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談心
?“哎呀，媽！我現在沒心情想相親的事，我要先好好學習，換個好工作！”丁雲聽不下去，忙搶過話來。
“這怎麼能算相親呢？你們不是同學么？就當同學聚會嘛。”
“媽，我根本不記得這個人，輔導班我高二開始就沒怎麼去了，這算什麼同學啊？”丁雲語氣有點急了，“您讓我先專心學習準備考試好不好？”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韓月琴想起十年前的事，心裏也不是滋味，就悶聲說：“行吧，你大了，要自己做主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這話聽進耳朵里，丁雲也有點生氣，掛了電話就坐在桌前發愣。小雲從外面走回來，看她臉色不好，小心問道：“怎麼了？”
要換了是別人，丁雲也許一個字都不提，但這是小雲，所以她噼里啪啦就把老媽的主意說了，“你說她怎麼想的？她覺得我自己找的不好，然後她就也去隨便拉一個給我？還要一起來海城看我！我想想那場面都要尷尬死了！”
小雲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劉少君？就那個長得跟小土豆似的，一說口語還結巴的？他還能出國？”
“你不要以貌取人。”丁雲先教訓她。
“可是他也沒才啊！這事兒你做得對，我挺你。反正你不是拒絕了嗎？別想了，繼續學習，等你找到月薪上萬的好工作，看老媽還能說什麼？”
這幾句話丁雲很喜歡聽，她就側頭看少女一眼：“你要是總這麼貼心，我都想和你做朋友了。”
少女高冷一笑：“別作夢了，我才不會一直陪着你哄着你呢！”
丁雲聽了就盯着少女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問：“你老實說，是不是有個什麼系統在指引你？或者，有個什麼機械人？你什麼時候回去？有任務要你做嗎？給什麼獎勵？”
少女：“……你腦子進水了吧？”
“沒有？”丁雲有點不相信，“真的沒有？”
少女衝天翻了個白眼：“別磨蹭了，繼續聽錄音！”
丁雲只能收拾心思又發奮一個小時，然後洗澡睡覺。
關了燈，兩人並排躺着，丁雲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微信有未讀消息，點進去正是老爸丁志明，還給她發了一溜5個紅包，寫着：你媽給的。
丁雲也沒多想，伸手點開一個，200塊，咦？老媽這是啥意思？她一向跟老爸有什麼說什麼，就問：[這啥意思？]
過了一會兒，丁志明回：[叫你補腦子的，怕你學習累。]隨即又發了一個，還說：[這是老爸給的解暑降溫費。]
丁雲囧，想了想，還是都收了，並回復：[謝謝老爸老媽。]回完她又把這事告訴了小雲。
“嗯，看來你還是他們親生的。”少女懶洋洋說。
丁云：“……廢話！哎，你說，他們是不是算着賬給我發的紅包？這兩天吃飯買衣服帶你玩，差不多也就花了……嗯，我自己再添一個200紅包就差不多。”
少女沒說話，丁雲以為她困了，就把手機放下打算睡，不料少女忽然開口叫她：“丁雲。”
“嗯？”“你……缺過錢？”“當然啊，你沒缺過？”
哦，17歲的她好像是沒體會過缺錢的感覺，作為一個在縣級市生活的雙職工家庭，丁雲又是獨生女，還真是從小就沒體會過什麼叫缺錢。
她輕嘆一聲，說：“其實畢業的時候我不想考研，老媽就一直逼着我回去考公務員，我不肯，她就說那好，你畢業了自立了，不要管家裏要錢。我也憋着一股勁，進了這家公司，當時一個月工資1500，租不起單間，就和一個大學同學在北部租了一間屋子，600，我們一人300，每天坐公交，單程就得1個多小時。”
小雲默默聽着，沒有出聲。
“最開始做這個工作的時候，因為不懂，經常被領導訓，我以前就跟你一樣，不讓人說一句，那時候哭了多少次，想要辭職走人，可一想到自己根本沒有退路，也就咬着牙堅持下來了。後來臉皮厚了，做事情也上手了，公司給漲了工資。
