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西伯利亞，凜冬寒冽。

視線所到範圍內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白雪覆蓋在每一片土地上，和泥土融化在一起，將每一塊泥土染白。

安則正裹着大衣，每喘一口氣便從口中呼出白霧，凝結在空氣中，他誇張的把整個身體都縮在厚重的大衣中，戴了一個極不合身的大帽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凍得通紅的鼻子。

在他身後，是穿着相對比較正常，好歹穿了個襖子的尤金和完全要風度不要溫度只弄了個厚披風的艾瑞克。

安則正吸了吸被凍得通紅的鼻子說道：“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實在是……太冷了。

為什麼安則正三人會從遙遠的米國飛到這個幾乎可以把人的脂肪凍成冰塊的地方呢？一切還都要追溯到尤金所帶來的那個消息。

在被尤金救下后，艾瑞克心中有些不悅，依然很不想讓尤金跟在他和安的身後。尤金當然知道他們心中的遲疑，也沒有提出其他的要求，只是說，自己在來的過程中聽到了一些對他們十分重要的消息。

“什麼消息？”安則正當然不覺得他會帶來什麼樂觀的消息，不過顯然這件事和他們息息相關。現在的形勢對於他和艾瑞克來說十分不利，並且兩人也沒有地方可以去，如果尤金能為他們帶來什麼風聲的話，也是百利無害。

尤金遲疑了一下回答道：“那些人……恩，你們知道的，他們似乎檢測到了什麼奇怪的能量。”

“能量？”安則正一愣，他覺得自己對這個詞有些陌生。

“顯然他們現在不能把重點放在你們身上了，所以現在通緝令到處都是。他們飛到了西伯利亞，是那個據說有很大能量波動的地方……”尤金看了他一眼，解釋道。

安則正覺得這個有些熟悉，“能量波動”這個詞恍惚間勾起了他藏在腦海深處的一些回憶。彼時，他剛到那個新世界，那個時候是內戰之後，史蒂文和托尼還在劍拔弩張的狀態，史蒂文在一場戰鬥后說到他探查到了一些能量的波動……然後就是一場又一場的爆炸……直到最後一場爆炸毀滅了所有……

能量波動？！

而且已經引起了神盾局那些人的注意？這個能量波動和帶他們來到這裏的那個能量波動有什麼關係？是否可以探究到回去的方法？

一瞬間各種想法閃過，安則正眼神漸漸清明起來，無論如何，他都要去那個地方一探究竟！

艾瑞克當然沒有異議，而作為腦殘粉的尤金更不可能有什麼反對的理由——顯然，他巴不得跟着安則正，無論去哪裏。

於是三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這裏，在藉助尤金精神控制力的情況下。

“我們可以去酒吧喝點，”尤金有些興奮的跟在安則正的後面，喋喋不休，他一改之前羞赧的模樣，此時倒顯得話分外多，也許他本身性格就是這個樣子的呢，不然也至於會一直追着安則正到這裏。

艾瑞克一直面無表情的聽着他絮絮叨叨，此刻他心中無比懷念起那個很安靜的精神控制着查爾斯，因此開口的時候語氣也不怎麼好，“這個時候了還想着去酒吧？”

尤金的興緻卻一點也沒有被打擊到，他只是很期待的看着安則正說道：“酒吧里人雜，我們去也可以多打聽一下消息，不是嗎？”

安則正感覺到了他灼灼的目光，心中嘆了一口氣，天知道在遇到這個人之後他已經無奈的嘆了多少口氣了。其實去哪裏他是無所謂的，只是天太冷了，有個地方蹲着更好，看見尤金這個期待的樣子也不好意思拒絕，點了點道：“隨意吧。”

尤金笑的眼睛眯起來，蒼白的臉色上浮起兩團紅暈，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羞澀，他更貼近安則正介紹道：“我早聽說他們這裏有個比較著名的酒吧，我們去那裏可以稍微坐一會，然後再考慮一下去哪裏落腳……在這樣的寒冬里，去熱鬧的酒吧喝一杯再好不過了。”

