少姜希夷已經遠遠瞧見了華山山門。

那兩名華山弟子見到這一行白衣人同自己一起上華山,心中本就好奇不已,但更怪異的事情是,風清揚始終落在那為首白衣女子身後,不快不慢,絕不與她並肩也絕不越過她去。

就像他們跟在風清揚身後所為一般。

原本他們聽到風清揚說那女子是一個長輩之時,心中還以為這愛開玩笑的風師叔又在開玩笑,可如今見他所行所為,兩人心中各自揣測,莫非那女子真的是風師叔存余的長輩,此次上華山是來探望的?

其實風清揚早已沒有家人,他父母親皆不在人世,兄弟姐妹一個也無,被華山派收入門中,師兄弟有如親兄弟,同師父更是情同父子,就是因為如此,他才對剛剛兩名小輩所說的娶親一時一笑而過。

姜希夷在華山山門前勒住馬,側頭問道:“這裏就是華山山門?”

天樞還沒回答她的話,山門旁兩名年輕弟子一齊抱拳道:“遠來是客,此處是華山山門,還請客人下馬。”

這兩名弟子見到一群白衣人浩浩蕩蕩而來,一下居然沒看見風清揚,更沒看見另兩名華山弟子,於是認為這一行人全是客人,便如此道。

但這兩人一齊說完后,又互相對視一眼,眼神中充滿了鄙視,左邊那人道:“這話是我先說的,你為何要鸚鵡學舌,同我說一樣的話,氣宗弟子連話都不會自己說了嗎?”

右邊那人不甘示弱,道:“這話分明是我先說的,我還奇怪劍宗弟子如此這般厲害,為何還要學我一個氣宗弟子說話,真是太好笑。”

風清揚嘆了一口氣,道:“還有客人在此,你們二人必須如此針鋒相對,叫華山派顏面盡失嗎?”

看守山門的兩弟子循聲看去,見到風清揚翻身下馬,立於地上,看着兩人,那劍宗弟子高興道:“風師叔,您回來了,想必師父師叔伯都十分高興,他們可都等着您呢!”

而那名氣宗弟子只是抱拳道:“風師叔。”

風清揚點了點頭,道:“我等下自行去拜會各位師兄。”

姜希夷沒有繼續聽他們寒暄,提步慢慢往山上繼續走去,那名氣宗弟子見到天樞等人手持兵刃,抱拳道:“各位客人,再往上就是華山派地界,外人上門派恐怕不方便攜帶兵刃,還請在此處解下兵器,我等稍後送上。”

姜希夷腳步一頓,看向那名弟子,疑惑道:“真是奇怪,莫非天下間所有的門派,都要人在山門解下兵器,才能讓人上山嗎?”

氣宗弟子道:“在下並不清楚其他門派的規矩,不過要上華山派,就要在山門解劍。”

姜希夷道:“我還有一個疑惑,既然我們在山門解劍后,你們會再將劍送上,那為何我們還要在山門解劍,這不是徒增麻煩嗎?”

氣宗弟子道:“這……這……還請各位客人解劍。”

風清揚向前走了一步,對那氣宗弟子道:“這位客人是一名江湖資歷深厚的前輩,以劍成名,若要叫她解劍恐怕多有不妥,嵩山派、衡山派、恆山派諸位前輩上山時也不曾在山門解劍,此事也並非沒有例外。”

氣宗弟子道:“這位明明就是一位姑娘,風師叔偏偏說她是一位江湖前輩,我無論如何看去也不像,不過風師叔倒是真正的前輩,你如何說我們小輩就只能如何做,既然如此,還請這位前輩上山吧。”

風清揚知道這名小弟子心中對劍宗不滿,更何況剛剛還和劍宗弟子有口角之爭,於是也不多辯解,只道:“多謝,稍後上山我自然會跟各位師兄師叔伯稟明。”

離開山門后,行出數里,山路突然陡峭,兩旁山峰筆立,中間留出一條窄窄的山路,已是兩人不能並肩而行,於是十餘人排成一字長蛇,向山道上爬去。上得峰后,姜希夷舉目望去,但見山勢險峻,樹木清幽,鳥鳴嚶嚶,流水淙淙,四五座粉牆大屋依着山坡或高或低的構築。

