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腹有詩書氣自華

福詩華原本是紅蓮山上一朵腐屍花，因為無意間紮根在懸崖峭壁上，得享日月精華，開了神智成了精。≥≦

按理說，在天元大6一般的妖魔鬼怪假如沒有特殊本事和資深傳承的話，都會被附近游神毛神等召喚，成為奴僕當牛做馬。

不過福詩華由於其本身資質比較特殊，身體時不時會散一股類似腐屍混和着糞便的味道，奇臭無比，因此誰也不待見它。

不過福詩華自己卻無師自通，不僅學會了溜須拍馬，而且天生花苞能自煉一種屍丹，駐顏有術，因此被本地城隍冥吏地曹看中，成了其座上賓。

年後這些天他一直在酒泉鄉附近的深山尋葯，計劃給地曹夫人煉上一爐屍丹。目的是讓她吹吹枕頭風幫自己討個赦符，在外面謀個正差，也過過佔山為王的瀟洒日子。

不過自正月以來到立春，酒泉鄉的莫大變化卻讓他暗自上了心。臨走前地曹大人還告訴他，這段日子南郡神道暗潮湧動，各地蠢蠢欲動，讓自己外出當心，不要輕易招惹是非，等上面神令下達。所以他一直暗自觀察，不敢輕舉妄動。

原本他以為酒泉鄉新神入駐肯定是得了城隍肯，有正規赦符調令的，沒想到他越觀察越現這裏邊有鬼，事情根本不是這麼回事：有人在趁火打劫，另立新神聚攏香火。

因為這位新神的神職明顯越暨。而他恰好知道冥吏地曹的神職就是“主婚姻者”，一縣的婚姻大事皆歸地曹做主。沒想到卻有人在密謀瓜分地曹的信仰香火。

更讓他心生妒忌和怨恨的是，原本他就圈定以溫泉、美酒、美味著稱的酒泉鄉是他的禁臠之地，計劃以後就在這當值。沒曾想有人捷足先登，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過，但凡開了神智的精怪都不傻。這些天他觀察了很久才現，這個新神神魂似乎受了重傷，實力低微，連顯形都勉強。但是身邊的兩個守護神仆小和尚和大胖兔子卻高深莫測，他至始至終都看不透。

這天福詩華終於等來了機會。趁着小和尚和大胖兔子久去不歸，他終於打上了門，計劃竊取6行神魂，壯大己身，以防夜長夢多。

要知道在天元大6，神魂碎片是比血精更讓人垂涎三尺的寶貝。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即使小和尚和大胖兔子回來了也不怕，到時候他早已拍拍屁股遠去高飛，再讓地曹大人率陰差來鎮壓，這個功勞一定是自己的，一舉兩得。

“你是何人？”6行出不去，只好以神魂對話。他懷疑這人是有備而來，要不然不會恰好挑小和尚和大胖兔子外出的時候前來叫門！

“‘腹有詩書氣自華’，我叫福詩華，你可以叫我福大人。知曉了我的名字，你，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福詩華一向有些自戀，暗想這神魂虛弱的連神像顯形都做不到，正是奪魂的天賜良機。

他一手將祠堂的門轟開，往6行棲息的神像奔襲而來。

“等等，啊……這什麼味，這麼臭？”6行正想仔細看清楚來者長相，猛地神魂異樣，隨後無孔不入的惡臭辣眼睛，刺激的他神魂痙攣，只想乾嘔。

“可惡，我要殺了你，竟然如此侮辱你福大人！”

