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夜白髮
“布爾曼?”葉天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布爾曼是中東庫爾德人,長相和華夏人差不多,唯一的差別就是他的眼眶比較深,他也是一名雇傭兵,還是葉天那支天王傭兵小隊的成員,更是天王小隊的交際草,英俊瀟洒,善於交際和易容。
可此時的布爾曼,哪裏還有一點英俊瀟洒的模樣,他的右臂以及胸口全部被繃帶包裹着,左臉頰,一道還未拆線的刀疤,依舊滲出血跡。
原先那頭棕色長發,也已經變成了一團鳥窩,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布爾曼一看到葉天,再也忍不住了,他跌跌撞撞的撲到葉天跟前,抓住葉天的肩頭嚎啕大哭道:“隊長,隊長,我終於找到你了。”
“希爾曼,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葉天扶住搖搖欲墜的布爾曼,心頭的怒火騰地一下竄出來了。
葉天護短的個性,在傭兵界非常出名。有人敢去襲殺葉天,但沒人敢去對付葉天的手下,一年前,葉天曾經為了一個被毒販虐殺的手下,血洗過一個金三角的毒巢,三天時間,七十六人,無一倖存。
希爾曼鐵一般的漢子,如果不是發生了大事,他絕對不會哭成這個模樣,此時這位傭兵界的錚錚鐵漢,竟然哭成了一個淚人。
希爾曼緊緊攥着葉天的肩頭,指尖都快要掐進葉天的肉里了,他雙眼血紅的瞪着葉天,任憑眼淚滴落在地,咬牙切齒的說道:“隊長,我們要報仇啊,賀叔死了,兄弟們都死了,如果我不是被派遣出來,就沒機會再見你了。”
轟!!!
一瞬間,葉天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整個人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放佛這一刻,天地崩塌。
呆若木雞的葉天,哭成孩子的青年,令周圍眾人無不動容,唐萱萱轉過頭,潸然淚下,不忍再去看這個場面。
回憶,如同幻燈片般掠過葉天的腦海,點點滴滴,從他在華夏失誤殺人,到被賀叔帶到中東,這麼多年,賀叔的淳淳教誨,依舊像是發生在昨天。
那個與他們一起嬉笑謾罵、一起風雨走過的賀叔?就這麼死了?
希爾曼的身體慢慢跪落,整個人蜷縮在地,雙手依舊死死抓着葉天的褲腿,他知道,這個血海深仇,只有葉天能報。
整個天王小隊全是孤兒,賀叔對於他們來言,就是父母,就是依靠。
天王小隊之所以所向披靡,就是因為他們是一個集體,是一個家,比那些冷冰冰的團隊多了一絲溫情。
葉天不知道失神了多久,他雙眼獃滯的望着西北方向,語氣冰冷的喃喃道:“誰做的。”
希爾曼抬起頭,雙眼充滿着濃濃恨意,他狠狠的說道:“是美國白水公司,上個月,他們收購了咱們的亞克勛公司,賀叔一直反對這次收購,他擔心亞克勛公司會成為白水公司在中東的工具。”
希爾曼緩緩說道:“那天晚上,賀叔召集我們,跟我們說要不就散了吧,他年紀大了,也想回華夏落葉歸根了。就是那一晚,我們遭到了兩支3a級雇傭兵小隊的襲殺。”
“白水公司!”葉天攥緊拳頭,渾身微微顫抖起來,白水公司,是美國最大的雇傭兵公司,同時也是世界上最有錢的雇傭兵公司,比亞克勛公司大的多,其中不乏5a級傭兵小隊。
希爾曼哽咽道:“那一晚,賀叔還擔心白水公司會到華夏對你不利,就派我來提醒你,這些年,咱們在中東地區阻擾了不少次白水公司策劃的行動,白水公司恨我們入骨,更恨你入骨。”
“明天,回中東,先替賀叔收屍。”葉天木然的轉過身,像是行屍走肉一樣緩步走進了別墅里,沒有理會任何人。
沒人敢去打擾葉天,望着葉天落寞蒼涼的背影,唐萱萱幾次想衝過去,卻都止住了腳步。
深夜,呂老望着別墅房頂的葉天,忍不住搖頭嘆息了一聲,越是重視感情的人,這個坎就越難度過去。
葉天坐在房頂上,早就沒了一絲天王的氣勢,他手裏拎着一個酒壺,自言自語道:“賀叔,人家都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誰讓你心太善呢,死了好啊,死了就不累了,也就塵歸塵土歸土,了無牽挂了,還有小田,眼鏡蛇,貓眼他們,刀里來血里滾的,你們嘴上不說,其實都慫了,都累了,要不幹嘛走的這麼早呢?”
葉天喝了一口酒,哈哈大笑,笑裏帶着哭腔:“想當年,我們八個立志要成為傭兵界的神話,是我葉天混蛋,是我臨陣脫逃了,你們肯定不屑再認我這個隊長了吧?要不然,你們怎麼都不吱聲?”
葉天一會哭一會笑,着實把守在別墅里的呂老、唐萱萱心疼壞了。
清晨,葉天恢復了原先的模樣,將之前的頹廢一掃而光,當他走進別墅時,唐萱萱忍不住驚呼出聲來。
葉天,一夜白髮。
他的每一根髮絲,都像是純銀打造,白的晃眼。
本來葉天的氣質偏柔,這滿頭白髮更是令他多了一絲冰冷,多了一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葉天衝著呂老和唐萱萱笑了笑,說道:“我沒事了,讓你們擔心了。”
唐萱萱驚愕的指着葉天的頭髮,顫抖的說道:“葉大哥,你,你的頭髮。”
葉天抬手一抓,一根銀髮落入了他的掌心,葉天輕聲笑道:“白了?”
