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29.第 29 章

?雨後的天空略顯昏暗,淡淡的土腥瀰漫在空氣中,綠色的青苔在石板路的縫中滋長,黑色的木門被推開了一條縫,女孩的腦袋探了出去漂亮的大眼朝着巷口張望,等了一會兒秀氣的眉淺淺皺了一下,眼睫垂落了一瞬后又不死心的瞧了一眼這才慢慢關上了門。

紀氏從廚房裏走了出去,正巧看到女兒的舉動,她走過去摸摸孩子的小臉:“你月清哥出門時帶了傘的。”

施詩的小臉因母親的話而微微紅了起來,她抿着嘴卻是什麼也不說。

紀氏拿她這個性子一點法也沒有,在閨女額頭上輕輕點了下不再多說,朝着前頭鋪子走去。

施茂剛讓夥計回家,一個人在鋪子裏拔弄着算盤算賬,抬眼瞧見妻子過來笑道:“我快算好了,一會兒就關鋪子。”

紀氏並不催他,走到鋪子門口順帶着往街角看了一眼:“今兒清哥怎還不回來。”

“許是落了雨這才遲了吧。”算珠來回,施茂在賬上記下最後一筆,抬頭道:“怎?丫頭又在等了?”

“自打清哥去當了學徒,她哪天不是看幾回的。”紀氏走到裏頭:“梅姐的親事也定下了,嫂子接着大抵就要忙清哥的事了,咱們不如尋個日子提一提?”

施茂走到邊上拿了門板邊上邊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咱回頭他把給咱們閨女雕的那支簪子做好再去提,不是更好?”

紀氏聽到這話不禁想到了往事眼角邊便染了笑,“你也不怕遲了讓他家先搶了。”

施茂嘿嘿一笑,把最後一塊門板裝上插了木栓:“你放心,我看三哥家也有這個意思的,你這女婿跑不了。”

周曉晨拿着傘沿着小路快步走在小巷,到了門口她先在邊上的青石頭蹭了蹭鞋,正要去推門門卻被人從裏面打了開來,才探出頭的女孩顯是沒想到男孩就在外頭,人怔愣了一下小臉紅了大半:“月清哥,你回來啦。”

“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等門,周曉晨朝她微微笑:“今兒有些晚了,你等久了吧。”

被說破了心思,小丫頭耳朵尖都紅了起來:“沒等多久。”她小聲低喃,人往裏頭退開讓出了路。

周曉晨走了進去,順手將門帶了起來,正好要開說話那邊女孩的臉色卻突然變了。

“月清哥,你受傷了?”施詩瞪着一雙大眼,不再似往日那般,手拉着了小哥哥沾了血跡的袖:“月清哥……”聲音竟已帶了顫。

“沒呢。”周曉晨忙安撫:“今兒有個小哥受傷了,這血是我幫忙時沾上的。”

“真的?”施詩聽了這話緊抓的手鬆了些,卻又有些不相信又試圖拉了去看。

“真的,我剛正想和你說呢。”見她不放心,周曉晨索性主動把袖子拉了起來露出手臂:“看沒騙你吧。”

目光在手臂上來回看了一轉,確定沒有任何傷,施詩這才鬆了口氣,小手卻沒松。

曾經也有那麼一個女孩,每每自己受了傷總是那樣的緊張着,這模樣倒讓周曉晨心口暖了起來,一隻手被扯着另一隻手不自覺地抬起揉了揉小丫頭的發。

這樣的碰觸卻叫施詩整個人猛地一僵,漂亮的眼瞪得老大,整個人像火一樣燒了起來,人卻是一動不動半點不躲。

尚末意識到自己的孟浪,周曉晨揉了幾下這才收回了手,“好了,我先回房,等一會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施詩卻沒怎麼聽進去,直到手裏的衣袖被抽了去這才紅臉輕點了點頭。

周曉晨沒作多想走回了房,施詩沒動只低頭看着自己的手。

遠處兩夫妻躲在門後頭,施茂用肩輕頂了下妻子,紀氏抬頭兩個心有靈犀相視而笑。

“就是上次在月老祠賣簪子的貨郎。”吃飯時四人圍坐,紀氏問起晚歸的原由,周曉晨咽下飯後開始慢慢講:“傷得不輕,手叫人用刀劃了個深口,看樣子要養上一陣子。”說到這她轉頭看了看坐在邊上的女孩,見她並無懼色才又繼續:“許是為了掙地盤,兩邊的人就打了起來,傷了不少人,老大夫顧不上才叫我幫忙,那貨郎倒也不是哪一派的,說是有人推搡了他娘這才動的手結果被人用刀劃了口子。”

施茂聽了眉皺了一下,轉頭對紀氏說道:“這陣子少出門,我也聽說了,鎮北那邊不太平,不少流民沒回去,這會兒也沒有人管,已經有過好幾次衝突了,”說著又叮囑桂月清道:“你也要當心着些,天黑頭一定要回來,走大路。”

周曉晨認真點頭答應,她身邊的女孩卻抿緊了嘴。

周曉晨注意到了小丫頭的沉默,她想起了先前要說的事:“詩詩,我同那貨郎說好了,等他的手好了就叫他再給你雕一支一樣的簪子。”

