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索要花岸

第87章 索要花岸

“你……”楚銜捂着傷口,又驚又怕,還後退了兩步。

楚衍上前了一步,當著三軍的面對楚銜又行了一禮:“五馬分屍可免,但死罪難逃。兄長受驚了,此賊子不除,兄長早晚敗於此人之手。前有行軍佈陣的失誤,又有蠱惑唆使主公之錯,現在還貪墨索賄,實在可恨!”

“楚仲辭你……”楚銜氣上頭來,指着楚衍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只能惱怒道,“縱然是要殺,那也是我下令!楚仲辭,你也太過分了!”

“既然兄長恨我自作主張,便罰仲辭,臣眉認罰!”

兩人僵持不下。

“哎呀,這怎麼回事呢?”人群讓開一條路,花岸扭着腰,顧盼生姿地走了出來,目光先是落在眼睛放光的楚銜身上,暗啐了一句不要命的蠢貨,然後走到楚衍身邊,板著臉問,“我等你半天不回來,敢情你在這殺人製造業障呢!”

“你來做什麼?”楚衍皺着眉,抬眼看見楚銜滿面春光的樣子,不滿地呵斥道,“軍營重地你怎可隨意來去?”

“我就是來看看?沒什麼大事罷?沒大事還不快回去,我還等你給我讀顧龍驤的來信呢!”花岸拉着楚衍的胳膊拖着她要走,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對楚銜展顏一笑,柔聲道,“寧王殿下,我先把我們家仲辭帶走了,你有什麼懲罰要罰么?沒有的話我回去罰她好了。”

楚銜心神蕩漾,哪有心思去管楚衍如何如何,獃獃愣愣地點頭道:“好,好。”

等倆人走得不見了,楚銜還伸着脖子張望。

回到營帳,花岸嘶了一聲,捏着鼻子道:“你快去把衣服給我換了!一股子血腥味!”

楚衍還想問她說什麼顧府書信,想了想還是先去換了一身衣服。等她出來,花岸正在那撥弄着竹簡,跟挑大白菜似的,弄得亂七八糟。楚衍披散着長發,穿着一件月牙白裙裾,走到花岸身後,看着她百無聊賴地摸着竹簡上刻的字,輕笑道:“你倒真是來得及時。”

“那是當然了。”抖着竹簡,嘩嘩啦啦的聲音讓花岸覺得有趣,“本姑娘不去救你的話,看剛才那個樣子,楚伯存應該會當場跟你翻臉。”

“我當著三軍的面殺了他的寵臣,立了威,而他則倍失顏面,他早晚會容不下我的。”楚衍捋着耳邊微濕的長發,蹙着煙眉道。

花岸回頭,打量了她一眼,嗤笑道:“所以我說顧崇來信。他一定會以為顧崇那老頭要把所有的龍驤軍都交給你,投鼠忌器,真要把你拿下,難說軍中不會嘩變。而且所有人都覺得你沒做錯,大快人心。誒,我說你還真是一個確確實實的偽君子,當著眾人的面殺掉楚伯存的謀士,立了好大的威風。”

“是么?”楚衍含着笑,點點頭道,“我越是強勢,楚伯存越不敢輕易動我。只是他心裏對我生了芥蒂,我何嘗不是。”想起楚銜看花岸的眼神,她便陰沉了臉。

說變臉就變臉。花岸撲哧一笑,勾下楚衍的脖頸,貼着她鼻尖低聲道:“誰讓你當初那麼愚蠢,連自己未來的夫人都能獻出去。”

“是啊,我真是蠢極了,笨死了。”啄了一下花岸的唇,楚衍閉上眼睛,與她唇齒輕觸。

花岸推開她,撐着臉,懶懶地道:“你別來鬧我,我要好好學你們人間的字呢。”

“你不識字?”雖然被推開有些不悅,但楚衍還是笑笑着讓她鬧。

“你懂什麼?我自小流離失所,哪來的時間學字?況且我懶得學。”

“那你現在怎麼又想學了?”抱着花岸,楚衍柔聲道,“當然,不識字是不可以的。最起碼你要懂得寫幾個字。”

楚衍悶笑了一聲,頷首道:“她們……一個裝聾作啞,一個似是而非,當真絕配。”

“之前本來想跟着花解語學的。可是你看她跟我表妹那麼膩歪,我在她們旁邊一直覺得還是算了罷……”

靜默了一會兒,楚衍挑出一道空白的竹簡,攤開來,拿起刻刀,從後面包圍了花岸,把刀子放她手心,自己握着她的手,輕聲一笑:“我教你。”說著,認真地一橫一豎在竹簡上寫字。

因為是兩個人寫,所以字寫出來歪歪扭扭,有些丑。

花岸看着自己刻的字,雖然不是那麼好看,但是還是有那麼一點心滿意足。她抬頭問:“這都是什麼字啊?看起來和我們那邊的字差遠了。我也只認得幾個。”指着第一個字,念道,“這個字是‘楚’,陳國的國姓。”往下又指着最後一個字,“這個字是‘墓’,我還是認得的。”地府亡魂來來往往,碑文上的墓字她還是常見的。

“聰明。”楚衍不吝誇獎。

“切,那是自然。本姑娘還是認識幾個字的!”

