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難念的經”
送走了錦紅關上院門,幕晨雪忙幫着乳娘將程姨娘扶進屋,“江媽,娘親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裏傷着了?”
“五小姐別擔心,姨娘是跪的久了,雙腳無力罷了!不礙的!”江媽看着一臉心痛的五小姐,心裏多少有些安慰,當初五小姐不認生母,天天巴結着嫡母,不知做了多少讓姨娘傷心的事。可也不知怎的,小姐這回大病一場,就像換了個人,不僅知道心痛生母,甚至連九少爺都照顧有加。
“五姐兒,為娘沒事,歇歇就好!”程姨娘眼中多少也有些泛淚,女兒不但認了她,甚至這幾日還處處照顧着她。當初大夫人將五姐兒抱了去,等送回來時五姐早已不願認她了。說不傷心又怎麼可能,可孩子還小,她總想着只要她多關心照顧着總會好的。當真是老天有眼,女兒這病了一遭,人果然變了。
“怎會沒事的?”幕晨雪忙將娘親的褻褲拉了起來,膝蓋處紅腫一片,甚至隱隱間還透着紫黑之氣。
“江媽,去打桶井水,這傷不能直接熱敷,不然會越腫越大,到時連路都走不了了!”後院裏沒有冰,只能打井水將就一下。
“唉!”江媽一疊聲應着出了屋子去打水。幕晨雪起身去準備些草藥,這還是她生病的時候程姨娘托江媽從外面買回來的,葯里有一味葯略有止血化瘀之效。每到這種時候,幕晨雪就恨不能馬上帶着娘親弟弟離開幕府,她就不信憑自己一身的本事會活不下去。也恨老天干麻不讓她重生在一個貧苦的農家,哪怕是極品一大堆,哪怕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但只要出入自由,也比這如坐牢般的日子要好的多。
“娘,九弟怎的還沒回來?”幕晨雪想說些話分散程姨娘的注意力,畢竟腿腫成這樣,定是鑽心的痛。
“九哥兒字寫的不好,被夫子罰了,只怕這會子連飯還沒吃呢!”兒子被罰當娘的哪有不心痛的,可讀書這種事,她一個內院婦人根本不能干涉,更何況當初還是她求着大夫人讓九哥兒進了家學啟蒙。
“那夫子也不是什麼好人,八哥兒的字更差,也沒見他挨過罰,九哥兒才六歲,難道還讓他寫的比大儒們還好不成!”這個家除了娘親和九弟,就沒有一個好人。連她那個便宜父親都算在內。至少她生病的這些日子,空閑了這些日子,卻連父親長的是圓是扁都還不知道呢。這人就沒來過後院,更別說是見上一面了。
接過江媽打來的井水,幕晨雪小心的為娘親冷敷,動作輕柔又緩慢,就怕弄痛了娘親。程姨娘看着這樣的女兒,淚水哪裏還能止得住,江媽也在一旁跟着抹淚。
“可是女兒力氣大了弄痛了娘親?”幕晨雪覺得自己已經很小心了,怎的還把娘親給痛哭了。
“不痛,真的一點兒都不痛!娘的好女兒,你總算回來了!”聽程姨娘這麼一說,幕晨雪才知這軟弱的娘親是被她給感動了。也不知原主是有多不孝,她只做了這麼點子事,就能把人感動成這樣。心中對原主多少也有了些怨氣。
幕晨雪這邊上演着母慈子孝。而出了幕府的南宮書墨和風五,一路往藥鋪走去,“少爺,屬下剛才已經看過了,主子剛才為避禍所進的府第,是慶王府從六品主簿幕大人的府上,只是屬下有些不明白,那幕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善待庶子,甚至將庶女都攬在身邊親自照撫,為此還博了不小的賢名。怎的幕姑娘的日子會過的連個下人都不如?”
“傳聞終歸是不可信的。我那嫡母慶王妃,不也是賢名遠播,可這些年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只有我們自己明白,外人又從何能得知!”南宮書墨和幕晨雪雖遭遇不盡相同,可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所以就算是幕晨雪沒有為他治好心痛之症,他也會出手幫她一把的。更何況如今二人的關係早已不同。
“也是!慶王妃長的慈眉善目的,可卻心如蛇蠍。屬下覺得那‘牛芒鋒’怕就是出自她之手。只可惜這麼多年過去了,只怕那證據早已石沉大海難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風五雖沒有證據,可這個世上,想要了主子命的只有這麼一人。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想加害主子。
“水過留痕雁過留聲,我們只要細心查證,就一定會有所收穫。怕只怕到時查出真是她所為,只怕兄長那裏……?嗨!算了,眼下畢竟還沒有證據,當年娘親的死,我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可查了這麼久都沒有查到她的頭上,只怕其中有着什麼不可告人之處!如今有了這‘牛芒鋒’的線索,我相信終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南宮書墨撫了撫胸口處的那塊磁石,他在此時遇見幕晨雪,也許是老天看不下去發了善心,也許是娘親在天保佑給了他暗示。
“若真是如此,屬下願當死士,讓所有愧對風大小姐的人血債血償!”主子顧念兄弟情,不好出手,可風五對慶王府根本就沒什麼好感,自願充當死士為南宮書墨的娘親報仇。
“風叔,在外人面前你是我的侍衛,私下裏你是我習武從藝的師傅。這麼些年要是沒有你,只怕我連一天都活不下去。風家當年救你的那點子恩慧,到今時今日你早就還清了,以後萬不可再為我涉險!”風五本是江湖中人,當年遇難正是風家老爺子出手相救的。風五感念其恩,竟甘願成為護院家丁。後來為精進武藝而出外遊歷,所以在風家落敗時,這才沒能救出風大小姐。眼見其成為了慶王側妃。
為此他自責了多年,直到風大小姐去世,其子南宮書墨招人暗害,他這才起了殺心,歷經總總後這才能以侍衛的身份留在其身邊。
“這救命之恩,哪裏是能還的清的。風五這條命早就已是風家的了!”南宮書墨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些話,可每每聽到仍會心有觸動。一個外人尚知恩義康恥,和自己有着血親之人,卻對自己視而不見。不然他又何需裝成一個雙腿不良於行的廢人。
二人快步走回醫館,死士早已被風六帶着侍衛引開,風五推着坐在木輪椅上的南宮書墨,這才大搖大擺的從醫館的正門走了出去,坐上馬車往慶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