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責罰
第八章
責罰
“什麼?全軍覆沒?”玉帝難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厲聲訓道:“一千天兵,滅一個小小狐族,竟然會全軍覆沒?朕不信,朕不信!”
熾焰將軍望了望玉帝又望了望不修,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說!”玉帝喝道。
熾焰將軍又看了眼不修,為難答道:“稟陛下,臣,臣首先去了狐族,那裏雖戰事慘烈,我方卻只折損了不足百人!連雲珠丟失,臣不敢怠慢,四周巡視。在青丘山百裡外的地方,找到了另一處戰場。我們的士兵,全死在那裏,現場卻只發現了一個狐族中人。”
“一人?殺了我九百天兵?”玉帝狐疑。
“若有赤金丹的幫助,也不無可能!”鏡玄上仙嘆道,“看來那狐族靈女並未成功,否則,就算是熾焰將軍再帶一千兵將前去,也不是對手!”
熾焰抱拳喝道:“上仙怎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哼,我若與那妖狐一戰,就算拼了性命也絕不讓我帶的兵將枉死!”
“枉死?將軍此言何意?”鏡玄皺眉反問。
熾焰卻並不理他,抱拳轉向玉帝,朗聲說道:“陛下,臣雖與不修同為武將,卻不敢替他隱瞞。那慘死的九百兵士,均是被這桿玄鐵長槍洞穿而死。”
“將軍難道要說,是不修將自己帶去的士兵一併剿殺?真是荒謬!”鏡玄冷哼一聲,斥道:“難道不能是那狐妖搶了不修的長槍?或者~”
“上仙,難道那狐妖搶了不修將軍的長槍殺了眾人之後又揮槍自殺了?”熾焰不屑地白了一眼,他最看不上這些文官,整日裏躲在天宮什麼也不幹卻能得到玉帝歡心,而他整日操練兵士,辛苦不說,還不招玉帝喜歡,心中不平也在所難免。
玉帝眯着眼盯着不修,問的卻是熾焰,“熾焰之意,是說,那妖狐也是被長槍刺穿而死?”
“是!”
“好!很好!”玉帝突然朗聲大笑,長袖一揮,原本跪在地上的不修瞬間被扇飛,狠狠撞在天柱上,趴在地上半天沒能起來。玉帝雷霆之怒,眾仙哪敢上前勸說。
一塊玉牌自不修腰間飛出,瞬間落在玉帝掌心。
“當日賜你玉牌,允你調兵遣將之權,是希望你,無論何時何地,忠心保衛天宮安危。那桿玄鐵長槍,所傳之人,個個是赤膽忠魂。你倒好,竟為了一己之私,將那長槍刺進自己人的身體。不修啊不修,你當真對的起朕!”玉帝長舒一口氣,沉聲嘆道:“不修,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老實交代究竟將連雲珠藏在了何處?”
不修緩緩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跪好。一頭長發散在肩頭,神情悲愴,雙目獃滯,恍若未聞。
玉帝看着自己一手調教的愛將,悲痛之情難以自持,半響之後,背手而立,厲聲喝道:“自今日起,封印玄鐵長槍,天庭地府再無不修!”
眾仙大驚,這,這懲罰也太狠了!
太上老君一怔,拂塵輕揚,緩緩說道:“陛下,老臣以為不妥!”眾仙齊齊望過去,此刻敢站出來說句話的也只有他了。
玉帝語氣緩和了一下,回身問道:“老君有何提議?”
太上老君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禮,這倒是讓玉帝微微詫異。
“老臣敢問陛下,不修之罪為何?”
玉帝氣道:“竊取連雲珠,弒殺同宗,這還需要再問?”
“老臣再問一句,不修之罪,是否確鑿無疑?”
玉帝一怔,沒有說話。熾焰一聽,立刻抱拳說道:“臣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台上老君緩緩看了熾焰一眼,淡淡回道:“熾焰將軍到達之時,戰事已完,又何來‘親眼所見’之說?”
熾焰頓時覺得如被芒刺,努努嘴,沒再言語。
太上老君接著說道:“至於陛下所說‘竊取連雲珠’之罪,神殿之外有重兵把守,卻無一人見過不修。就算不修有通天本事真的竊取了連雲珠,陛下若殺了他,連雲珠豈不是再難尋回。連雲珠遺失,黑暗之淵的封印必定鬆動。老臣以為,不如將不修遣去幽寂園,看守封印,也算是將功補過。”
玉帝本就對不修有着惜才之心,聽太上老君這麼一說,雖有些鬆動,可心中依舊氣憤難平,沉聲嘆道:“老君,朕知道你愛才,可~”
“老臣保證,絕不讓不修踏出幽寂園一步!”說罷竟作勢要跪下,嚇得玉帝急忙揮袖制止,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也罷,既然老君求情,朕就網開一面,但是死罪雖免活罪難逃。來人,賞不修降龍鞭一百以祭亡靈,永生禁足於幽寂園,非死,不出!”
降龍鞭專打仙人,鞭鞭入骨,這一百鞭下去,生死難言啊!太上老君深深嘆了口氣,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鞭聲響徹雲端,青雲山的夜,卻依舊很靜很美。漫天的星星,像極了情人的眼睛,溫柔,而明亮。
濯清立在院中,看着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道館,心緒難寧。那扇被木板釘住的門,就像一把刀,死死卡在他的心頭,碰也疼,不碰也疼。
恍惚中,他似乎聽見有人在喚他,“濯清!濯清!”
如果聲音再清脆些,帶着點嬌憨,再帶着點無賴,那樣,就像極了某人每次央求自己帶桂花糕時的聲音。濯清自嘲地搖搖頭,似乎要將這不切實際的幻想打破。
“濯清!濯清!”
微風拂面,將那聲音扯的更近更近,帶着焦灼,帶着悲痛,與血腥之氣一起湧來,驚得濯清登時愣在原地。
木門再次被輕輕拍動,微弱的呼喊,斷斷續續。
“濯清!濯清!”
濯清幾乎是瘋了一般,徒手將門上的木板扯下,拉開門的瞬間,濯清看到了他永生難忘的畫面。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大着肚子滿身血污地躺在地上,血水順着衣裙沾濕了木板。一雙血肉模糊的手死死握着一條藏藍色的束帶,帶着絕望又帶着希望,低聲喚着,“濯清!濯清!”
幽寂園中枯葉漫天,這裏沒有春日,沒有生機,沒有光明。雪白**沾滿血肉,男人不知趴了多久,也不知是否還有氣息。一白須老者緩緩而至,將手中丹藥以手碾碎灑在男人身上。
半響,輕聲嘆道:“不修,你可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