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入孤山村(上)(修改版)
山道上血跡斑斑,幾個一隊的人倒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他們的四肢都被子彈打穿了,場面由極度混亂瞬間演變到一片死寂。
江沅讓我明白了一個人生道理,那就是表面越斯文的內心不一定斯文,這個學院派大師哥,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李老四叫人把這些受傷的人抬進後面的密林,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問他:“四爺,您這是要把他們送去哪兒?”
李老四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閉着眼睛“哼”了一聲,說:“不聽話的狗,帶着會咬傷自己人。”
這話中含義在明顯不過,我轉頭看向江沅,此刻他正站在山道的最前面,俯看着屬於他的“戰場”,然後冷眼掃過一眾,說了句,“原地休整,半小時后出發。”
三十幾個大老爺們兒灰溜溜的重新穿好迷彩服坐在一堆,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一個個像被債主逼婚似的大姑娘,默默地低頭。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我們準備橫穿一片密林,因為深山老林中都會有沼澤或土殼子“埋伏”在落葉之下,一旦踩進去就會很難脫身,所以我們走的很小心,速度並不快。
蟈蟈一直跟在我身後,他說自己以前曾去過大興安嶺的深山密林,後來迷了路還遇見了山神,再後來就是山神給他指路才安全走出來,我問他刻意跟我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他說是提醒我們,不要隨意觸碰石雕或者界碑之類的東西,因為那很有可能是山神爺爺洞府大門口的標記。
眾人呵呵一笑,話雖隨風去,但事兒卻記在心裏了。
前方忽然傳來哨音,三長一短,是典型的求救信號,我猜到是江沅他們出了事,所以立刻加快腳步,等我追到第一隊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長寬二三十米的空地上寸草不生,乾淨的連一片落葉都沒有。
屎黃色像鏡面一樣光滑的地面上時不時會出現一些針孔大小的孔洞,不過這些空洞出現不過幾分鐘就會消失,然後其他地方就會冒出來,我用高倍望遠鏡觀察這個地方,忽然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只見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蟲子從地面上形成的孔洞中爬出來,數量之多速度之快讓人毛骨悚然,不到十分鐘,屎黃色的“鏡面”就變成了一塊兒“黑色玄鐵”。
二隊中的一個人本來是站在一塊石頭上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忽然大叫一聲,接着就直直的摔進了這片黑色區域,我本以為這東西就像螞蟻一樣,對人沒什麼威脅,所以在他掉下去的瞬間也沒覺得怎麼樣,大不了等下找條小溪或者瀑布洗乾淨就可以了。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這邊還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那邊已經是驚叫連連。
江沅單手拽着一根樹杈,整個身子懸空吊在半空,下面就是黑壓壓的一片,顯然他是想救那個人,只是一切發生的太快,剛剛那個摔倒的夥計此時此刻已經屍骨無存了。
我從背包里拿出一根登山繩,甩出去剛好被江沅接到,他把繩子綁在腰上,然後藉助我這邊的拉力,在空中劃過一條拋物線后總算是平安着陸了。
“什麼情況啊這是。”我扶着江沅檢查他的身上有無其他外傷。
“屍人怪的幼蟲。”他有氣無力的擠出幾個字,說完整個人就不好了。
江沅臉色煞白的靠在我邊上一棵不知品種的大樹上,此刻,我才注意到他的腳,密密麻麻的黑色幼蟲幾乎爬滿他的右腳。
“蟈蟈,快去叫康醫生。”
“知道了。”蟈蟈答應一聲一溜小跑的去了。
按照江沅的指示,我從他的背包里拿出一瓶褐色的藥酒,然後澆在他右腳上,這些黑色幼蟲就好像見了鬼似的瞬間不見了。
我幫他脫下鞋襪,右腳紅腫異常,而且我能很清楚看到他的腳面上,尤其是紅腫地方的皮下組織有黑色的東西在蠕動。
