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河陰之變（一）
接過帛書，子龍打開之後第一眼，就瞪大了眼睛，這哪裏是書函，根本就是密旨，筆跡也的確是孝明帝的，而且落款日期就是子龍離開洛陽當天。
子龍教習過孝明帝一段時間，雖然一般都是假公濟私和胡靈太后幽會，但是孝明帝的字跡他還是認識的。
“朕自繼位，福薄命蹇，堂堂大魏，內憂外患，幾番思量，方知天下萬民所欲者，唯獨孤子龍參錄事所言之民主也。
所謂民主，萬民為天下之主，爵位削減，永無世襲，軍政決斷，無有專權，家國州郡府縣之事，均不能由一人獨斷，細思極恐。
朕深知當今天下，種種弊端，爾等報國之心，皆不在朕，天下萬民之意，亦不在朕，乃至天意，尤不在朕。
故而，朕欲與爾等共分天下，其唯一之大患，獨孤子龍也，爾等可盡心竭力，籌謀覆滅義軍，取獨孤子龍頭顱者，朕將禪天子位。
悠悠眾生，離朕之心，煌煌大魏，亡朕之魂，列位先帝，朕無顏見之，為保彈丸立足之地，出此下策，以此帛書為據，諸君思之！”
短短一封書函，讓子龍怒不可遏，但是其中諸多細節，卻讓子龍無法盡信。
民主這個概念，子龍的確和孝明帝談過，但是並未深說，為何孝明帝竟然會因此視自己為大患，如鯁在喉？
而且，孝明帝如果有這個心思，當真是不用太費神，當初直接讓胡靈太后別救自己，就萬事大吉了。
最重要的是，這明明是孝明帝親筆，為何又與胡靈太后扯上關係？
忽然，一個恐怖的想法，在子龍腦海中冒出了頭，子龍是萬萬不敢相信，但是又不得不謹慎思索，這種想法和歷史十分吻合，但是和自己經歷的現實，卻大相逕庭。
“孝明帝死的時候，你們可否已經入城了？”子龍疑惑。
爾朱榮馬上明白，子龍想到了關鍵，其實爾朱榮自己也是猜測，但是，爾朱榮比子龍多了一點的就是，爾朱兆在洛陽已久。
“我們並未入城，但是我兒子在洛陽。”爾朱榮直言不諱。
“你們聽到了什麼風聲？還是……親眼所見？”子龍追問。
“唉，子龍啊，有時候人想太多，往往先傷害的是自己，有些事情，當局者迷，你攪在其中，自然看不清真相。”爾朱榮感嘆。
“不可能！”子龍堅定。
轉身出了爾朱榮的臨時住所，子龍直奔皇宮，雖然未得召見，但子龍有胡靈太后的特許，進皇宮很容易。
可是，剛出了爾朱榮的大門，隨後便見到一隊兵士騎馬飛馳而過，正是朝着爾朱榮臨時住所去的，看那些兵士的表情，子龍覺得肯定有事發生。
猶疑了一陣，子龍還是決定先回爾朱榮那兒去，剛走幾步，爾朱榮就火急火燎地沖了出來，翻身上馬，看到子龍，忙說道：“百官北上河陰縣，元子攸已經在那兒等好久了！”
這是準備揭開河陰之屠的序幕了嗎？子龍猛地伸手拉住了爾朱榮的馬韁，可戰馬力道極大，帶着子龍拖行了好遠。
馬蹄聲清晰地靠近着，爾朱榮及親兵胯下的戰馬，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紛紛不安地停了下來，還不斷地才懂着腳步。
“爾朱叔叔，你難道真的不聽我的勸告嗎？”子龍皺眉問道。
“你懂什麼？我這是去救他們！”爾朱榮很急。
子龍疑惑地看着爾朱榮的表情，他真的很希望爾朱榮說的是真心話，可是歷史並不是這樣發生的，由不得子龍不懷疑。
“我和你同去！”子龍堅定。
“你還是不相信我嗎？好，同行就同行！”爾朱榮有點兒失望。
接到消息的時候，押送百官的隊伍早就已經出發了一段時間了，子龍雖然有烈風，也沒能及時追上，河陰縣離洛陽城實在是太近了，這麼短的距離，很難靠一時的提速，縮短太大的差距，而且子龍還要等候爾朱榮的調兵遣將。
元子攸不是軟蛋，隨便任人捏弄，他手裏可是有幾萬大軍的，由不得爾朱榮不凝重，子龍也知道這個問題，而且他比爾朱榮還要急。
劉輝和如願此時可正在河陰，他們帶的只有五千兵馬，萬一有個閃失，恐怕就要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了，這是子龍絕對不想看到的。
大軍浩浩湯湯，得益於爾朱榮手下全是騎兵，子龍他們感到的時候，元子攸軍才剛剛合圍，負責鎮守關卡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武將，子龍二話沒說手起刀落。
可大軍仍在混戰，子龍也顧不了許多，他現在最想的是，趕快查看百官是否已經遭難，胡靈太后是否也在其中。
俯身在烈鳳耳邊耳語兩句，烈風一聲嘶鳴，人立而起，元子攸軍的戰馬紛紛倒地，而爾朱榮軍的騎兵竟然安然無恙，子龍大喜過望。
沒想到烈風竟然能夠精準地控制他馬王的威壓了，這簡直就是如虎添翼，相比於之前的無差別攻擊，這樣能讓自己這方避免了無謂的損失。
沒時間多想，對方雖然騎兵已經撲街，可是步兵仍然頑抗，河陰縣毗鄰黃河，四下開闊，正適合騎兵衝鋒，此時爭分奪秒，只要突破把守關卡的步軍，就一片坦途了。
“兵技能確認發動，陣技能確認發動！”子龍沒有猶豫，接連確認發動兩個群體助益技能，瞬間爾朱榮軍陣勢和氣勢大增，元子攸軍的防禦漏洞盡收眼底。
“中軍主力從中突破，吸引兩翼兵力，右後軍支援左軍，從左翼突破，那裏是防禦的漏洞所在！”子龍立刻對爾朱榮建議。
爾朱榮對子龍的能力是十分信任的，沒有片刻猶豫，便按照子龍的意思，佈置了下去，層層軍令傳達，很快陣勢調整完畢。
“子龍，你帶左翼突破吧，我來故布疑兵，吸引兩翼軍隊向右翼聚攏，中軍交給兆兒吧！”爾朱榮選擇了壓力最大，難度也最大的右翼。
子龍卻猛搖頭道：“不行，右翼交給我，你帶左翼破陣，中軍交給爾朱兆，現在事關上千條人命，不可有半分疏忽！”
堅定的目光，讓爾朱榮有些震顫，眾將都有些疑惑，到底是誰在指揮，誰才是這三軍共主，爾朱榮給了他們答案。
“眾將聽令，隨我左軍破陣，直衝祭台！”爾朱榮朗聲大喝，左翼兵將集結，子龍的右翼只留下了三千騎兵，其餘除分派給爾朱榮作為支援之外，均劃歸中軍爾朱兆統御。
戰事一觸即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