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林妍扯了塊毛巾胡亂擦乾身子,直挺挺的摔在她那張窄窄的床上。她裹着一件白色浴袍,鎖骨和後背的水珠都還沒擦乾淨,她的長發潮濕而濃密,長長的鋪滿了窄窄的小床。
她點開系統生存指南,翻開系統使用指導,手指在系統人工模式的介紹上停了下來。
聯合國衛生組織的國內監控室內,一名護士急匆匆的跑出去,找到主治醫生反應了001病床的異樣,主治醫生正在大廳和剛來的一個專家談話。
那位專家不過三十齣頭,年輕才俊,被打斷談話卻沒有露出半分不耐的表情,他抬手看了一眼手錶,很好脾氣的跟過去看了一下病人的癥狀。
“她的意識很薄弱,隨時都有可能進入昏迷。”那位專家伸手翻翻病床上病人的眼皮,觀察了瞳孔和腦電波。
“她這次是這次意識領域實驗的實驗者吧?”那位專家摘下口罩,抬眼望了一眼病人。
床上的患者臉色蒼白的可以看出皮下青色的靜脈血管,她的長發濃黑而又蓬鬆,攤在床上襯得她身形更加削瘦。
他的手指頓頓,面前的患者熟悉而又陌生。他伸手翻了一下病床上的病號卡,林妍,女,林氏綜合症。他在國內接手遠程觀察指導了五年的患者,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面近距離的接觸她。他嘆了一口氣,揉揉太陽穴推開門走了出去。
主治醫生尾隨他出了病房的門,說道:“是林氏綜合症和這次意識領域的實驗者,但是她自從進入試驗中似乎意識不太穩定。”
“先將她轉回國內吧,這邊馬上就要去非洲義診。她的病情需要實時監控,到時候可能騰不出人手。”
“嗯,已經在安排了。”
男子和主治醫生並排穩步走在醫院肅穆的長廊,走廊兩側的燈將他們身影拉得纖長。
剛剛跑出去的那個小護士推開實驗室門,瀏覽了一下系統發過來的報告。在瀏覽到5月12日的報告時,臉色一黑,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簡短的號碼。
對面傳來一聲鏗鏘有力的聲音,小護士被嚇了一跳,只聽那邊傳來低低的笑聲:“怎麼了。”
小護士緩了口氣,語速加快:“季中校,當初不是說好了作為實驗者只是輸入自己性格及其他信息就好了嗎,怎麼你現在系統里的人物有了你自己的意識。差點嚇的我們病患昏迷。”
季博言伸手擋住自己面前灼眼的陽光:“當時沒忍住,我以後會注意的。”
小護士輸入一個代碼:“現在我要撤銷掉你在系統中的獨立意識,請您確認。”
季博言搖搖頭,將手機拿的遠遠地:“我這裏信號不太好,現在要作戰了,有時間再聊。”
灼熱的陽光炙烤着大地,遠處傳來鏗鏘有力的訓練聲音。紀博言拔出□□挨個打中面前的靶子,還有一個月,他就可以調回國內了。
小護士聽着那邊嘟嘟嘟的掛斷音,伸手扶住了額頭。組織上什麼不好,非要將季博言這個大魔頭的人物形象加到系統里。
別的人物設定都是自動生成后按照系統的世界自己發展,可他偏偏不,非要把自己系統的意識獨立起來。這樣的話跟他直接參与意識系統領域的實驗有什麼區別。
現在倒好,一個系統里兩個有獨立意識的人,這可怎麼辦,小護士嘆了口氣,真怕他們以後打起來。
小護士看着最近的意識指數,生成一個報表打印了出來,匆匆走出實驗室。
而在系統中的林妍趴在床上逐字地將這條內容讀了出來,人工系統在以下兩種情況下會轉換為電子智能系統:
1.系統故障、升級或者系統固件問題。
2.系統人物意識薄弱,精神力不足以支撐人工智能系統的能量來源。
解決辦法:儘快接近任務主線,完成相關任務,取得男配芳心。
林妍對着這條解釋出神,她似乎是懂了那麼一點點。她在系統中的意識並不薄弱,甚至比現實中更要樂觀,但是這裏說的意識薄弱,應該是現實中的本體。
也就是說,她在現實中,病情不容樂觀,甚至已經開始昏迷了嗎?
林妍長嘆一口氣,窗外清新的空氣鑽進她身上每一個毛孔,她輕呷一聲。
男配,誰是男配?是最早點亮圖標的陳微言,還是後來自身就帶bug的季博言。陳微言還好,現在已經拋出能夠接近他的橄欖枝。那季博言呢?