大概十分鐘之後,蟈蟈才帶着康燕趕來,她看到江沅的腳傷后立刻抽出一根黑絲線,然後用匕首劃破自己的手指,把血塗在黑線上,最後把這根帶血的黑線綁在江沅的小腿處。
“你這是做什麼?”我問她。
“屍怪的幼蟲嗜血成性,但卻很怕女人的血,尤其是我這種注射過屍毒血清的女人,我的血可以起到一定的驅趕作用。”
我似懂非懂的點着頭。
康燕燒紅了一枚銀針然後看着江沅說:“屍怪幼蟲留在血液里會讓你感染病毒,我必須把它們全部清理出去,你忍着點兒。”
江沅沉默的點點頭,然後看着我,說:“蕭老闆,你去幫我通知一隊的隊員,讓他們遠離那片區域,改變線路。”
我點頭答應着,然後一路小跑的過去通知他的手下,等我回來時,正好看到康燕用銀針刺向將江沅的腳踝,這一針下去,鮮紅的血液夾雜着黑色幼蟲流了出來,幾分鐘之後,紅腫程度大有好轉,只是在個別地方還有殘餘,康燕拿出一小包粉末,讓我們用水和成糊糊,然後敷在腳面並用白布裹好。
整個過程,江沅只是靜靜的坐着,面部表情非常沉靜,等處理完了,他只是簡單吩咐一句,“一個小時之後出發”。
出發前,我們再次清點人數,現在是27個人,很明顯是有人私自逃走了,不過江沅並沒太在意,只是吩咐大家換上雨林防護服,避免毒蟲傷害。
我穿好衣服坐在康燕身邊看她整理藥箱,心中默算,除了三個四隊的隊員以及兩名醫生之外,真正能下斗的只剩22個人。
太陽偏西,樹林中開始出現薄霧,雖然是淡淡的一層,但在這種深山密林中,也足以讓人迷失方向,那是致命的危險。
我們打開衛星定位接收器,從空中接受訊號,按照衛星地圖的指示一路往南走,天黑時,我們就應該可以到達第一個預定的紮營地點。
可是,現在,天黑了,已經全黑了。
我們依舊在樹林中穿行,十七盞礦燈全部打開,外加三個強光手電和幾個普通的手電,彷彿是一條會發光的蜈蚣在林間穿行。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江沅讓大家停在原地,而此時我也隱約看見前方出現一個不同尋常的黑影。
那是一個很大的三角形,不是樹冠,而是很有規格的建築,黑暗中看不真切,李老四讓夥計點了幾隻照明彈,藉助強光,我總算是看清了它的樣貌。
那是一個牌樓,看性質和規格,應該不屬於漢文化,它的造型很像一根超大個的松茸。
“蕭老闆。”江沅用對講機喊我。
我按住開關,剛想回話,就被蟈蟈一把搶過去扔在地上,我身邊的人都不明所以,直直的看着我們。
“你幹嘛?抽什麼風呢?”我有些不滿。
蟈蟈抬頭看了下天空,說:“這個地方對講機是不可能有訊號的,即便是有,為什麼江老闆說話的時候它的指示燈不亮。”
他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這個細節,心裏不免有些發毛,蟈蟈是個手藝人,心思細膩是他這個行業必備的心裏素質。
“蕭老闆,你過來一下。”對講機那邊繼續傳來江沅的聲音。
我周圍的一個夥計撿起對講機回道:“老闆,你在哪兒?”
對方說:“我在你左前方的樹林裏,這裏有發現。”
他說完,所有人都朝我左前方的密林看,可是我們要走的路是靠右側的山道,我用望遠鏡看看前面的二隊,他們的旗子此刻正在右上方的山道上飄揚,我對自己隊伍的人說:“哥兒幾個,看來咱們是遇見麻煩了,一隊在最前面,你們誰替我跑一趟,攔住他們,記住,一定要見到江老闆之後親自告訴他我們這邊的情況,記住,一定要親自面對面的的告訴他。”
大家面面相覷,最後抽籤決定,蟈蟈運氣不錯,抽中了。
其實,任何人去我都不放心,但是這個莫名其妙的東西此刻點名道姓的針對我,那我也就只能原地不動,免得把麻煩帶給隊伍其他人。
我檢查了蟈蟈的裝備,一切就緒就讓他帶着我脖子上的一塊翡翠去見江沅,而我自己則撿起對講機,說:“江老闆,你在哪兒幹什麼。看見什麼東西了?”
沉默了大約一分鐘,對講機那邊傳來幾聲慘叫,然後就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說:“蕭老闆,我是康燕,快過來,這邊出事了。”
而此時,康燕正拎着藥箱朝我這邊走過來,她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左右搖晃,就像電影裏的喪屍一樣。
“蕭老闆,我們該怎麼辦?”其中一個叫阿炳的夥計問我。
捋了捋自己的頭髮,大叫一聲:“哥兒幾個,抄傢伙,準備戰鬥。”
我的槍是江沅給我準備的短槍,而其他人的都是重型衝鋒槍。
康燕神色怪異的繼續朝我們這邊走,一搖一搖的好像腳底有什麼帶刺的東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