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海南是個好地方，有鬱鬱蔥蔥的樹木，碧藍的天空，潔白的雲彩。裴敏照例是長裙，只是鼻樑上架了一副墨鏡。她打算今天去看看海南的那個景點—天涯海角。自從劉子兆跟自己介紹了海南這個城市，就抽空上網查了一下。這個地方景點很多，是個旅遊城市。而那些著名的景點中就包括了天涯海角。

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與吾形相依，死而魂不與吾夢相接。這是韓愈祭文中的話，表示陰陽相隔，讀起來極為悲痛。剛來到這個社會的時候，讀到這個文章，第一個想起的居然不是織月，是百里啟。

那次的疫病並沒有完全治好，又複發了，是鄰國探子往水源里下毒。百里啟沒能再次治好他們，百姓很傷心也很絕望。這種情緒發酵起來就是不滿與怨恨。他們根本不管百里啟之前是否將他們的親人從閻王手中拉了回來，只在乎現在，他們自己活不成了，完全沒有一絲生的希望。而這一切的源頭就是百里啟。

如果百里啟當初不救他們，沒有讓他們活下去，而是讓他們成為路邊的屍骨，也比現在強。現在雖然活着，但是連死都不如。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生命沒幾天了，頭頂上方的刀說不定那天就懸了下來。這個治不好，神醫也束手無策。

那還做什麼，還要良知幹什麼？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做點自己以前不敢做的事情吧，把所有藏在心底的陰暗面全部誘發出來吧！大家都活不了，那治病的神醫也別想活！誰讓你給了我們生的希望，又把希望打碎？

自己和織月在第一次疫病治好之後就走了，百里啟來送別。城外的楊柳剛冒出綠芽，看起來生氣十足，好似春天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這裏。

百里啟破天荒地穿了一身白衣，笑着對自己說：“都說白色聖潔，我一直不敢穿，總覺得自己的醫德還配不上。這次治好了疫病的百姓，救了數千人命。這才敢穿上這件白衣。”

織月問百里啟為什麼不一起走，百里啟回答說要再觀察一段時間，怕複發。自己還笑他做事太過謹慎，不夠相信自己的本事。只要沒有什麼意外，這病絕對好的利利索索。現在不跟自己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後來呢？等到自己和織月得到消息趕過來，看見的是滿屋的大火，進也進不去。周圍是那些旁觀的百姓，他們的表情毫無慚愧，甚至帶着幾分解脫。好像百里死了，他們也終於放下心了，終於肯定自己離死很近了。

百里啟死了，是活活被燒死的，連骨灰都找不到，更別提再見一面了。而燒死他的是那些曾經被他救下的百姓。呵~多麼可笑。他給與百姓生，百姓卻將火把投擲於他。

自己抱着織月，織月哭的稀里嘩啦，自己沒哭，只是緊緊地咬着牙，紅着眼眶，堵住織月的嘴，不讓她發出聲來。自己不難過嗎？怎麼可能？只是這難過到了心裏全化成了對這些百姓的恨。為什麼是這樣，百里做錯了什麼？而且她很明白，只要百姓發現了自己和織月，那等待她們的也是死亡。因為她們當時也救了那些百姓，也給了他們生的希望。

從那時起，裴敏就知道了，這世間的好人並不多，那些無知的人更是佔了絕大多數。

這些人容易被謠言所惑，容易被真相擊潰，處在生活的污泥中，不甘心又無所作為，整日等待着別人去拯救自己。處在思想的黑暗中，不願意前行，尋找光明，就算那道光就在不遠處，即便現在暫時看不到，只是知道有光存在，他們也不願意繼續走下去，也打算就此放棄。

疾病真的治不好嗎？未必，只是他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還能等，等到葯出來，等到自己活下去。百里啟至死恐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燒死他的是自己治療過的病人，而不是自己的仇家。也許··他臨死前還穿着那身白衣，還在那方桌案上寫着自己對疫病看法，研究着草藥的相配。

裴敏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看石壁上寫的那“海判南天”四字，合上手掌，閉上眼睛，心中暗道，百里，這裏就是天涯海角了，你一直說要去遠處看看，想知道盡頭是什麼，天涯海角到底是什麼樣子。成為皇太后的我，沒有幫你看到。現在的我，替你看看。你看到了嗎？我希望你如果有來生的話，下輩子不要是醫生，也不要去救那些人了。

裴敏許完願睜開眼睛，看着那些來來往往的人群，又苦笑一聲，她了解百里，就算有下輩子，能選擇的話，百里還是會做醫生的，即使···即使悲劇還會重演。

“你好，請問你··你是裴敏嗎？”兩個女生怯生生地問道。

“是我。”裴敏回過神來，摘下墨鏡，看向她們，“怎麼了？”

“你··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簽名？”裴敏看看她們遞過來的東西。是兩張圖片，是福裳的劇照。不過這樣的小角色還會發售劇照嗎？而且這個紙張質量摸起來並不是很好，是自己印的吧。

“簽哪裏？”

“都行都行！”本來她們看裴敏不接過筆，還以為她不願意。心裏有點失望，但是也覺得正常。一般大家要簽名照都是去片場，哪像自己趁人家旅遊的時候要。

“給你”

“謝謝謝謝！”

