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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憐聽到有人來搜查的時候,倒是並不意外。她一邊梳着頭,一邊問慌慌張張來報告的傭人:“李來希李長官也在嗎?”

傭人為之一愣,說道:“……那倒沒有。”

殷憐這個宅院面積中等,但雇傭的人卻不是很多。除了她從未來帶來的擬真機械人之外,也就雇了少數一些傭人來補滿一個有錢人所必須要有的家庭配置,比如園丁,廚師,門房和幾個雜役。

以此時的人工,她也捨不得把本身能力上限極高的機械人拿來做一些清掃打雜的工作。

因為人數不多,所以宅子裏的一些消息互通起來也快,傭人之間之前就有傳聞,說是宅子裏的小小姐雖然毀了容,但是做生意的能力卻非常強,跟京城的許多大人物都有往來。

這些傳聞裏面,也有關於一位特務局大人物的傳聞,不過傳播次數並不多,畢竟如今在京城裏,特務局可以說是權勢滔天,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普通人根本不敢大肆進行談論。

但是殷憐的這一句話無疑是坐實了這一個傳聞,頓時讓驚慌失措的傭人心裏安定了幾分,畢竟李來希的名字在整個京城都震耳欲聾,殷憐若是跟這位特務頭子有幾分關係,想必也不至於直接被抄家。何況此時殷憐的態度淡定,看上去就不把這件事當一回事兒,顯見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時候。

果然,殷憐出去之後,那軍官的態度就客氣了幾分,只說是要例行搜檢。殷憐也不反抗,只任他們搜了一番屋子。從他們搜檢的方式來看,雖然會打開箱子翻找卻翻找得並不細緻,顯然不是找什麼小件的物品。而通過有時候會透過一些尖銳器械試探一些成年男人無法進入的狹隘縫隙這一點來看,對方搜檢的恐怕不是物品,而是什麼活物……比如孩童。

結果當然是什麼都搜檢不出來的。

殷憐打了個哈欠。

昨晚她沒睡好。

她把荊家的那個孩子送去未來的夏國了。那孩子還不怎麼會說話,估計也記不住許多發生的事情,而未來的夏國本身對未成年照料得很好,就算是來歷不明的孤兒,只要送去官方育兒機構就會被照顧得很好,想必也不會去追究幼兒的來歷,對於殷憐來說其實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回去夏國現代的時候,她順便查了一些她之前有點在意的資料——比如中州的誘拐行為,在歷史上是否有記載……但是沒查到相關的資料或文學作品,倒是查到了另一些讓她意外的情報。

她本以為中州這種作風,以及之前戰事裏傳出的殘酷行為,應該是難以得民心的,也不可能獲得最後的勝利。沒想到查資料的時候,卻發現中州竟然曾經一度勢力擴展得極大,雖然後來也確實因為作風過於殘暴狠辣而激起民憤,又被當時的幾個大勢力聯合剿滅。

殷憐默默地拉下這一頁,心想自己還是三觀太正了。戰爭不是電視劇,其實講究的從來不是正義必勝,相反,是誰勝利誰就是正義。

於是她順手就補了幾分資料,把夏國近現代的幾份正史給下了……想了想,又加了一份通史全集。

除了中州的歷史之外,她又去搜索了荊來的生平背景,結果發現這人在歷史上確實評價不高,雖然內容不多,但列舉出來的幾條生平記錄都不是什麼好事,一條是說他長期暗中利用職權給多個軍閥勢力甚至匪寨提供火器,最後抄家時,家中搜出大量火器和數十萬家財,另外兩條則源自兩篇不同的文章,一篇是他的妻舅罵他私德不修,威脅說若他再對自己的妹妹進行“違背人倫道德的侮辱”,他就令其妹“休夫”,令其償還價值五萬的嫁妝。這一段因為被當做此時女性地位上升,甚至婚姻制度社會性改變的源頭,對於信中的侮辱到底具體是指代什麼事情卻沒有具體的說明。另一篇文章則是一位富豪作者寫的散文,其中提到一次荊來,還是講他家的一道菜,原文寫“眾人之中唯有一官員名荊來,乃是兵部大員,能得取九月的輝江銀魚”……按照後世的推論,輝江銀魚當時極為難得,而且當時輝江屬於東夷之地的少數民族,本身和朝廷的關係就很緊張,當時東夷與朝廷已經處於敵對戰爭狀態許久,本身並沒有明面上的通商往來,所以佐證了這“輝江銀魚”源自走私渠道的論調。

總的來說,就未來的記錄裏面,荊來沒什麼干好事的記錄。

了解了這些事情,殷憐就放下了之前的負擔。雖說荊來不怎麼樣不代表老太太也作惡多端,未來也不興連坐,但事實上,即使在現代,一個人犯罪就算家屬已經不用負法律責任,但他們仍舊會受到社會意義上的牽連,殷憐自覺自己也是社會的一部分,而救老太太的代價太大,她選擇自保沒問題。