楚衍抿唇一笑,扯了扯花岸的臉,沒有用力:“剛才教你的是‘楚顧氏之墓’,待你我百年之後的碑文上,便會刻上這幾個字。”

“什麼楚顧氏?難聽死了。”花岸拿着刀把字劃掉,不滿道,“應該是‘花楚氏之墓’。還有,我聽那些人說,夫妻前面應該還要加一個‘愛妻’,寫作‘愛妻花楚氏之墓’才對。”

“你這樣,”楚衍低頭淺淺勾起一抹笑,聲音溫柔地能掐出水來,“是答應,要做我的妻了么?”

“為什麼不答應啊?”花岸轉身,腿勾在椅子的扶手上,揚起下巴,一臉傲氣地勾勾手指,“我喜歡你的人,肯定要跟你在一起啊。你早該想好以後要用多少抬大轎娶我了!”

花岸的直率讓楚衍舒心而輕快,她隨口道:“按照諸侯之禮,我能用十六抬大轎娶你。”

“才十六抬?我要更氣派的,三十二抬!”

“那可是天子之禮。”

“怕什麼啊,你不都造反了嗎?還在乎這個。”

楚衍愣住。

轅門立威已經過去了好些天,楚銜卻一反常態沒有找楚衍的麻煩。楚衍也漸漸安下心來,每天去問候被鞭笞的易至,儘管易至看起來已經頹廢,但她沒有把他當成失意者,始終覺得這個人能夠幫她成事。

軍紀規整,三軍休養生息,攻城遲遲不下。龍驤軍與王軍將領心裏都很着急,聽說不久之後天子派出援軍就會到潼關。兵貴神速的這個道理他們都明白,但是很難尋找到破解的辦法。這日夜晚,一直沉默的易至終於開口,對楚衍獻出了引蛇出洞,斷其尾后的計策。楚衍思考再三,決定要說服楚銜來實行。

恰巧,門帳外兵卒通報:“主公請郡主赴宴。”

楚衍和易至面面相覷,然後起身跟着兵卒進了帥帳。說是宴飲真是宴飲,擺酒擺菜,還有軍樂助興,但是只有楚衍一個人。楚衍不動聲色地謝座,靜觀其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楚銜咳嗽了一聲,眼神遊離着。

“之前在轅門,使兄長受驚,還請兄長不要怪罪。”楚衍舉起杯子,“這杯酒就當是仲辭向兄長賠罪了。”

楚衍飲光了酒,楚銜眼神飄飄忽忽,坐直了身體,哈哈大笑道:“仲辭這是什麼話?孤豈是你想得那麼小肚量?今日讓你過來,就是要告訴你,我們兄妹二人齊心協力,必然能做出一番大事業,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記在心上了。”

“哈,兄長大氣,是仲辭小女兒見識了。”再舉起酒杯,楚衍道,“這杯就讓我們兄妹倆一笑泯恩仇。”

倆人把酒飲下。

“哎呀,要我說,這世間只剩下你我二人了,”楚銜抹掉鬍鬚上的酒漬,面色一沉地道,“父王被那狗賊所害,留你我兄妹孤苦伶仃。這仇咱們一定得報啊,不報怎麼對得起父王的在天之靈?”

帳中燭火噼啪一聲,搖曳地厲害。楚衍靜靜地坐着,淡淡道:“兄長說得是,楚文平害死父王,是該死。仲辭一定提劍削下楚衡的腦洞,以告父王在天之靈。”

“我說的不是楚文平,我說的是當今天子。”楚銜重重地把杯子敲在桌上,陰沉着臉道,“你以為楚文平和父王鬥了那麼多年,父王怎麼會那麼輕易被害死?天子毒殺了父王,你們都以為是楚衡那個蠢貨乾的。哼!”

楚衍轉過頭去看楚銜,玉臉半隱在溫黃的光中。她沉吟半晌,嘆氣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當真是兇手,忍心拿楚衡頂罪。他的心真是帝王之心啊。”語氣雖悲哀,但楚衍的反應卻是半信半疑。

“孤一定要把這個老賊扯下龍庭,殺之後快!”

楚衍沒有附和也沒有反對,為了防止楚銜再說出什麼她不能接的話,於是頻頻勸酒。

喝了一個時辰左右,楚銜已經醉得眯起了眼睛,粗糙的大臉上滿是酡紅,還打着酒隔。楚衍一直沒有喝多少,因為她要保持清醒,等會兒需要去巡營。楚銜知道,所以沒多說什麼,這會兒喝到迷迷糊糊了,楚銜抱着酒罈子跌跌撞撞地下來,跪坐在楚衍對面,給她倒酒:“……呃!妹妹……仲辭!來!……喝酒!”

“兄長喝醉了。”楚衍看天色真不早了,是該離開了,於是起身準備告退。

“你……你走什麼啊?我還有事……有事沒說呢!……呃!”

還有事?楚衍皺着眉。她以為今天楚銜是真的為了安撫她,想要聯絡兄妹之情才宴請的她,沒想到還有事。她站了一會兒,耐着心等楚銜把話說清楚。

“妹妹……孤的好妹妹……呃!孤要你……把花無涯那個……那個女人給孤……就當……就當你給兄長賠不是了……”楚銜揉了揉臉,嘻笑地拉着楚衍的手,“你把……她給我!我……我就不生你……嚇我……的氣了!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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