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杖責

第十章 杖責

宿體猛地摸到一處凸起石塊,緊緊扳住,轉移重心,探過身去,忽然藤蔓斷了。

如雙驚魂難定,只顧哭泣,宿體只好大吼出聲:“別再哭了!”

如雙被他吼聲嚇到,這才安靜下來,仍自抽泣不止.

宿體讓她爬到自己背上抱住脖頸,自己則慢慢摸索崖壁,尋找凸點,終於腳下觸到一處凹陷,雖僅容一足,卻也夠了。

如雙只覺一晃,驚叫出聲,雙臂緊緊勒住他脖頸。

如雙尖叫良久,忽覺似乎並未落崖,手臂才訕訕鬆了一些。

慢慢爬上斷崖,踏上崖岸那一刻,宿體癱坐在地。

如雙此時死裏逃生,才發覺臉上黏糊糊得有些腥味,可天色早暗,順手一抹也沒看出是什麼。

二人休息片刻,忙急着去找如風。

費連氏見跪着三人,均沉浸在回憶中,久久不語,礙於庫者所言,不再追問無雙,反問如風道:“那你呢?”

那時如風最先摔出車去,比他二人要幸運也更悲催,摔下馬車后,被路旁樹木攔下墜勢,卻被枯枝劃破胸腹,傷口之深,恐怖之極。

但他當時暈了過去,對之後的事,卻並不記得,只好如雙接過話頭繼續回憶往事。

當時找到如風,宿體見他傷勢頗重,便為如風做了個簡單的包紮。

三人當時剛脫困境,見荒郊野嶺,月黑風高,寒風呼號,有如鬼嘯,如風生死未卜,如雙被嚇得瑟瑟發抖。

宿體見她抖得厲害,當時又不能耽擱,於是便拉起了她的手。

彼時斷崖上二人親昵更勝此時,如雙稍稍恢復鎮靜,見這個小小漢奴來拉自己手,微微驚訝。

但那隻大手雖有些濕黏,卻真的很暖,安全感沛然而生,如雙也忘記了漢鮮之別,沒有掙扎,任他拉着一路回到獨孤府。

回到府里,藉著燈火,如雙這才發現宿體身上衣褂,竟早已破碎不堪,半身染血,肩頭血洞,尤其猙獰可怖。

果露在外的腹部臌脹,紫青一片,定有暗傷,褲管濕透,還在不斷滴着血水,原來三人中,竟然是宿體傷處最多。

可他偏就是靠着這副傷痕纍纍的身體,將兩人帶回了家!

從那以後,如雙便深深記下了那暖暖的大手,和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剛到府門,宿體就拜託如雙不要說自己同行,怕族長、夫人因自己護持不周,致使兩位小主受傷,必遭責罰,甚至性命不保。

如雙當然拚命點頭,保證等如風好了,也轉告他不要聲張,三人這才進府。

剛進府,就被一眾人等擁到堂內,父母見二人傷勢,忙於救治,竟無人發現重傷的宿體早已消失不見。

如雙並未講到三人如何從荒野中回到府上,如願見如雙話說了一半,就不再言語,臉上神色變幻不定,冷笑一聲。

“編不下去了吧?父親母親,二弟和妹妹向來護着那賤奴,杜撰此事也不奇怪!”

子龍神色一變,卻見庫者怒目瞪視如願,如願懼怕其父,躲到費連氏身後,嘟囔道:“本來就是嘛,母親……”

只見費連氏神色幾變,似是疑惑,不肯盡信,子龍也無可奈何,不知為何,宿體記憶中竟然並無太深此事的印象。

卻聽費連氏道:“若有證據,或可稍信,若無證據,哼……”

話音剛落,子龍忽見如雙一把推倒自己,心中一驚,接下來的事情更讓他目瞪口呆。

如雙竟撕開子龍褲管與上衫,若傳了出去,族長之女,千金之體,這也太不矜持了吧?