福詩華怒氣值爆表，這是他成為冥吏地曹座上客受人尊敬以來，第一次被人當面侮辱，平常在他面前，低等精怪膽敢捏着鼻子，都會被他吞入花苞煉化。

不殺不足以解心頭恨！

“你是想貪圖我的神魂之力吧？”6行忍着惡臭，在泥胎神像上顯化，終於看清了福詩華的模樣。

半人高，一雙小短腿，往上一個水桶腰似的大花苞。花苞中間伸出來個細嫩脖子，撐着一個圓圓的小腦袋，怎麼看怎麼滑稽。

福詩華沒想到6行問的這麼直接，反應過來后惡狠狠地點了點頭。不過襲擊度卻一點也沒減。

鼓鼓的花苞類裂開了五道縫，五雙紅通通的小手伸將出來，揮舞着刀劍等兵器。他的花苞可是個百寶囊，不僅可以凝練屍丹，還可以祭煉自己的兵器。

“你這大膽野神，沒有赦符竟然敢收集信仰，而且竟然敢當面侮辱你福大人，給我去死吧！”

福詩華的武器出的快，6行的神魂更快。他迫不及待想試試這些天神魂修補大半后施展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這不，對手來了！

神魂念頭起，右手紅繩青光繚繞，瞬間化情絲。

“砰砰砰……”

“哈哈，這什麼破東西，還敢攔我的兵器百人斬，看我破……卧槽，這什麼鬼東西？”福詩華原本看到細細軟軟的紅繩，差點笑破了肚子。只是沒想到下一刻他駭的差點沒把自己的小眼珠子扣出來。

只見無數根柔軟的情絲綳直，竟然硬碰硬和對面武器噼里啪啦撞在了一起，將淬鍊的兵器蹦出了不少豁口，濺起了無數火花。

竟然，擋住了！

“可惡，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福詩華不信邪，一口氣將殘破的武器全吞進了肚子裏。隨後花苞猛地裂開大半，五雙小手從肚子裏掏出了十枚紫丹，直接往6行扔了過來。

“嘿嘿，讓你嘗嘗我煉製的毒氣彈……啊……怎麼回事？”

只是下一刻他更瞠目結舌了。

原先堅硬的情絲瞬間化成繞指柔，編製成結，化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瞬間將毒氣彈兜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扔了回來！

6行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像小和尚說的那樣，加持了香火願力的情絲既是世界上最柔弱也是最堅硬的材料。

百鍊鋼化繞指柔，他很期待最終情絲能變異到哪種程度，真能化成小和尚所說的無物不斬、無孔不入的萬劫絲嗎？

“啊”

猝不及防下，福詩華花苞一展、一閉，將毒氣彈重新吞回了肚子裏。正想抹下冷汗壓壓驚，忽然耳旁響起一聲。

“爆”。

“不好”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花苞大肚子瞬間膨脹，那十枚毒氣彈直接在肚裏爆炸了，福詩華自食其果。

這一下爆炸當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福詩華如同一個漲大的癩蛤蟆，憑空大跳了三尺，但很快卻歪着頭栽倒在地，肢體抽搐，差點丟去了半條命。

“你竟敢做手腳，我和你拼了！”

福詩華惱羞成怒，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直接壓垮了理智。原本爆炸開來的花苞瞬間合攏，脖子、頭和腳完全縮回花苞內。身形瞬間暴漲，高大威猛，直接與祠堂屋頂齊平。

“竟逼我現了原形，我這花苞天生真火，無物不焚，無物不煉，這次我要吞了你的神魂，把你煉成我的肥料！”

只見他使蠻勁撞開萬千情絲纏繞，不顧渾身切割的遍體鱗傷，上前一躍，一口將神像從頭吞下，花苞蠕動，依靠靈魂本能來戰鬥。

6行只感覺眼前一暗，隨後聞到一股臭腥氣，差點沒熏暈厥。不過並沒有害怕，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神選戰場上亡命逃亡的一品武徒了。

神魂緊鎖，抱元守一。

黑暗中亮起了一道道火光，火光中都跳躍着一朵腐屍花，那正是福詩華的本命真火，是他煉丹祭煉的真火本源。

福詩華的花苞自成一片小天地，只要進了他的肚子就別想出來，除非能有本事強力破開屏障，否則都要被真火煉化。

“咦，你的神魂在我的真火中怎麼一點事都沒有？”驚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火光搖曳。

