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刀刀見血
?丁雲含糊其辭:“還行吧,算是五官端正。”
小丁雲一聽就滿臉不樂意,一再要求看照片,丁雲推說沒有照片,小丁雲不依不饒,正糾纏間,門鈴響了。丁雲鬆一口氣,飛快跑過去開門拿了外。
“吃飯吃飯,餓死了。”丁雲先把一個漢堡塞進小丁雲手裏,想堵住她的嘴,把話題帶過去。
可是好奇心旺盛的少女哪有那麼容易被打發?她接過漢堡啃了兩口,忽然問:“你們怎麼認識的?”
“誰們?”丁雲裝傻。
“你和你男朋友!”
“哦,朋友介紹的。”
“他是幹什麼的?多大年紀?哪裏人?對了,這是哪裏?你在哪個城市工作?”
丁雲不耐煩了:“你查戶口的啊!趕緊吃,吃完趕緊走!”
少女更不樂意:“你趕我走?叫我去哪裏?流落街頭嗎?這個來看看十年後的自己過得怎麼樣的主意,是你和我共同想的,現在我來了,你不配合。”
丁雲一臉木然:“我現在還想要一粒後悔葯吃呢,誰知道這麼不靠譜的事都能成真?”
“我看你就是過得不如意,所以才藏頭露尾的不肯說,我還不知道你,你要是過得好,早跟我顯擺了!”
這一下又准又狠的刺痛了丁雲,她把手裏的可樂往桌上重重一放:“我過得好不好,不需要跟別人彙報和證明!”
她這樣發了脾氣,換了別人都難免收斂退讓,只可惜……,“你的生活是不需要向別人證明,但我不是別人,我是年輕的你。”少女冷冷看一眼桌上濺出來的幾滴可樂,“你連面對曾經的自己都不敢,還能證明什麼?不過我怎麼可能會過成你這樣子?”
少女一臉嫌棄的搖着頭,吃完最後一口漢堡,伸手把丁雲要拿的雞翅搶了過來:“你那麼胖,吃個漢堡行了,可樂也少喝!”
丁雲臉頰抽搐,顫抖着手捂住胸口,呻/吟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這個小丫頭口齒伶俐、刀刀見血,真不愧是她年輕的時候,“你這樣會沒朋友的,你知道嗎?”
“我給你最後的喘息機會,你說的,吃完飯要給我個簡歷看的。”少女已經不再看丁雲慘綠的臉,正一手拿着雞翅,一手在ipad上戳戳點點玩着遊戲。
看來是躲不過去了,丁雲長嘆一聲,帶着視死如歸的表情站起身回房,果真打開電腦,找出一份自己的簡歷改了起來。
10分鐘,吃飽喝足的少女小丁雲抱着ipad走進來:“簡歷做好了?”
丁雲把筆記本一轉,屏幕沖向小丁雲,“你自己看吧。”
“居住地海城?這裏是海城?那你就給我吃kfc,都不請我吃頓海鮮?”
丁雲終於覺得扳回了一城,嬉笑道:“你自己選的啊!不能怪我。”
小丁雲不滿的繼續往下看:“目前薪資,年薪3到4萬人民幣……,你認真的?你還記得我現在一個月要上的輔導班得多少錢嗎?”
丁雲無言以對,抬頭望天。
“海城大學市場營銷專業……,你是冒充的吧?你肯定不是丁雲!”少女指着簡歷上的詞句組合,感覺自己看的可以是任何一個陌生人的簡歷,但絕對不可能是自己的。
丁雲毫不辯解,點頭說:“對對對,我是冒充的,你也吃飽了,要不你就回去吧。”
小丁雲轉過頭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緩和了語氣,“好吧,我可能太心急了,你帶我出去轉轉吧,我們邊走邊聊。”
“出去轉轉?現在?你開玩笑吧?外面熱得要死,我才不去!”
“都晚上了能有多熱?吃飽了就在家裏窩着不動,難怪你胖。”
“你再說這個,我可要打人了。”
“切,你打我,我就告訴爸媽。對了,爸媽現在怎麼樣?”小丁雲一邊說一邊拿起鑰匙去拖丁雲走。
丁雲百般不情願的被拖出來,哼哼着說:“挺好的,老媽退休了,現在帶領着她的廣場舞團隊稱霸小區,陳明朗你知道吧?他媽以前不是總瞧不起人嗎?結果她帶的團隊被老媽完虐,現在已經徹底臣服於老媽腳下。”
“陳明朗?2號樓讀高三那個帥哥?他怎麼樣?結婚了嗎?”小丁雲忽略了自己聽不懂的部分,直接跳入最關心的八卦環節。
“結婚了啊,他挺好的,在機關里工作,就是,嘿嘿,”丁雲說著在身體前面畫了個圓,“肚子已經這麼大了,臉也跟剛蒸出來的包子似的,帥哥發福,嘖嘖,人間慘事。”
小丁雲大受打擊:“我不信!這不可能!”
“這有什麼不信的?我有他微信,給你找照片看。”丁雲拿出手機解了鎖,進到陳明朗朋友圈,找了一張他的全家福,“看,這就是他老婆和孩子,他大女兒已經上幼兒園了。今年年初他老婆生了二胎,也是個女兒,他媽好像不太高興,說了幾句酸話,結果,哈哈,被兒媳婦從家裏趕出來了。”
小丁雲目瞪口呆:“可我記得他媽媽很厲害的呀!”