一慈眉善目長須白髮老者緩步走近,風清揚往前兩步,跪下叩頭,說道:“弟子風清揚此次歸來,叩見師父。”

那老者摸了摸風清揚的頭,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雙手托着他的雙臂,將風清揚扶起來,笑吟吟的道:“好,很好,起來,快起來吧。”

風清揚道了一聲是后,也不等老者用力,自己站立起來后,再抱拳躬身道:“多謝師父。”

老者收回手臂,將雙手攏於袖中,笑道:“不必謝,不必謝,你此次下山行走,去了哪些地方,最遠到達了哪裏?”

風清揚笑道:“師父是想問我遇見了什麼人,遇見了什麼事情吧?”

老者道:“你既然知道還不快說!”

風清揚道:“我此次下山,直奔漢陽剛好趕上了郝老英雄壽宴,而後去拜訪了江西於老拳師一家,他們一向同我們華山派交好,接着在廬山上遇見了幾名劍客,同他們比試了一番,許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后,又返到武漢三鎮,之後就回來了。”

老者瞪了瞪眼睛,道:“聽你說你的山下的遊歷,還不如聽不平他們這些小輩說話,你這人說話有如清湯寡水一般無味,連淡都不是。”

風清揚笑道:“原本就沒發生什麼大事,我又向來嘴笨,自然說不成那麼跌宕起伏了。”

老者看了風清揚一眼后大笑幾聲,接着看向姜希夷,問道:“小徒弟,這姑娘難道就是你那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你此次還往江南去了嗎?”

風清揚道:“什麼指腹為婚的未婚妻?這是一位前輩,此次在路上相遇,我有事請教,於是便一起上山來了。”

老者道:“小徒弟,你莫要騙我,我雖然老了可還能看清楚,這姑娘如此年紀,怎麼是前輩了?”

風清揚笑道:“此事不好說,稍後我自然會細細說清楚,不過師父你所說的未婚妻究竟是何事,我為何不知道?”

老者笑道:“我還以為你知道這件事,就是前陣子你不在的時候,有人自稱從江南來,還帶着一封書信和一塊玉佩,說是近年你在江湖上風頭正健聽得你的名字,多方打聽才知道,你是江南人士且父母雙亡,於是上山詢問,不知你身上是否有一塊和那塊成對的玉佩,若有的話,他的女兒從小和你指腹為婚,而且他同你父母皆為好友,期望能見上一面。”

風清揚道:“此事也稍後再說吧,師父,我先帶前輩去客房歇息,稍後去劍氣沖霄堂叩見。”

老者點了點頭道:“去吧去吧,我們都在那裏等着。”

風清揚對姜希夷道:“前輩請隨我來。”

姜希夷點了點頭,帶着身後眾人,提步緩行,等那老者人影不見后,姜希夷道:“你有事請教,我怎麼不知道?”

風清揚道:“我先前並沒有說過嗎?”

姜希夷道:“你沒有說。”

風清揚道:“是在下的不是,是因為獨孤前輩在那書信之中說過,若是誰人習得了那獨孤九劍,有緣見得姜希夷前輩,必定要替他與這人比試一場,不論勝敗,也算了卻他心事,在下以為此事應當算是獨孤前輩的遺願,不知姜前輩……如何看?”

姜希夷道:“無妨的,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可以。”

就在此時,突然遠處傳來幾聲劍刃碰撞之聲,一人厲聲喊道:“岳不群,你們氣宗弟子無事上到玉女峰做什麼,有何圖謀?”

另一人道:“封不平,你不要欺人太甚,氣宗門下也是華山弟子,玉女峰我們為何來不得?”

那被稱作封不平之人道:“玉女峰一向是門派弟子修習練劍之地,掌門更是居於此,我劍宗為華山正宗,多年以來比試,你氣宗可曾贏過一回?手下敗將,邪魔外道而已,有何顏面上玉女峰?”

“你……你……”

“我怎麼了?我奉勸你一句,你有心來玉女峰圖謀不軌,還不如多花些時間練氣,這樣下次比試的時候,你們氣宗也不至於全敗,說不定還能勝上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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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芒先至[綜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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