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金榜題名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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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了,放榜了,唐哥兒還不快去看看?老朽不識字,否則就能在唐哥兒這裏討幾枚賞錢哩!我知道唐哥兒一定能高中進士呢!”
西市貨棧的劉掌柜,在唐敖的小院前大聲嚷嚷着,劉掌柜做夢也無法想到,從前那個在西市遊逛,吃百家飯的唐敖,竟然會有科舉中第的一天。
柴門吱呀一聲打開,走出一個年約十八,面如冠玉,英氣不凡的青年,看到劉掌柜眉開眼笑的模樣,從懷裏掏出近百枚銅錢遞過去:“劉掌柜辛苦了。”
陸續有人跑到唐敖的小院前,大多是以前西市相熟的人,有個識字的賣炭翁,笑起來露出一口大黃牙,聲音洪亮道:“恭喜唐哥兒,中啦!真的中啦!殿試一甲第三名,以後大家就要叫唐哥兒探花郎,唐探花哩!”
唐敖對這個結果不意外,如果沒有考中那才有鬼呢!畢竟現在的皇帝可是李顯,不過殿試第三名,位列探花,是不是太招搖了?
唐敖轉身回到小院,再出來時手裏拎着幾十貫銅錢,扭斷繩子將銅錢拋灑,朗聲道:“唐敖請鄉親們吃酒,同喜同喜。”
看着鄉親們爭搶銅錢,唐敖不禁想起小時候在街上撿到的銅錢,還有那個跨馬遊街的進士,恍如昨日。
一陣馬蹄聲嘚嘚傳來,幾個身穿皂衣的人翻身下馬,這是來傳遞正式的消息,唐敖殿試策對得當,一甲第三名探花的金榜,被掛在了小院的籬笆牆上。
“唐老爺,明日午時金殿賜宴,唐老爺千萬記得呀!”官人們得到了唐敖給的喜錢,喜笑顏開的提醒着唐敖。
鬧哄哄了一陣,又有人前來拜訪,皆是唐敖這一屆同年進士,與唐敖相熟的幾個人,紛紛讓唐敖請吃酒。
唐敖也不矯情推諉,十幾個文人來到了外城的一家酒肆,正是唐敖常來的那間。
“唐賢弟年未及冠,就以名動長安,我等不及也。”酒菜擺上,為首的一名進士,端起酒杯說道。
唐敖自持才學過人,但是如果沒有和李顯的那層關係,想要殿試取得一甲難度不小,唐敖甚至認為自己考中進士綽綽有餘,位列探花,倒是有些拔苗助長了。
“諸位兄台過譽了,學問之道,唐敖乃是後學末進,日後還需要向諸位兄台請教呢!”
眾人對唐敖的謙虛習以為常,也不知道唐敖和當今皇上李顯的親密關係,看到唐敖租賃的破敗小院,以為唐敖和他們一樣都是苦寒學子,一陣寒暄后,先吃再說。
推杯換盞間,免不了要吟詩作賦,在眾人的攛掇下,非要唐敖即興吟詩一首,為眾人同賀。
唐敖手持酒杯,笑着看着窗外絡繹不絕的行人,開口道:“殿試金榜曉長安,東西坊市競相看,一日聲名遍九州,滿城桃李盡歡顏。”
唐敖吟詩作罷,一干人等恭維不絕,乘興又喝了幾壇酒,除了唐敖之外,連站都站不穩了。
“店家,結賬。”唐敖朝以前的夥計,如今的掌柜招手說道。
“唐老爺,有人替您結過賬了,還留下書信一封,叮囑您一定要看。”掌柜的把一封書信放到了唐敖面前。
信封上是梅花篆字,尋常人根本看不懂,但是唐敖還是一眼認出了這是誰的筆跡。
唐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心月了,自從李賢被廢流放巴州,唐敖進宮的次數,屈指可數,突然間,為什麼送來一封信?
唐敖朝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心月的蹤跡,隨即自嘲一笑,以他的眼力,如果心月刻意躲避,又怎麼可能找到呢!
書信在唐敖的手裏翻來覆去,最終還是沒有打開,往事已矣,又何必擾亂心境呢!唐敖在路過護城河的時候,將手中的書信一抖,飄入河中。
書信沒有落水的時候,突然發出一道藍光,憑空消失了,掖庭宮內,心月看着手上沾着水汽的信封,嫵媚妖嬈的面容顯露出一絲愁苦。
“獃頭獃腦的竟然也能考中進士做探花?還不是因為李顯的關係,可惜呀!李顯如今自身難保,你又該如何是好呢?”
心月的手指在信上一抹,藍光繚繞后,書信化成一堆飛灰,隨即遙望太極宮,幽幽道:“已經來不及了,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真正要找的人竟然是她,希望她沒有覺察到我的身份,否則想要活命,只怕難如登天吧!”