子龍此時回過神來,暗嘆這宿體生前也是個好身手、有擔當的漢子,可惜死在如願手上,當真可惜。

看着腿上傷口微微笑了,暗自慶幸,幸好宿體有此福報,看來上天安排自己穿越,也算對他的一種賞賜。

其實子龍、如雙、如風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夜宿體精神高度緊張,並未覺察自己傷勢之重。

能回到府上,全憑精神支撐,是故記憶中對此事頗為模糊,子龍並未融合到多少。

逃出生天,護着如風如雙回到獨孤府之後,頓時覺得腹痛如絞,肩腿麻木,也不知在哪個角落,就暈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竟又奇迹般的完全復原,除了疤痕血紅,再無異樣,而如風竟也獲救,彷彿昨日一切皆是夢幻一般。

費連氏見無雙失態,就要喝止,還未發話,如雙已退到一旁。

只見子龍肩頭傷痕倒是一般,應是被鈍器刮傷,腿部傷痕碗口大的凹陷,紅的發紫,看着卻更是可怖。

子龍再次慶幸,若非這些傷口,恐怕小命不保了,看來好人總會有些好報。

卻聽庫者冷哼一聲道:“如今你可信了?”

這話,卻是問如願的,如願拉着費連氏衣襟說道:“母親,你看父親為一個漢奴凶我!”

費連氏低頭沉思片刻,端正神色道:“你雖救主有功,但同樣護主不利,功過相抵,往事勿提,今日之事,當另做計較!”

如雙聽了,剛要說話,卻被子龍拉住。

子龍子龍知道如雙記掛救命之恩,想為自己說情。

但他仍搖了搖頭,笑道:“小姐,請不要再為我一個奴才費心了,若因我而傷你們母女情分,豈不讓夫人寒心?”

如雙竟落下淚來,子龍剛要安慰,卻聽如願,嘀咕道:“哼,卑鄙小人,就會裝模作樣,也不知做給誰看,實在噁心!”

庫者神色竟頗有欣賞之意,費連氏卻面現糾結,良久,神色一整道:“今日之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拉下去……”

費連氏話聲一頓,如雙庫者和如風均緊緊盯着她,如願又在身後暗拉衣角,子龍眼見耳聞,卻面不改色。

費連氏忽地閉上雙眼,冷冷道:“杖責三十!”

子龍雖早已料到,難以逃脫責罰,但這費連氏也當真是無情至極,確認對象掃描。

發現費連氏如今的好感度竟然是正二十,善惡值雖然略低,可也有正五了,為何她還要做這個決定呢?

如雙欲再求情,庫者卻偷偷對她搖了搖頭。

子龍暗猜費連氏顧及她的顏面,絕無可能收回成命,如今這結果,該是費連氏的底線,多說無益,庫者此舉必有深意。

誰知費連氏卻忽然下令,“琅都統領親自執刑!”

庫者當即瞠目結舌,如雙除了嚎哭,似再無辦法,如風卻不告而退,如願卻又提醒費連氏子龍肉身硬抗,斷了木棒之事。

子龍這才多少猜出庫者該也是想到此事,以為自己會安然無恙,可若琅都執刑,怕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啊!

卻見費連氏轉過頭來,盯着如願笑道:“如願,你生來聰明,切莫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被帶至前園,刑具均已備好,費連氏似欲殺雞儆猴,竟要當眾行刑。

此時人們圍成一圈,卻安靜異常,只剩秋蟬鳴叫之聲,讓人心煩意亂。

“爬得越高,摔得越痛,小命不保了吧!”

“不知輕重,不識大體,琅都統領下手,想僥倖逃脫,難!”

“琅都統領徒手撕牛恐怕都能做到,這小子是要玩兒完了!”

……

費連氏冷冷一哼,厲聲道:“行刑!”

子龍僥倖未被賜死,心裏雖然暗自慶幸,但沒想到費連氏竟然下令當眾執刑,看來費連氏還是沒想放過他,就算沒要了他的小命,也要讓他臉面丟盡。

看着獰笑的鮮卑族人,和麻木的漢奴表情,心道,你要我丟臉,我偏一聲不吭!

正想着,忽然琅都毫無預兆地一杖揮下,劇痛襲來,子龍沒有準備,差點痛叫出聲,旋即緊咬牙關,一口氣繃住,吭都不吭。

如雙急火攻心,竟又暈了過去!庫者長聲嘆息,似不忍見璞玉毀在自己府上。

子龍卻無心於此,只覺琅都一杖重似一杖,打到第四杖卻聽嘎巴一聲。

眾人齊抽了口冷氣:“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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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有個獨孤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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