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如你所想

第64章 如你所想

“此間樂,不思蜀。”花渡轉過身,面對着花詢,嘴角淺淺帶着笑意,“問棠真是這樣的想法,那我該傾盡所有去滿足你了。”

“用不着傾盡所有,”花詢嘴裏含糊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一個人享受這些,卻讓你傾盡所有,那我豈不是太自私了?”她捏起一塊小糕點,湊到花渡面前,眨巴着眼睛,笑道,“你也嘗嘗,這糕點好不好吃。”

花渡抿着唇,半點眉頭都不皺,微微張開嘴,就着花詢的手吃了一口。

花詢看到了花渡潔白的牙齒,心突然漏了一拍。但她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隨即站直了身體,把花渡咬過的那半塊糕點含到口中,不覺得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倒是伺候的鈴蘭和幾個奴婢們看得吃驚。

“久坐不好,我們去別的地方逛逛罷。”花詢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感覺有些疲倦。

花渡站起身,鈴蘭捧着斗篷要給花詢加衣,被她接了過去,溫柔地給花詢繫上斗篷,並理了理,拂去了褶皺。花詢就站在原地任她收拾,嘴裏含着笑,眼底充滿了柔情。鈴蘭看得更是皺眉,這副其樂融融的樣子怎麼看起來像是夫妻親密?鈴蘭臉色數遍,看着花詢緊緊望着花渡的神態,不禁打了個寒戰低下頭,不敢再看。

“走罷。”花渡牽着花詢的手,溫婉一笑,走出了亭子。

花詢不着痕迹地看了鈴蘭一眼,嘴角勾起一個奇怪的笑,回頭又是一臉天真爛漫的樣子,對花渡道:“我想起那時在花府,你我感情深厚,也同今日這般攜手遊園。只是自從那株海棠不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去過花園。”

“因一花而失百色,未免因小失大了。”

“是啊,可那海棠在我心中那般重要,丟失了之後我跟丟了魂似的,雖然我知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永恆留下,但還是覺得可惜啊。”

“花會開會謝,早晚有一天塵歸塵土歸土,你只當它回到土地裏面去了。”

“解語有愛的花么?梨花?”她眉眼含笑,思索的模樣如同稚童遇見難題,“我愛海棠,你愛梨花,你可是要效仿蘇老先生,‘一樹梨花壓海棠’?”她眸底閃過狡黠的神采,搖頭晃腦地背出詩句,調侃花渡。

“滿腦子胡思亂想,非君子之道。”

花渡抿着唇“教訓”她,但這輕聲細語的話在花詢耳邊倒成了嬌嗔,花詢嗤笑了一聲,堂而皇之道:“我和仲辭是好友,表姐說了,仲辭是個君子,那我自然也是個君子,畢竟我們是一丘之貉嘛。”

“我分明記得無涯說的是,‘偽君子’。”

花詢聳聳肩,無謂道:“偽君子起碼和君子沾邊了。嘶,說起來,仲辭對無涯……”她不解地沉思道,“倒是有點奇怪。她們平常雖然嬉笑打鬧,但是我總覺得兩個人怪怪的。嗯……就像是她們兩個人在,我們就應該迴避一樣。”

“迴避?”花渡挑眉,回頭看着離她們遠遠的奴婢們,“像她們這樣嗎?”

花詢回頭順着花渡的目光看去,見奴婢們隔着好遠,刻意給她們保持距離,想了想,認真地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花渡忍住笑意,說道:“好,那以後我們離楚仲辭和花烏鴉遠點。”

倆人遊園遊了一會兒,花詢就扛不住累了,想回去休息。花渡陪着她一起回去,有鈴蘭伺候着她就寢,花渡則站在一旁,等她閉上眼睛再走。

這時候才中午,當是午覺時候,花詢本來是很疲倦,但是躺下來忽然沒有了睡意。鈴蘭退到了一邊,花渡看着她沒有要合眼的意思,以為是自己站在這裏打擾她了,便想着要離開,溫聲對她道:“你好生休息着,我回去了,等你醒來我再來。”

“誒——”花渡轉身要走,鈴蘭跟在身後要去送她,花詢突然叫住了她,“你回去也無旁的事情,不如陪我躺一會兒,同我說說話。”這是花詢第一次主動邀約她一同就寢。

鈴蘭看了花渡一眼,眼角動了動,沒有出言反對,而是上前一步想要為她更衣。

“不必,我自己來罷。”花渡不着痕迹地讓了一步,對鈴蘭頷首微笑道。

鈴蘭瞧了花詢一眼,得到花詢的首肯,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花渡解下外衣,躺在了花詢讓出的位置。花詢扶着她的長發,以免太過散亂,細心地將被子蓋在她身上。

“小時候鈴蘭每次給我暖床,我都覺得很奇怪,把床暖好了,我一個人睡着那麼大的床,還是覺得很冷。半夜醒來雖然有燈火,但總覺得不安。”花詢轉過身,面對着花渡,看着她的側臉,低聲道,“我總覺得身邊睡着一個人。”