說到最後，他眼睛眯起，似乎已經開始回味酒吧的溫暖。

艾瑞克：“……”他突然覺得自己十分多餘是怎麼回事兒？這個傢伙果然怎麼看都十分的不討喜啊。

安則正看了尤金一眼，他雖然沒有抱着什麼享受的心思，卻也不好說尤金什麼，畢竟他們現在確實需要休息一下，他需要換把武器和裝備，順帶暖和一下自己已經被凍僵的雙手。

在尤金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山下一個熱鬧的酒吧中。

酒吧的門很小，推開以後裏面的空間卻意外的大。長長的吧枱，幾張大小合適的圓桌早就因為客人們的狂歡而七橫八豎的擺在空地上，上面堆滿了空的酒瓶。酒吧里的燈光是昏黃的，投射在房間內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暖意，受到周圍人的感染，安則正也不自覺的放鬆了心情。

這裏的本地人身材幾乎是他的兩倍大，也許是為了更好的抵禦寒冷，臉上的鬍子也十分茂密，看起來豪放又粗獷。

安則正找了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解開了自己的大衣隨手搭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因為不同於別人的容貌和發色，他已經引來了一些人的矚目，不過因為燈光太暗，這些探究的目光也沒有持續太久。

這個時候他到沒有擔心被通緝什麼的，畢竟已經離開很遠了，就算神盾局那幫人或者說他們上面的那幫人能耐再大，也完全不能覆蓋到這個地方。

艾瑞克坐到了他的對面，尤金興緻勃勃的去吧枱給他們點酒水。不一會，自己捧了一個大的托盤過來，放到了桌子上。

“嘗嘗他們這裏的特色？”尤金將第一杯拿給了安則正。

“謝謝。”安則正接過來，但是還是有些不能接受他熱烈的殷勤。

艾瑞克不動聲色的拿了一杯抿了抿，似乎覺得味道沒那麼好，詢問道：“還有別的嗎？”

尤金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艾瑞克瞥了他一眼，起身離開了桌子，只剩下安則正和尤金面對面的坐着。安則正握着杯子但沒有絲毫要喝的意思，顯然他正在陷入思考之中。按理來說有了這些能量波動，史蒂文他們也會來到這裏探查才對，如果遇到了該怎麼辦……

決定做的太快反而忽視了一些明顯的東西，不過，即使是他們來了，自己就能捨得不過來嗎？畢竟事關自己和托尼的來歷，即便再尷尬，也還是會過來的吧。

“為什麼不喝？”

突如其來的詢問打斷了他的沉思，安則正抬頭，卻看見尤金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他突然感覺有些心虛，“唔，我想保持清醒。”

“少喝一點應該沒什麼吧，”尤金促狹的眨了眨眼睛，“還是說，你的酒量很差？”

安則正笑了笑：“大概沒有你想像中的好。”他笑容還未收起，便發現尤金看着自己似乎發起了呆。那種莫名其妙的心虛感又來了……

他調整了一下表情，狀似無意的開口：“怎麼？一直看我？”

尤金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喝了一口酒，似乎膽子也大了一點，“我……我特別喜歡看你打架的樣子。”

“恩？”安則正有些詫異。

“我也和人打過架……”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那結果應該不怎麼好，“也看過別人打架。但是，我第一次看見，有人可以連打架的時候也這麼……美。”

安則正挑眉：“不會有哪個男人喜歡別人誇自己‘美’。”

尤金慌忙的擺手：“哦，對不起，無意冒犯……”

“沒什麼。”安則正淡淡的開口，他還沒有到因為一句話就生氣的地步，更何況，他也不算第一次被這樣說了……畢竟有兩個斯塔克的前車之鑒在那裏。

“真的很抱歉……我、我……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我內心的感情……”尤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安則正，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後面幾乎像是情人之間的耳語。

“……”安則正再遲鈍也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天知道他現在真的好想把自己手中的杯子丟出去最好砸到對面這個人的嘴裏，讓他別再說下去了。他已經開始懊惱為什麼答應要帶着尤金一起來這裏，甚至懊惱當時為什麼要接受尤金的幫助。

話說艾瑞克為什麼早不在晚不在，偏偏這個時候去拿酒了還半天不會來？

“我、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

“尤金……”

安則正正尷尬的無地自容，想要出言阻住。卻聽見另一個聲音在他的身邊響起，像一道驚雷劃過，帶着慢慢的嘲笑和諷刺，卻是再熟悉不過——

“瞧瞧，這不過剛分手，轉臉就有了新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