裴敏看着一直點頭道謝的女生，笑道：“那你們繼續玩，我還有事。”

“嗯嗯！敏敏，再見！”

等到裴敏走遠了，那兩位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開心。

“沒想到她現實中那麼美！”

“對對對！你看見沒有剛才敏敏閉眼睛許願的時候，可多人都停住步子了。我還看見有人拍照了呢！”

“拍照？！啊！我怎麼忘了呢！我都沒有拍照！你拍了沒有？”

“我也沒有···不過，肯定有人會發上網的啊！我們到時候去網上找就好了！不過···”她對了對手指，側頭對旁邊的姑娘說道，“為什麼裴敏是一個人呢？錄完星期她怎麼沒回去啊？”

舒南翹着二郎腿，把腳放在茶几上。背靠着沙發，拿着手機刷微博刷的起勁，邊看邊笑。

“這樣不好吧？”薛海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舒南。

“有什麼不好的？我只是發個微笑的表情，他們過度腦補，怪我咯？”

“可是，底下都說你是在嘲諷裴敏？”

舒南笑出聲，“我的經紀人啊，他們說的就是真相嗎？”他放下手機，側頭看着薛海，“你只要看結果就好了嘛！你看我現在都已經在熱搜第一了，裴敏都屈居第二。話題也有人刷了起來，這樣不好嗎？”

薛海猶豫了一下，“是好，但是···”

“好了，不說了，今晚我們去夜店玩，我帶你去見識一下！”舒南的手搭上薛海的肩膀。

薛海身子一僵，“我··我家裏有事，去不了。”

舒南看見薛海這作態，放下手，眼睛眯了起來，更顯狹長，“你看不起我？不給我面子？”

“不是，南哥，不是這樣。我家裏真的有事。而且那位要是知道你出去···”薛海站了起來，低頭解釋。

“怎麼？！你還想去告密不成？”舒男把腳放下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薛海面前，挑起他的下巴，“拿他來壓我。你去告，看看後果是什麼樣子！”

舒南看薛海半天不說話，才拍拍他的臉頰，“快走吧，好好幫我挑劇本啊！要陽光大男孩的那種。”

薛海累了一天，終於回到了家。他關上了房門，往床上躺去，綳得緊緊的那根弦才徹底放鬆下來。雖然這個房子是自己租的，但是每天回到這裏，總覺得很踏實，好歹有個地方是自己的。

自己跟了舒南之後，才知道舒南跟顧明正的關係並不是外面傳言的那種好哥們，只是單方面的抱大腿，炒作而已。通常是公司得到消息，顧明正什麼時間去哪家飯店，就通知舒南也去，安排好狗仔偷拍，然後發通稿說兄弟情深，一起吃飯。事實呢？顧明正恐怕連舒南是誰都不知道。

況且顧明正對於緋聞向來是不回應的，唯獨裴敏那次，說了幾句話，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群眾才覺得裴敏是真的抱大腿炒作，惹得顧明正不滿。

薛海嘆了一口氣，算了，這裴敏是華娛的藝人，輪不到自己操心。自己現在滿腦子都是舒南。舒南不是他想要的藝人，他太下作了。

老總對他不錯，雖然是包養，但是什麼好資源都是他的，對他也是寵愛有加。可舒南卻動不動去夜店玩，和妹子打的火熱。有時候薛海很不解，明明舒南是直的，為什麼還要跟老總在一起，說明白不就好了嗎？

現在舒南看到微博上裴敏已經熱議成那個樣子，就單單發那個微笑微博，難道不算是火上澆油嗎？微笑這個表情，在現在看來，本來就是嘲諷居多。

群眾對裴敏擠走舒南和魏露的話題，本來還是半信半疑，現在他一發這個表情，大家都認為裴敏是有金主，落實了自己的猜想。現在好了，舒南已經成功上了熱搜，還有一大片腦殘粉在底下喊着，舒南作為顧明正的好哥們，看見裴敏這樣炒作，不開心了，故意打裴敏臉。

舒南總是這樣，出了什麼事情之後，都要發一些容易引起別人誤會的話語和表情，惹得網民猜測。如果站對了風向，那很好，一大波人誇他。如果站錯了，粉絲也會替他解釋，只是你們自己腦補過度。

打裴敏臉，呵呵~自己只期望顧明正這次還是不回應，萬一回應的時候說一句，我根本不認識舒南，那舒南的臉豈不是才更腫？

舒南跟顧明正的友情可是炒了一年多了，舒南雖然沒有公開說過什麼，但每次訪談總是含糊其辭，說起來的話曖昧不明。貼吧裏面關於顧明正和舒南的同人文更是從來沒有少過。

顧明正手捧着一本商業雜誌看的起勁，海南項目順利完成，終於回到家裏，可以放鬆一下。現如今躺在搖椅上，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自己的身上，真是好。他僵了一下，感覺自己腳下有東西在滾來滾去，低頭一看，是衛龍。

衛龍咬着自己褲腳啃得正high，口水已經在自己的西裝褲上留下了痕迹。顧明正無奈地嘆口氣，彎腰摸摸它的頭，示意讓衛龍離開。卻又感覺到火爆雞筋跳到他的背上。這范淼淼的寵物！沒一個省心！寵物隨主，連那個叫牛板筋的也不是個乖的！現在已經慢悠悠地爬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