花渡轉過臉,輕笑道:“你是王侯之女,誰敢輕易爬上你的床?鈴蘭是暖床的奴婢,可你要睡覺的時候她必然是不能跟你睡一起的,尊卑有別。”

外面的陽光很好,微亮的光線照射進來被窗戶篩成一點點,並不刺眼醒目,反而令人有一種恰到好處的明亮的舒服感。花渡說話的時候,臉頰稍微在動,她笑的時候眉眼都舒緩着,就像陽光落在黑暗的室內一樣,落進了她的心底,暖洋洋的,很舒服。

花詢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嘴角一直含着笑:“花大家不是爬上我的床了么?”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輕得像片羽毛,緩緩掃過花渡的耳邊。花渡望進花詢清澈深邃的眸底,在那裏看見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是你讓我來的。”

“解語你總是這般放縱我,”花詢移開目光,笑意不減,“你要知道,如果一直這樣放縱下去,早晚我會闖下一堆禍事,可是你又不能給我收拾……你到底是喜歡我才這般縱容我,還是討厭我才這般縱容我?”

“喜歡還是討厭有那麼重要麼?”花渡看着她曲卷的睫毛扇動的時候,尤其像展翅準備飛走的黑蝴蝶。都說蝶戀花,難怪她那麼愛海棠花。

“很重要。”花詢嘆了口氣,“我這些天一直想着一件事,仲辭要成婚了,本來接受婚姻也並無不可,可是我不知為何就是那般不痛快,不希望仲辭成婚。”

“楚仲辭對你來說,很重要。”這是肯定,並非疑問。花渡很肯定地說這句話,不知是因為花詢和楚衍的劫難綁定在一起,還是指楚衍是花詢多年的知交,也是幫她除掉太子的一個希望……或者說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

花詢“嗯”了一聲,說道:“仲辭和表姐,但願不是我多心。”

她猜測到了一些,對於楚家人好女風之事,她身在王侯之家不會不知道。可是她並不希望楚衍會和花岸發生什麼,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她不知道該反對還是支持。自古以來,還沒有一個帝王敢明目張胆承認自己的這種癖好。前朝有漢哀帝好男風,死後董賢下場如何?再有本朝的武帝以女子之身登基為皇,血染皇城,封了妹妹楚遙為玉王,民間多少流傳着武帝與玉王的風流事迹,可最後玉王身死,武帝抑鬱而終。哪一個下場會好過?她實在是憂心。

花岸那日急匆匆回寧王府只是為了關心楚衍小小傷勢,這意味花詢不想去深究,但願一向正人君子的楚衍不會這麼糊塗。

“問棠,若她們如你所想呢?”花渡沉吟了半晌,問道。

花詢回頭與她對視,疑惑道:“話本文章裏頭都把情之一字誇得玄之又玄,先人更有佳話流傳,可這情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總想不通它是什麼樣的。若如同我父母那般,相敬如賓,可我總覺得這並不足以令人對它如此敬畏和貪慕。”她自己倒是把自己繞進去了,書本裏頭自然不能把這種事情講明白,如真有講的,花詢身為王侯世家怎麼可能看這等不入流的文章。雖然武帝登基后,女子地位有所提升,但是這畢竟是男子作主,男子三妻四妾,女子只能從一而終。花詢不能明白情為何物。

花渡驀然笑了,很自然地伸手颳了一下花詢的鼻子:“你還小,問這些做什麼?”

“我都已經成年了,”花詢無奈地捉住花渡的手,“我哪裏還小?要不是家慈亡故,我早就嫁出去了。”

“你這麼想嫁人么?”

“看仲辭的樣子像是想嫁人嗎?她不想嫁人,我當然不想了。”花詢撇了撇嘴,無奈道,“也是,我幹嘛瞎操心仲辭的事情。就算她兒女情長了,我也管不着啊。她好歹是堂堂的安河郡主,表姐那人咋咋呼呼沒有什麼定性……我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罷。”

“你要怎麼操心自己?”花渡瞥了一眼花詢仍握着她的手,眸光閃過隱晦的疼痛,隨即恢復平靜戲謔道,“你父侯給你選的那群王公子弟你沒有一個喜歡的?”

“沒有。”花詢悶悶不樂,感覺花渡的手皮膚很是嫩滑,無意地把玩着她的手指,修長青蔥還很筆直,“你看看那群凡夫俗子,哪一個配得上我?我比他們聰明多了,嫁一個笨蛋世家子,以後說不定會被氣死。”

“那你嫁我罷,我看我挺好的。”花渡撐着臉,點頭道。

花詢學花岸翻了個白眼,嗤笑道:“你和我表姐越呆越久,說話都這麼不着調。”說罷放掉了花渡的手,轉過身面對着牆,小聲道,“你哪裏好了?不知羞。”臉卻被花渡這半真半假的玩笑話給羞紅了,臉上發燙心跳也快得很。

千萬不要對她開這種玩笑話!她會當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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