福詩華原以為吞了6行的附身神像，神魂就會被真火煉化，手到擒來。但還是低估了6行的本事。這些天神魂的修補和淬鍊確實幫6行推開了一扇成神的大門。

他的神魂可不是那些依靠赦符收集的斑雜念力所能比的。

先被黑衣神靈祭壇神力洗滌，汲取了黑衣神靈殘留的神力異變，最後在神靈對戰被木靈神的神力轟碎，再經過小和尚和大胖兔子的妙手回春。

隨後這一兩個月白天黑夜不間斷的親自祭煉，他的神魂早已經歷經千錘百鍊，哪是這區區精怪的真火可以焚燒的。烈火煉真魂，反倒是能幫他焚燒神魂雜念，讓其更顯碧玉剔透。

“到底怎麼回事？”這是福詩華今天重複最多的話。他不信邪，萬千真火本源化作一團，本尊魂體直接和6行神魂面對面。

靈魂威壓！

他從開竅啟智后遇到過無數次危險，即使遭遇低等陰兵手持赦符，都能依靠本尊的真火焚屍滅跡。沒想到這一次在6行這接連吃癟，每次都會打破他的認知，氣的他暴跳如雷。

“哈，神魂果然破損大半，真是天助我也。不過，你這神魂上星星點點的火苗是什麼，難道還能和我的真火相融，我運氣未免太好了吧！咦，不好，啊……這火苗……燒……燒死我了，這竟然是……劫……劫，你的神魂中有劫火和雷罰，我一定要告訴大人！”

福詩華的魂體本尊嚇得屁滾尿流。原本他侵入泥胎神像看到神魂火光欣喜若狂，要知道同源神魂肯定能讓他的本命真火脫胎換骨。說不定能和地曹大人一樣，受城隍冊封，坐享香火，執掌一地。

只是他剛一接觸，沒曾想6行神魂的火光一沾上使勁全力都吹打不掉。而且他竟然在6行神魂上看到了劫，真真切切的劫難，那火苗中肆意張狂的閃電不停升起、湮滅，周而復始輪迴不止。

只有魂體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毀天滅地的大恐怖。

這一刻，他只想到了一個字：逃！

“咻咻”

靈魂尖嘯聲直接震碎了福詩華自己的花苞屏障，魂體猛地竄出來個頭，自殘逃離。

可惜，6行好不容易等來請君入甕的機會，怎麼讓他輕易逃離。

在神魂世界，他就是王！

“滅”

神魂上空萬千電光游龍升騰，對着福詩華的本尊魂體瞬間吞了過去。

“啊，我死不瞑目，大人會為我報仇的……”

福詩華的魂體連自爆都做不到，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被電光游龍直接吞沒。

6行的神魂意猶未盡地打了個飽嗝，裂紋直接修復到了八成。

“咦，這是什麼？”

福詩華被吞沒后，靈魂消失的位置直接亮了一抹鬼臉印記，6行神魂嘗試着半天吞了也沒用，就任它晃晃悠悠破開花苞飛走了。

6行心下略微有些擔憂，但他被第一次神魂戰鬥勝利的喜悅掩蓋住了，很快就拋之腦後。

這個夜晚註定不平靜。

遠在百里之外的紅蓮縣地下，城隍府衙陰司中。

正在當值的冥吏地曹心裏一動，隨後瞅了下腰間黝黑亮的鬼臉赦符，只見上面一個名字迅閃亮，然後消失，最後出現了一道鬼臉印記。

“腐屍花，這個臭蟲竟然被人殺了？誰敢在我地曹大人虎口奪食，我來看看他的生命烙印還殘留了什麼？”地曹喃喃自語，張口一吐，一個小鬼鑽進了鬼臉烙印里，隨後正閉目養神的地曹大人直接失態，一蹦而起直接掀翻了桌子。

“點兵，隨我殺上酒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