“啊，我買電腦的時候，其實很窮，那時候工資漲到了2000，除去生活費和房租，根本剩不下多少，電腦一台總得四五千。我原本的電腦又壞了，我沒辦法，就用信用卡分期買的電腦。期數多了有手續費，我就分了6期，每期要還800左右，你能想像嗎？我一月工資2000，房租300，公交車費電話費水電費加起來一個月也得100多，於是每天吃飯都不能超過20塊錢，現在想想都不知道那時候咋過來的。”
小雲聽得不由自主撐着上身坐起來，看向仰躺着的丁雲，低聲說：“所以你才會對現在的生活感到滿足？”
“是啊，現在起碼可以自己住一間，可以看見想買的不太貴的東西就買，心情不好出去吃頓好的也能承受，比起那時候是不錯了。但我竟然忘了我也有你那個時候，也忘了我還應該追求更好的未來。”
少女只覺心裏一酸，眼眶也濕潤了，她悄悄伸出手去握住丁雲放在外面的手，略有點彆扭，但很真誠的說：“其實你也沒有那麼差啦……”
“比你當然還是差很多啦！”丁雲回握住少女的手，有心想說感謝，又覺得太矯情了，就鬆開來，拍拍少女說，“睡吧，明天我還得上班呢，又要打起精神寫文案了！”
“感覺你這語氣充滿了期待呢？”
“啊，是啊，我現在王霸之氣大開，什麼都攔不住我了，滅哈哈哈！”
“神經病，快睡吧！”
“嗯。不過我剛才恍惚有一種大學宿舍卧談會的感覺，嘿嘿，真有點想那幫小妖精了。”
少女分外無語：“你現在的用詞怎麼這麼……”
“奔放？啊哈哈，這就是新時代的語言特色，要不要我給你解釋一下什麼叫人艱不拆啊，還有然並卵、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嗯，最近流行什麼？這特么就尷尬了？好像也有點過氣。”
“聽着都不像什麼好詞，快別嘮叨了，睡覺睡覺。”
有點想話癆的丁雲只能憋回去，努力培養睡意，沒想到的是，她只培養了幾分鐘就睡著了。
早上鬧鐘把她叫起來時，丁雲自己都不相信，好幾年的周日失眠症竟然好了！而且這一晚的睡眠質量竟然很高！
少女在上翻了個身，咕噥道：“這就是運動的好處，考慮一下，今天下班也去健身吧。”
丁雲確實覺得這幾天身上的酸痛好多了，但她還是謹慎的沒有答應，麻溜收拾好自己，出門上班去了。
上周的報道和推送不但她上司滿意，公司老闆江總也很滿意，周一一去，就把她們市場部叫過去，讓她們在微博買熱門話題，本周微博也要主打這個活動宣傳。
“那新遊戲呢？”市場部經理陳芳問。
“新遊戲不是單獨開了官博嗎？以後這兩邊的宣傳還是分開，李蓓蓓就專門負責新遊戲官博吧，把公司微博給小丁，小丁來公司好幾年了，也比較熟悉公司的風格。”
在場的人都有點驚訝，彼此對視一眼后，依舊是部門領導開口說話：“現在新遊戲官博在客服那邊。”
“客服懂什麼啊？他們只能回答一些問題，宣傳作用起不到嘛，有客服問題到時小李轉過去。對了，研發那邊有些說明文件忙不過來，小李也幫着寫寫。”
陳芳當著兩個下屬不好說話，就打發丁雲和李蓓蓓先回去交接，然後自己跟江總說：“老大，我們現在人手本來就不夠了……”
“怎麼不夠？我以前就說過你們其實是沒有滿負荷工作，你看丁雲上禮拜不是做的很好嗎？”
“可是寫文案有的時候靈光一現，不代表能一直這麼高效高質量，老大，我早就說過了，我們要追求的是工作質量……”
江總想了想：“那你再招一個差不多的，把小李辭了。”
丁雲還不知道因為自己一時打雞血，讓同事站在了失業的邊緣，她只是有點尷尬的跟李蓓蓓交接了公司官博的工作。
李蓓蓓自己也沒意識到，她還挺高興把官博交出去，這樣少擔責任少挨罵，還不用加班，寫遊戲說明文件她以前也寫過，照着套路寫很容易。所以她很配合的交接了工作，等陳芳回來跟客服部門溝通過，就接手了新遊戲的官博。
丁雲這邊自然是忙的腳打後腦勺，又要寫專題推送，又要微博互動，把話題刷起來，這一天連水都沒喝幾口，到可以下班時，一抬頭公司已經只剩研發部的人了。
看看手機，7點40，她收拾好東西，提着包包打卡下班，一邊走一邊給小雲打電話：“喂，我剛下班，你吃過了？”
“嗯，你說加班，我當然就先吃了。”
丁雲就跟她討價還價：“我今天很累，就不鍛煉了吧？”
“如果你少吃，我就饒你一回。”
這個可以有，反正丁雲沒什麼食慾，她還乾脆在回家路上買了幾根水果黃瓜，回家以後就一邊啃黃瓜一邊聽日語廣播，搞得一直吃零食的少女都有點不忍心了。
“要不，給你吃一口話梅？”
丁云：“……，geto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