葉天丟掉手裏的白髮,對呂老說道:“爹,我要回中東一趟,賀叔對我有培育之恩,這個恩情,我不能不報。”
“去吧,不用擔心我。”呂老鄭重的點點頭。
唐萱萱有些擔心的問道:“葉大哥,你真的要去嗎?我昨晚聽希爾曼說了,白水公司比一個國家還恐怖,你自己過去......”
葉天苦笑搖頭,說道:“有些恩情,是要用命去還的,如果老天有眼,我還會回來的。”
葉天從懷裏掏出一張黑色的銀行卡,遞交到了呂老手裏,愧疚的說道:“爹,對不起,我的承諾可能做不到了,如果我死了,您的養育之恩,我來生再報吧,這張卡您拿着,它足夠讓您在今後的日子裏衣食無憂。”
看到葉天手裏的黑`卡,唐萱萱臉上顯出一絲驚容,那張卡,竟然是瑞士銀行的黑`卡,這種無限額卡片,在世界上的發行量不到三千張,就算你再有錢,也不一定能夠得到這張卡。
呂老接過黑`卡,嘆氣道:“去吧,你不用擔心我,我能照顧自己。”
葉天沒有再說多餘的廢話,轉身走出了大門。
望着葉天的背影,不知怎的,唐萱萱心裏竟然有種訣別的悲切,她抬起手,想要喊住葉天,可是話到嘴裏,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淚水,順着唐萱萱的臉頰滑落,呂老在旁搖頭嘆道:“如果天可憐見,你們還會再見的,閨女,等再見了,還是表明心跡吧,人生短短數十年,很多事錯過了就會留下一輩子的遺憾。”
葉天和希爾曼當天乘坐飛機趕到了中東的敘利亞德,敘利亞德是中東一個小國,由於敘利亞德特殊的地理位置,這個小國一直成為大國博弈的籌碼,從羅馬帝國到阿拉伯帝國再到奧斯曼帝國,甚至到如今的美國,無一不是將這個國家視為踏板。
亞克勛雇傭公司的總部,就位於敘利亞德的塔爾圖省,這些年,亞克勛雇傭公司受到敘利亞德政府的委託,奉命狙擊了多起外國的策反行動,其中的狙擊主力,就是葉天所帶領的天王小隊。
兩人下了飛機,希爾曼就近買了一輛越野車,對葉天說道:“隊長,我臨走時,雇傭了一個情報社打探賀叔的死因和白水公司的情況,我們先去赫德酒吧里等等,一會兒那個人就過來。”
“嗯。”到了地頭上,葉天的心情也平復了下來,執行任務,不能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否則將會成為你致命的破綻。
葉天和希爾曼走進赫德酒吧,隨便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赫德酒吧在敘利亞德很有名,是一名政府軍中將的產業,遍及各大省。
此時酒吧里人還不多,只有一些零散的酒客在大聲說笑着,一名膀大腰圓的白種人看到窗邊的葉天兩人,不由滿是酒氣的晃蕩了過去,他咧嘴露出黃澄澄的齙牙,將酒瓶猛地砸在葉天的桌上,大聲呼喝道:“喲,黃皮豬,給老子站起來。”
希爾曼看了白種人一眼,目光落在了對方腰間的標誌上,他抬起頭,冷聲說道:“你是白水公司的人吧?”
白種人打了一個飽嗝,嘿嘿笑道:“你連白水公司都知道?嘿嘿,既然知道我的來歷,那也給老子滾蛋,老子看到黃皮豬就煩,滾滾滾。”
白種人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掃向葉天的面門。
聽到白水公司這個名字,葉天心裏已經起了殺意,此時這個白種人又不知死活的甩過手來,葉天殺機更甚。
“啪!”葉天閃過白種人的甩手,身體一躍,右手按住白種人的腦袋,狠狠拍在了身前的實木桌上。
接着,他揮起拳頭,一拳砸在了白種人的耳根處,這一拳的力道,不亞於一輛汽車的猛烈撞擊,不光白種人的臉頰徹底扭曲變形,就連他腦袋下面的實木桌子都斷了三截。
一拳,斃命!
不少酒客看到這一幕,哪裏還敢在這裏逗留,一個個倉皇的跑出了酒吧。
希爾曼用腳踩着白種人的屍體,皺眉道:“隊長,看來白水公司的人已經遍佈敘利亞德了,這裏可是哈塞克省,距離塔爾圖省還很遠呢。”
葉天站起身,身上的殺機根本壓制不住,他沉聲說道:“我這次回來,就沒打算活着回去,白水公司的雇傭兵,我見一個殺一個!”
希爾曼已經很久沒見過葉天這樣了,最近的一回,就是上次他們小隊的一名成員被金三角毒梟虐殺,還拍攝了照片發到了亞克勛總部。
那一次的葉天,就如同現在這般恐怖,根本不等亞克勛總部的決定出來,他便只身前往了金三角,殘忍的虐殺了七十六名毒梟,製造出了震驚世界的七·六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