“是厲害,可是架不住媳婦更厲害。陳明朗的老婆家裏可比陳家有錢有勢多了,現在他們夫妻住的房子是女方買的,就是為了不跟公婆一起住。陳明朗在機關里能發展的這麼好,也離不開岳父的提攜,加上他媽本來就不佔理,所以一句話沒說就把他媽送回來了。”
屏幕上的男人白白胖胖,依稀能看出年少時英俊的眉目,可是小丁雲依舊覺得難以接受,她嫌棄的推開手機,說:“天啊,太可怕了!”
“這就受不了了?”丁雲笑嘻嘻的拿回手機在通訊錄里翻了一下,找到一個昵稱點開進了朋友圈,“你猜這是誰?”
那是一張合影,兩個男人勾肩搭背坐着,臉上都紅紅的,像是喝了酒。小丁雲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搖頭說:“不認識,這哪來的大叔?”
丁雲哈哈笑道:“徐宏宇啊!我記得高一那會兒應該是最喜歡他的時候吧?”
少女的臉整個僵住,眼神發直,一字一頓說:“你騙我!不可能!他那麼白、皮膚那麼好,這個人光看照片臉都跟月球表面似的了,怎麼可能是班草徐宏宇?”
“就是他呀!他考的石油類院校,畢業后就去克拉瑪依工作了,哈哈哈,幾年功夫,班草被摧殘成了狗尾巴草。”
小丁雲惋嘆扼腕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時發現她們竟然還在客廳里站着沒有走出去,就伸手往外推人,“一不小心就被你轉移了注意力,快帶我出去走走!”
丁雲只能拖着沉重的兩條腿走到大門口換上鞋,帶着17歲的自己出門遛彎去。
她住的小區是個老小區,沒有圍牆,樓下就有社區健身器材,許多帶着孩子的老人在那裏乘涼玩耍。
“你看吧,有什麼好轉的呢?其實每個城市都差不多啦,前面有個公園,聽見音樂了嗎?這會兒正跳着呢!”丁雲一出門感受到熱浪就沒精打採的說。
小丁雲卻毫不在意,她滿是好奇的拖着丁雲往前走,逕自到了廣場上圍觀了一會兒廣場舞,還很不屑的說:“原來這就是廣場舞啊!我們那會兒也有啊,只是沒取這個簡單直白的名字而已。老媽居然會去跳這個?”
“為什麼不跳?流行啊,對於老年人來說,也是一種社交方式,總比天天坐着打牌打麻將要好。”
“那老爸呢?”
“老爸還沒退休,正繼續為社會主義事業發揮光和熱呢!他這幾年愛上了養花養草養魚,業餘時間也很充實。”
兩人說著話就走到一個公交車站牌面前,小丁雲拉住還要繼續往前走的丁云:“有沒有去海邊的車?”
“幹嘛?”
“去看海呀!”
“這個時間?你別逗了。”
“這個時間怎麼了?放暑假之前,下了晚自習都8點半了,我還和芳芳一起騎車去江邊溜了一圈呢!對了,芳芳怎麼樣了?”
丁雲研究了一下站牌,語氣平平的說:“她不怎麼樣,回去以後別跟她玩了。”
“什麼意思?”
“她把你拉去江邊,是跟你說曹珊娜的壞話吧?說曹珊娜明知道她喜歡於銘卻先告白。”
少女感到很驚奇:“你居然到現在還記得。”
丁雲探頭看了看前面過來的一輛公交車,說:“呵呵,被她坑慘了,能不記得嗎?就是這個車,上車。”
她拉着少女纖細的手上了車,到後面空位上坐下,繼續說道,“其實事情恰好相反,她明知道曹珊娜和於銘好上了,還跑去跟於銘表白,然後又背着我……”說到這她轉頭看了一眼青春美好的自己,“背着我們跟曹珊娜說我對於銘有意思。”
小丁雲再一次受到了深深地傷害,並表示無法相信,“這怎麼可能呢?我們那麼要好,從初中就是同學,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吃飯上廁所,天啊!她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嫉妒啊。嫉妒你比她身材好、長得好看,讓老師同學都喜歡;嫉妒你家庭比她幸福,能上各種課外班,不用勤奮刻苦都可以比她考得好。”
“神經病!”小丁雲氣的幾乎跳起來,“她現在在哪?我非得找她算賬不可。”
“得了吧,她現在應該是在老家帶孩子吧,她也生了倆了,據說天天在朋友圈曬孩子,她老公巨丑,還老,不過有錢。”
小丁雲猶自覺得生氣,被一個自認為是好友的人這樣兩面三刀欺騙,滋味可不好受,尤其她還是個不太懂得怎麼控制情緒的少女,於是她忍不住追問:“你當時怎麼處理的這事?”
丁雲露出點不太愉快的神情:“你忘了嗎?我們被車撞了,住了好久的院,期間曹珊娜知道真相、和她掐了一架,還特意打電話來告訴我。我從開學回去后,就沒再理她,跟她是陌路人了。”
“就這樣?”少女難以置信,“也太便宜她了吧?”
“你還太小,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生命中有許多重要得多的事,讓你根本無暇理會這樣一個賤人。走吧,下車!”
丁雲拉着17歲的自己下了車,順着馬路往海邊走。
少女覺得丁雲剛才那句話似乎有些別樣的沉重含義,她想問清楚,又莫名不想觸碰,乾脆轉移了話題:“那把你男朋友照片給我看看吧。”
丁云:( ̄▽ ̄)”
“我還是把芳芳地址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