“心月姐姐,原來你在這裏呢!怪不得我找不到你。”十四歲的太平公主,已經出落的花容月貌,一身羅裙讓她在奔跑中,飄飄似仙,美艷不可方物。
太平公主的脾氣,隨着年齡的增長而見長,在別人眼中,簡直就是飛揚跋扈的代名詞,但是對和她一起長大的心月,卻半點脾氣都沒有,投緣的很。
“又拿彈弓射人了?”心月看着太平公主手裏的彈弓,那可是太平的寶貝,太平公主對彈弓的來歷諱莫如深,可心月知道,那是唐敖給太平公主做的。
少女情懷總是春,心月對太平的心思一清二楚,可惜唐敖沒有半點回應,太平恐怕也有兩年沒見過唐敖了吧!
太平公主嘻嘻笑道:“那個程務挺真討厭,剛才把他的頭盔射掉了,看他還神氣什麼。”
程務挺乃是羽林將軍,負責皇宮宿衛,招惹了太平公主,這口悶氣肯定得吞了。
心月隨即想到了明天的事情,程務挺可是關鍵人物,如果除掉程務挺……心月知道這個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已經有了那麼周密的部署,任何人出頭,必將面對那個人的雷霆一擊吧!
“公主殿下,再過兩年可就能出嫁了,再這樣胡鬧,小心太後娘娘責罰。”
太平公主聽了心月的話,眉頭深深皺起來,哼了一聲道:“我才不要出嫁,出家還差不多。”
心月微微一笑:“昨日那個薛紹又來了?惹殿下生氣了?我看薛紹也不錯嘛!家世人品沒得挑,太後娘娘對薛紹很中意呢!”
太平公主想起這件事就頭疼,父皇還在的時候,就屬意薛紹,想要招薛紹為駙馬,後來因為太子李賢謀逆案發,此事就被耽擱了。
不曾想父皇一病不起,沒撐過一年竟然病逝,招薛紹為駙馬之事不了了之,反倒趁了太平公主的心意,因為她的心裏始終裝着一個人。
“不要跟我提那個軟蛋,讓他給我做靶子,也會嚇的瑟瑟發抖,一點都不好玩。”太平公主說著,扯了扯心月的衣袖,近乎哀求道:“心月姐姐,帶我出宮行嗎?”
心月不用猜也知道太平公主出宮想幹什麼,不禁有些心疼太平,唐敖雖好,卻非良人,儘管唐敖進士及第,位列探花,可距離太平公主仍然有着不小的距離,關鍵是唐敖沒這個心思啊!
如果唐敖有心,那麼讓李顯從中說和,這門親事或許能成,但是過了明天,會是什麼情形又有誰知道呢!
心月想到唐敖和太平公主的事情,心中隱隱有些抽搐,似乎心底里不希望唐敖和太平在一起。
“心月姐姐,唐敖金殿面試中了探花,你帶我去看看他,可以嗎?”太平公主搖着心月的手臂,她知道心月有出宮的辦法。
心月拗不過太平公主,心中也有些氣惱唐敖連她的書信也不看,她的好心被當作驢肝肺,明日石破天驚,唐敖後悔都晚了,不如趁此機會當面告訴唐敖。
“好啦!好啦!再搖我就暈了,真是拗不過你,快回去換套宮女的衣服,我帶你出去就是。”
太平公主聞聽大喜,眉開眼笑的跑回去換了衣衫,還特意把臉畫花了,免得被人認出來。
二女趁着夜色,在宮門沒有落鎖的時候,悄悄溜了出來,走在長安的街坊上,太平公主就像是入了大海的小魚兒,歡快跳脫,一想到馬上能見到唐敖,臉皮又有些發燙,還好天黑,不怕被身邊的心月看到,否則豈不羞死了。
太平公主心慌意亂中,沒有想到心月為什麼知道唐敖的住處,看到一扇柴門后,略顯破敗的小院,一燈如豆散發著微弱的光,太平公主的鼻子不禁酸了起來,在她的想像中,唐敖絕不會過的如此清苦啊!
心月在距離小院百丈的時候,就知道裏面沒人,不知道唐敖深夜去了何處,但還是領着太平公主走進了屋裏。
室內微弱的燈光中,可以看到兩排書架擺滿了書籍,家什用具異常簡樸,桌案上還放着筆墨,墨跡還沒有干,顯然唐敖離開不久。
太平公主看到桌案上的字跡,的確是唐敖的筆跡不假,可是人呢?這麼晚了唐敖還能去哪裏?
太平公主是閑不住的性格,在唐敖的室內一陣翻動,但是兩個時辰過去后,再歡脫的太平公主,也只有手杵着下巴打瞌睡的份了。
心月同樣焦急不已,她還有重要的事情當面對唐敖說,如果留下書信,後患無窮,這也是她為什麼使用法力給唐敖留信的原因,何況身邊還有太平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