上一世在系統中,她就是按照季博言為攻略對象來攻略的。然而卻被系統扔回了原點,那錯誤出在了哪裏,是季博言本身就不是攻略對象,還是系統是否定她的攻略方向。
林妍在床上輾轉反側,系統右下角的劇情任務根本就打不開,也沒辦法看到底誰是男配。按照林妍的猜測來講,系統或許壓根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知道男配是誰。
否則也不會沒有半點提示,任由她這樣猜來猜去,還總在關鍵時刻死機。
林妍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面勾勾畫畫。容亦首先排除,按照林妍的分析,容亦很有可能就是系統的男主。她拿出筆在紙上寫上:容亦(暫定男主)
而季博言,有了上一世的經驗之後,季博言估計**不離十的不是她要攻略的人,雖然他的大方向錯了,但是如果攻略對象是正確的話系統應該也不會將自己扔回起點。所以上一世應該是自己所有方向都出現了錯誤,所以才重新開始。
那就剩陳微言了,最早點亮任務圖標的男人。林妍在紙上戳來戳去,想着要不先接近陳微言試試?
只是陳微言好像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林妍抱着頭長舒一口氣,閉着眼隨手戳了一個名字。她一點一點拿開手指看了看,手中的筆正好點在一個名字的中間。
陳微言,就是他了。林妍下床摸出包里的名片,找出電腦中自己作品的照片。做成壓縮包給陳微言發了過去。
陳微言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接取了郵箱的郵件,隨後把照片遞給容亦看了看。容亦瀏覽了一遍,放下手機抿了一口酒。
窗外的夜景全收入他的眼中,玻璃上還籠罩着一層朦朧的霧氣。窗外的車流似是奔流不息的長河,在夜色中滑現出七彩流光。容亦杯中還剩一小口紅酒,陳微言和他舉杯而盡。
容亦又瞥了一眼手機上的照片,溫聲說:“畫作很有靈魂,但是還是沒有商業畫有價值。”
陳微言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那幅作品上用的是中世紀油畫的宗教主題。原版是聖母和耶穌,是一幅很有沉重色彩風格的作品。但是在林妍這裏,卻是一改往日宗教題材的聖潔和莊重。
不僅在色彩上的用法更加明麗活潑,在作品的主題上也突破了宗教的教化意義,轉來歌頌母子親情的主題。畫上的瑪利亞目光柔和,看着自己懷中剛剛出生的耶穌,旁邊的小天使在歌頌着頌歌。
而另一幅顏色清新的風景畫則是走的抽象的畫風,畫上是一幅城市雨後的場景。畫作如同小二提筆塗鴉,稚嫩的有些可笑,但是讓你真正仔細的去看,可以發現,在稚嫩的畫法和如同塗鴉的作品下,是一個城市最乾淨最淳樸的展現。
林妍畫作給人的感覺像是可以突破視覺的限制更加直觀的去看到這幅作品,在心靈上給人很大的衝擊,不僅更加直觀,也更惹人深思。這樣的作品,一般業內的人士稱它為有思想和靈魂的作品。
而在商業人士看來,這些畫作都是賺不了錢的。
商業畫的價值不在於畫作是多麼有靈魂,在C國這種文化產業還處於剛剛上升的階段,商業畫更多意味着在一些不甚懂,甚至是絲毫不動的人眼裏。畫作一般只是人們掛在豪宅里的提高品位的裝飾品。
陳微言手下的畫廊便是如此。他鼓勵手下的畫家去完成自己靈魂深層次的作品,同時也不放棄商業畫作所帶來的利益。
畢竟這年頭,有靈魂是不能當飯吃的,經濟上穩定了,思想才不會太窮頓。按照容亦的一句話來說是什麼來找?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林妍的畫作是他從未見過的畫風,卡片上寥寥幾筆雖然看不出什麼,但是他看到花店的女孩和她完整的作品,這個人的形象一下子在他腦中活了起來。
她一定十分熱愛並珍惜生命,但是卻對生命的交替和輪迴看的透徹。陳微言看到她未完成的畫作,那是一朵開的正艷的花朵和一枝逐漸凋零的玫瑰。
新生和死亡,沉寂冰冷的色調讓人感到分外壓抑,但是那一抹開的正艷的玫瑰卻好像尖銳的要撕破畫卷,衝出畫布的生命力。讓他看了這麼多畫作的人,都覺得十分震驚。
大概誰跟他說過,往往將最平淡的事物表現的最為不平淡的人,那才是真正厲害的人。
陳微言抿了一口酒:“我倒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年輕的姑娘在畫作中表現出對生死的領悟。”
容亦點點頭,他的眸光清澈而又溫潤,細長的睫毛下是他如同細碎的褐色琉璃的瞳孔,他穿着一件深藍色花鳥圖案刺繡的襯衫,領子直挺而又規整。
“人往往缺乏什麼,或者對什麼印象深刻的時候,才會在生活中表現出它的影子。”
就像人缺乏親情才會渴望,在交談中會選擇迴避。比如說人在性格上格外孤僻,會在一系列生活細節上表現出來。
而像那些作家或者畫家,最直觀的往往是她們的作品。主題或者思想,都會通過創作的作品傳達出來。
這就是常說的通過作品去看到創作者內心深處的靈魂。
陳微言不置可否,碰了杯看向樓下奔流的車流。
Awordloveletter:
這世界上的靈魂千千種,到底你算哪一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