“我不要。”施詩聽到這話想都沒想直接開口拒絕。

“怎麼了?”明明這丫頭對那簪子喜歡得要命,這會兒竟然不要了,周曉晨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你忘了,我把你的簪子弄壞時,說好的再給你找一支來。”

“不要。”女孩犟了起來,低頭捏緊了手中的筷子。

夫妻兩人也被女兒鬧了個莫名,紀氏側頭看向女兒笑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捏着筷子的手又緊了幾分,施詩猶豫了好一會才開口:“那邊不太平。”

這句沒頭沒尾,在坐的人卻是全都聽懂了,施茂先看了看愣在那兒的清哥,隨後像是怕他沒聽懂似的原女兒把話說全了:“詩詩你這是怕清哥去鎮北給你拿簪子危險呀,也對,清哥你要單獨一個兒去那兒確實不太平。”

“其實我也不用非過去,到時候叫他送到鋪子裏。”周曉晨只道是小丫頭怕自己危險忙開口解釋。

“哪用他來送。”施茂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再說了,你都講了他傷得重要養上一陣子,那邊流民多,等他養好了還不曉得是個什麼樣的景況,若他混不過去離開了,你答應了又拿不到手咋辦?”

周曉晨被他這一連串的話弄得發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她這會兒給詩詩希望,到時再拿不到豈不是更叫人失望。

“要我說,你等着人家給你雕還不如自己來做。”施茂大手往他肩膀上一拍:“你施叔我早年也是學過一些木雕手藝的,這個說難也不難,回頭我教教你,到時候,你親手雕一個給詩詩不是更好?”

他話剛說完,施詩一下抬起了頭。

周曉晨不料他竟然提了這麼個建議,眼不自覺的往邊上瞧,小丫頭一雙眼正看着自己,雖不說話那發光的眸子卻將她的心事全都亮了出來,再細想想這主意倒也不是不行,於是點了點頭。

女孩的嘴角一下揚了起來。

如此,周曉晨每天晚上又多了那麼一件事兒,跟着施茂學手藝。她本就有一雙拿慣手術刀的巧手,不過幾天的功夫就掌握了竅門。

施茂對此很是高興,他心裏將桂月清當作半子來看,每天教他手工時也會說一些天南海北的事給他聽,叫他增長見聞,又很是有心裏將他學雕刻做簪子討紀氏開心的事漏出了那麼冰山一小角。

只是這別有用心聽在周曉晨耳里卻只當是一件長輩們的趣事也沒多想。她每日上課,跑藥鋪,回來做了作業再當木工,日子在充實中漸漸有了那麼些忙碌。

施詩自打知道簪子將由小哥哥親手製作后,每日等門越發的勤快了起來,到了晚上阿爹教手藝時,她卻又從不湊熱鬧拿着針線在自己的房裏做活,也不早睡總要等到那頭燈熄了她才肯休息,紀氏念叨了幾回見沒用也就由着她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周曉晨的手藝慢慢好了起來,基本要領掌握后施茂就由着他自己擺弄,一月有餘簪子已大致完成,只差一些細節需要精修,這也是最容易出差子的時候,錯一刀興許就前功盡棄了。

挑了挑燈芯讓房裏的光線更充足些,周曉晨坐到了桌邊上,一手拿刻刀一手拿簪,她也不急下手,仔細看了又看等心裏有了分數才慢慢一點點的細細雕琢,當醫生要的就是手穩心細,她如今欠缺的也就是手腕上的力道,人專註時間不知不覺過去,額頭上竟不知何時起了汗,直到汗粒沿着眉角滴落入眼中這才注意到,忙停了手放下工具拿出帕子將它擦去,待抹完低頭看了看帕子,拇指正好按在綉着的一輪彎月上,小丫頭正學女紅繡得最多的就是帕子,也不曉得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用的幾乎全是出自施詩之手。每塊帕子角上都會綉個小小的月亮,手藝從粗到細越發的精湛。

周曉晨摩挲着月亮抬頭看向了窗外,這會兒她想的卻是另一個人,冥冥之中竟也有那麼巧合相似的事,曾經也有人一直為自己綉手絹,在孤兒院時,每個孩子都會有屬於自己的手帕,樣子都是一樣的,偶爾也會有遺失被竊的經歷,秦雨特意為她做記號,最初想綉個晨字卻因為太難看而放棄,後來索性綉個小小的太陽,等到長大了,都習慣了用餐巾紙,秦雨仍舊堅持用手帕,‘餐巾紙不衛生,再說了也不環保,手帕多好乾凈衛生,你要覺得不夠用就多帶幾條,回來我給你洗。’那個人先是買手帕,後來買不到了就親手做,永遠不變的是手帕的邊上總會綉上一個小小有太陽。

回憶總是有失去后越發的清晰,長長的嘆了口氣,周曉晨揉了揉發酸的眼,這會兒也沒什麼心思再繼續雕簪子了,正打算收拾熄燈,外頭突然傳來了急迫的拍門聲。

“誰?”聲音吵到了眾人,周曉晨最先來到了門邊,她大聲詢問。

“清哥,是我,二哥。”回話的正是桂月澤。

周曉晨認出了聲,忙打開門看到來人時,驚訝地問道:“二哥,你咋來了,是家……家裏有事嗎?”

桂月澤喘着粗氣:“快……快跟我回去,奶……奶奶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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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作男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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