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幕後黑手
“你確定那輛車你在哪見過嗎?”
司令部里,鄧鏗擺弄着那顆子彈,張通被它一擊斃命。
一顆馬格南子彈!這是柯爾特左輪手槍的專用彈!
柯爾特左輪手槍可以說是自美國南北戰爭以來,美國陸軍所使用的傳統0.45口徑制式手搶的最後一種產品。而柯爾特的特色,則在於它那特大的口徑。該型手槍採用了0.45ACP馬格南子彈來作為彈藥,這一種子彈的口徑有11.43MM,而且每顆子彈重達15g可以說是一種又大又重的子彈。這款槍誕生於1905年,它是由美國更早些時候的袖珍型左輪手槍演變而來的。這款左輪手槍採用簡單的復古設計,槍管有所加粗,發射強力的馬格南子彈,採用固定式照門,威力巨大。
這種槍在它的故鄉美利堅,深得美國聯邦警察的喜愛,是美國警察標準配槍。
這種手槍飄洋過海來到中國大地后,得到中**隊的青睞,尤其是當時各省軍隊中的中下級軍官,愛這種槍個小輕便,威力巨大,常佩帶此槍,陳山虎手中的就是這種槍,羅翼也有一支。
徐斐穿着一身粵軍尉官服,站在鄧鏗身後,初任副官,很有點顧盼自雄的味道,一掃初來此地的浪狽,在以前那個世界裏,他可沒當過軍官呢,沒想到來到這裏沒兩天,就榮升了,雖有個副字,可大小也是個官啊,心裏那個美啊,真想開口唱兩句.又不斷給自己提醒“淡定,淡定。”
“是的,我認得那車,是一輛花旗國的福特,目前在廣州城裏,據屬下所知。只有.....”
鄧鏗凝視着他,羅翼無奈開口了,“只有總部,還有各軍,師部有幾輛。”
鄧鏗默然,轉頭看看他:“知道了,此事就這裏在場的人知道,不準外傳,你交代一下陳山虎他們。”
羅翼點頭立正:“是,司令!”
鄧鏗揮了揮手,“你下去休息吧”
羅翼離開了,還悄悄關好了門。
徐斐很不解,從他第一次見到鄧鏗以來,鄧鏗給他的印象是非常好的,年富力強,英姿勃勃,精明幹練,無論坐,立,走都透出一股子軍人作風,是屬於徐斐心目中那種標準軍人的形象。
可這位司令官眉宇之中卻蘊藏着一絲陰雲,時常眉頭緊皺,流露出一副心頭鬱結的表情,好像心中有巨大的心結。
“司令,為什麼不順着這個線索追查下去?城裏就這麼幾輛福特車,應該不難查。只要找到那個兇手,順藤摸瓜一定可以真相大白。”
鄧鏗掃了徐斐一眼,搖搖頭,“很多事你不懂,做好你的份內事,其他你不必過問。”
徐斐碰了一鼻子灰,垂頭喪氣的出了鄧鏗的房間,剛當上副官就被長官訓斥,實在有點沮喪。
他走出大門,繞過一條小街,來到城防司令部里下級軍官們住的宿舍。走進自己的房間,只見陳三虎坐在椅子上,用抹布擦拭一把雪亮的東洋刀。嘴裏還咬牙切齒。
徐斐見此情景,靈機一動,我何不從他那探點消息。
他笑咪咪的來到陳三虎跟前,未語先帶三分笑,“山虎大哥,我來幫你檫吧。”
陳山虎看他一眼,一個勁的搖頭,“兄弟,我這刀可不是一般人能碰的,上面有殺氣,見過血,別傷了你。”
徐斐哈哈一笑,“山虎大哥,你說笑吧,一把刀而已,有這麼厲害?”
陳山虎瞪起了眼珠子,“這可是我爹傳給我的,甲午年間,幾千東洋鬼子打威海衛,我爹當時在山東給李大帥當戈什哈,和小鬼子狠狠幹了一仗,打死了一個鬼子軍曹,得了這把寶刀,嘿嘿,現在傳到我這了,將來我有兒子,孫子,這把刀還要一代代的往下傳。”
“哪個李大帥,是李鴻章嗎?”
“我呸,那李鴻章人稱李鬼子,我爹可是響噹噹一條漢子,豈能為他效力,是當時的山東巡撫李秉衡大人,我爹那時在李大人手下當差,鬧八國聯軍那年,李大人是直隸總督,他老人家在通州張家灣殉國后,我爹才回老家了。”
徐斐聽后,油然生出一股敬意,“山虎大哥,令尊還是位抗日老英雄啊!”