她沒有遷怒孩子,畢竟如果荊來作惡,老太太是有能力規勸的,但是兩三歲的孩子是只能被動接受的。所以不管這孩子的血脈如何,相信他在夏國充滿仁愛的公共教育體制下一定會健康,正直,樂觀地成長起來。

殷憐不負責任地把小孩推給了夏國的公眾幼教系統。

之後她才回到八百年前的夏國,並且讀了半宿的近代史,倒是認了許多不在她的“作者攻略名單上”的其他領域的重要歷史人物的名字。

因為晚上熬得遲了,所以早上起得也不早,正好遇上特務軍官來敲門。

門外沒有李來希,倒是有殷憐見過一兩次的之前跟隨李來希一起出現的軍官,殷憐就跟他聊了兩句。她表現得很坦然,一副完全不怕對方搜出什麼的姿態,而事實上,軍官也確實沒能搜出任何東西,別說是他們想要搜檢的漏網之魚,就是其他看上去可疑或者是令人起貪心的財物或者檔案,都沒有任何影子。

但是殷憐開着京中一直讓許多人垂涎的人力車工坊,而且家財又豐厚,怎麼可能家中才這點財物?總不可能她把所有的銀錢都存在錢莊裏?軍官不信邪地讓人細搜了一次,卻始終沒能找到密室的存在,最後只能帶着點不甘收工。

雖然本來也不能抄殷憐的家,但是連密室也沒能找到,到底還是讓軍官對於自己的搜查能力有了些許懷疑。

不過這群特務局官員倒是很爽快,說收工就收工,而且在搜查過程之中對於殷憐住宅的損害也幾乎沒有,可以說是相當有素質了。殷憐覺得他們肯定不是所有時候都這麼有素質的,所以李來希雖然沒來,想來也是有所交代的。

事實上,她所不知道的是,領頭的軍官離開之後,很快就去找了李來希進行報告。李來希似乎也就在等這一次報告,問道:“她家裏一點可疑的東西都沒有?”

軍官回答道:“不止可疑的東西,就是一些本應該有的東西都沒看見,比如說人力車的技術資料。”

李來希說道:“現在的很多商人都不是自己掌握新技術,而是購買技術或者雇傭有這個技術的人。人力車的資料不一定在她家,存在工坊或者是技術人員的手裏也是大有可能的。”

軍官:“但是連個錢庫都沒有就很是讓人難以置信了。她總不可能把所有錢都存在錢莊吧?就算存在錢莊,也應該有銀票啊。”

李來希沉思了一下,問道:“所以你們有搜檢到任何疑似密室的痕迹了嗎?”

軍官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所以這就是問題。曾爾雅買這棟宅邸還不到一年時間,中間似乎也沒有過什麼改建的動靜或者跡象,除非原本就是藏得非常嚴實的密室正好被她利用起來,否則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建出這個密室的……”

殷憐:因為根本就沒有密室啊。隨身攜帶空間裝備了解一下?

但是此時的夏國,甚至連魔法類的都沒人看過幾本,乾坤芥子什麼的更是多年以後才流行的梗——大約七年後,如今南方駐軍金甲軍里的一位參謀桂家成先生,會心血來潮寫出一部極有名的介於仙俠和玄幻之間的長篇叫做《夢歸記》,奠定了夏國近現代仙幻的基礎。

至於此時,特務局的人估計連想都想不出來,殷憐到底把財物和一些重要資料藏在哪裏。

李來希說道:“既然找不出來,就姑且認為她沒有密室。她也不一定把財物都藏在自己的住宅里。”

那軍官神態一動,問道:“要繼續監視她找出可以的藏匿地點嗎?”

李來希說道:“不用了。不過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稚童罷了,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

軍官愣了一下,說道:“就這麼放過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結果李來希卻冷笑一聲,說道:“就算再生出一叢雜草,又有什麼干係?荊來他兒子若是能隨便長長就能長成荊來那才幹,那就不是雜草了。可這世上,從來是雜草易長,瓊枝玉樹難生。”

軍官頓時有些糊塗,說道:“既然這樣,為什麼我們還要去搜查那小兒?”

李來希說道:“所謂斬草除根,並非為了斬斷那些雜根,而是為了能夠震懾眾人。畢竟,世人皆重根……”

他這樣說著,卻叫來了自己的秘書,開始吩咐下去接下來的安排。

所以等到殷憐完全睡醒,來到報社的時候,就看到一群屬下沒有老老實實地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工作,反而激烈地在討論些什麼。

殷憐一走近就聽到有人在怒吼:“連老人兒童都不放過!特務局這些人簡直都是冷血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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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碎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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