陳山虎聽的此言,咧開大嘴哈哈大笑,“徐兄弟,我爹要聽到你這話呀,准高興。”
其實,徐斐不知道,那位他不知道的山東巡撫李秉衡,也是一位大英雄。
李秉衡,奉天海城(今屬遼寧)人,和現在北方的胡帥張作霖是同鄉,1884年任廣西按察使,次年護理廣西巡撫。中法戰爭中主戰,與馮子材分任戰守,團結戰鬥,取得鎮南關戰役的勝利。中日甲午戰爭時任山東巡撫,率師駐煙台,反對簽訂《馬關條約》。1897年德國強佔膠州灣時,力主增兵籌餉,與德人抗爭,被革職。1899年底被派為巡閱長江水師大臣,赴江陰江防陣地,宣佈遇敵艦即行開炮。義和團運動中,曾參與“東南互保”。八國聯軍攻陷天津后,應召入京,力阻和議,自願赴前敵決戰。1900年7月,授幫辦武衛軍事務大臣,指揮湖廣、兩江及山西、山東等地勤王師四軍出京禦敵。但將不用命,所部清軍一觸即潰。8月11日,退到通州張家灣服毒自盡。
陳山虎聽得徐斐之言,大為高興,“徐兄弟,走走,咱哥倆喝兩杯去,今天我不當值。咱哥倆喝個痛快!”
徐斐欣然同意,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大門,迎頭碰到一個人,正是羅翼。不管三七二十一,兩人一拉一扯把羅翼也拖去了。
在街邊的天一居里,酒過三旬,菜過五味,羅陳二人和徐斐也熟絡起來,三人聊了一會兒,徐斐藉機把話題慢慢轉到司令部的事務和鄧鏗的性情脾氣等上面來。
提到上午的事,陳山虎拍案大叫,“真他娘的憋氣,到手的功勞就這麼沒了,讓老子抓到那個開槍的王八蛋,非點他的天燈不可!”
徐斐一個哆嗦,點天燈?不至於吧,心裏暗自為那個兇手一嘆,小子,自求多福吧。被這頭猛虎咬上一口,後果嚴重啊。
羅翼卻是滿臉凝重之色,“最近,司令的處境很不好啊,我們做下屬的,要主動為長官分憂,我這次本想抓到張通,讓司令高興一下的,可是張通這麼快被殺,明顯是被滅口了。”
徐斐點點頭,“剛才在司令部,司令不讓再追查下去,看來這裏面大有文章啊,陳羅二兄,你們知道些什麼嗎?”
羅翼苦笑着,一仰脖子,又是一杯下了肚,長長的一聲嘆息,那個捉拿張通時輕捷驍勇的青年軍官,此刻卻是一片蒼涼。
“你已猜到張通背後的人是誰?為何不肯說,是否有我這個外人在場,不方便?”徐斐見羅翼久久不語,故意激他一激。
陳山虎也開口了,“小羅啊,大家都是袍澤兄弟,司令的事要大家來管。你一個人憋着,有個屁用啊。”
徐斐呵呵一笑,“羅兄不說,足見你對司令的忠誠啊,不愧為我粵軍的標準軍人,小弟佩服,不過,你不說,我也猜到了幾分,我寫一個字給你看看,你看我猜的准嗎?”
陳山虎大感有趣,“你們兩個秀才,在我這老粗面前猜謎,這不欺我不認得字嗎?”
此言一出,三人都笑了。一天的雲霧,似乎都散了。
“人打死沒有?”
“好象********好象打死了。”
啪的一聲,答話的人挨了一記重重的耳光,接着又是一腳,成了滾地葫蘆。
“丟那媽,你們幾個能不能辦成一件事,我簡直就養了一群飯桶,豬玀!”
地上的“葫蘆”戰戰噤噤爬了起來,“長官,弟兄們也盡了力了,阿標一槍就打中了他,當場就倒下去了,那裏好多人,遲了就走不脫了,所以就********”
“所以你們就逃了,恩?”
“告訴你,誤了我的事,他們不找你,我要你的命!”
一個尖細的聲音響了起來,“好了好了,阿昆,你下去休息吧,你們這次雖沒把事做乾淨,也算有功,下去領20塊大洋吧,下次可不要這樣了。”
“我阿昆代弟兄們多謝兩位長官!”
阿昆一聽有錢可拿,連身上的痛也顧不得了,臉上喜笑顏開,樂顛顛的出門去了。
看着阿昆出了大門,慢慢的離開了兩人的視線,房中的兩人對視了一眼,一個胖子罵了一句:“個把人都殺不了,一群廢物!”
旁邊一個眼鏡慢悠悠的開了口:“軍座,張通要是未死,那可就麻煩了,鄧鏗如果從他口裏掏出點東西來,丟到老總那裏,老總也不好說話,那咱們就坐蠟了。”
胖子一瞪眼:“丟那媽,老子給他鄧仲元來個鍋底抽柴!”
眼鏡忙糾正:“軍座,是釜底抽薪,不是鍋底抽柴。”
胖子擺擺手:“酸,你們讀過書的人就這毛病,一個個都想當大學士啊,別廢那麼多話了,現在怎麼辦?”
眼鏡陰陰的一笑:“把他們全送上西天見佛祖去!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胖子點頭:“你去辦吧,乾淨點。”
眼鏡沒料到自己被抓了丁,只得答應着向外走。
到門口的時侯聽到胖子長聲一嘆:“這個世上象我這樣的人很少了吧,送他們回老家之前,還給他們好多錢享受,我可算個大善人了吧。”
眼鏡聽得他這番高論,腳下一晃,差點跌個大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