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章 終將消失的那些過去與嶄新的未來
李黑的重拳狠狠地打在了源龍的臉上。
“咔嚓！”有明顯的碎裂之聲響起，也不知道是源龍的骨頭碎了還是李黑的手臂碎了。
這一記打在源龍面門上的重拳就和全盛時期的李黑放出的【開海成路】一樣，打出了那個熟悉的滿值傷害。而源龍這次終於像是被激怒一般地做出了奇怪的反應：它咆哮一聲，體表之上的綠色龍鱗片片落下，龍族那堅硬的皮膚也開始皸裂，就像是要進行自爆一般。
“盾！”李黑一抬手，便有一道巨大無比的【雷光之壁】在他手心前展開，形成防禦屏障。
然而源龍預想中的攻擊並沒有襲來，眨眼間，源龍的皮膚已經……掉在了地面上！
就像是，脫下了一層外套一般。
沒有血肉模糊的場面，也沒有血腥腐爛的惡臭，褪掉那一層表皮之後的源龍所顯現出來的，是一串一串的數據。
源龍已經顯現出了它最為原本的面貌，現在在李黑眼前出現的就是整整能夠組成一條巨龍形狀的1和0兩種數字。
“這東西怎麼打？”李黑想着，左手聚集出一個巨大的火球，穿過雷光之壁加速，轟擊在源龍的身上。
沒有跳出傷害數字，只是在它挨下火球攻擊的部位，有一個原本為1的數字在一閃之後變成了0。
李黑瞬間理解了眼前這隻數據巨龍的攻略方法：這需要自己不斷地發出攻擊，將它身上所有的1打成0，應該就能完成擊殺。
然而，面對着這眼花繚亂的無數數字，李黑感覺很難受。
“唰——”源龍那由數字組成的巨大頭顱高高揚起，張開一個弧度，從中噴出了一道由無數個0和1組成的激流，轟擊在李黑的身上。
“-8192！”源龍所能造成的傷害持續增長，這次翻的倍數已經不再是2倍，而是4倍！
雖然萬千之主的血量與它的稱號確實不是同一個數量級，達到了五億點，但在這加速翻倍的源龍攻擊面前，依然算不上多。
“加速！”李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墨跡的時間，腳下一蹬，背後展開了一對閃動着雷光的雙翼，破風而去。
瞬間，李黑拖着巨大的身軀來到了源龍的左側。
既然自己的攻擊遲早要落到源龍的全身，分部位的循序漸進就是最為合理的方式。李黑雙手彈動，【極火天隕】、【喚雷烈光】這火雷兩系的終極技能瞬間掃出，小範圍內瞬間爆發多段攻擊的能力使得源龍那極為寬厚的左翼上的數字立馬被全部清零。
“斷！”李黑在心裏咆哮着，雙手抓住那看上去沒有實體的左翼，用力一扯！
“嘩啦！”隨着李黑的動作，那左翼部位的所有數字0便散落一地，化作光點消散。
左翼被拆掉的源龍似乎不痛不癢，扇動着剩下的一隻翅膀，一扭身體，一陣疾風夾雜着無數個數字向著李黑撲面而來。
“-32768！”“-131072！”這一陣風已經變成了多段攻擊！留給李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李黑心裏一驚，毫不猶豫，再次近身，向著源龍的爪子發動了無數道攻擊。
這場決鬥已經從沒有希望沒有目標的戰鬥變成了比拼速度的戰鬥，李黑可不願意輕易放棄。三大元素系魔法目不暇接地打出，甚至有幾個魔法是同時啟動，完全違反了遊戲裏的系統設定。
源龍的左爪，崩解！
“-524288！”源龍再度反擊，從它那看起來沒有實體的身軀里湧出無數道由數字組成的鎖鏈，纏住了李黑的左臂，在造成傷害的時候還將李黑的左臂給扯斷了下來！
“瑪德還會學我的戰術……”李黑吃痛，在心裏想着，而後突發奇想地一動念，“呼啦”，從左肩的截斷面里衝出一條火舌，而後凝結成粗壯的手臂，雖然看上去很不美觀，與冰藍色的軀體格格不入，不過好歹能用。
行動力沒有被削減的李黑再度衝鋒，這次的目標變成了源龍的左腳。
只要再把源龍的左腳拆掉，它就相當於癱瘓了一半！
“對，就是這個位置！”而在場外的大陸上，炎陽戰神一邊盯着直播畫面，一邊用一個命令提示符的界面進行着指令的操作。
這就是他口中的“後門程序”，在源龍的身軀遭到拆解之後，炎陽戰神驚奇地發現，原本怎麼都無法運行的後門程序已經成功接上了兩個端口。按照其內置的邏輯，只要再接上一個相連的端口，炎陽戰神就有機會對世界樹的數據進行低權限的操作！
只要，再把源龍的左腳拆掉！
“給我斷！”李黑心裏咆哮着，一隻火焰手和一隻寒冰手共同發力，火焰與寒氣噴涌而出，結成一個個小型法陣，引發了一連串的爆炸。
“噼里啪啦……”隨着鞭炮一般的炸響結束，源龍的左腳也已經沒有了能夠繼續保持為1的數字，被李黑一下扯斷！
“轟——”源龍的身軀因為失衡而倒向左側，但它的反擊也沒有因此停止。這回，它用頭上龍角一般的一個個數字1，連成一道巨大的劍刃，捅穿了李黑的心口。
真不知道這源龍是不是從剛才的戰鬥里學來的這招。一想到它確實是一個在經過不斷地學習形成的機械意識，李黑便不覺得稀奇了。
學着剛才源龍的應對方式，李黑伸出右手，抓住源龍的頭顱，用力一拗！
源龍的龍角，崩斷！
“漂亮！”已經進入後門程序的炎陽戰神看到了代表最高權限的接口被打開，用力地揮了揮拳，立即進入數據操作模式，在浩如煙海的0和1中尋找代表着源龍數據的位置。在看到了一大段的數字0之後，炎陽戰神已經確定了目標。
李黑的一擊，可以把源龍身上的一個數字由1變0。
炎陽戰神的一點，也可以把源龍身上的一個數字由1變0。
兩人就在沒法交流的情況下，依靠着一點虛無縹緲的默契，展開了同步的攻擊。
源龍的尾巴，斷裂！
完成這一擊的李黑立即將目光聚集在源龍的右腳之上。
源龍的右翼，碎裂！
將代表着右翼的所有代碼通過手指一個個變成0的炎陽戰神擺了擺手，繼續向下一個部位發起了攻擊。
源龍的右腳、右爪、頭顱、脖子，以及最後的身軀，一一碎裂！
……
“報告！世界樹的外部接續權限已回復！”
“內部冗餘數據開始自我清除，跳過詢問，《上古》部分的所有數據將在三分鐘之內刪除完畢！”
“關閉伺服器，在線玩家強制下線！”
偌大的地下室內，穿着清一色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們又回到了工作崗位，繼續他們沉悶又沉重的使命。
只有還坐在監控室里的蘇老爺子，看着那一片綠色的監控畫面，沉默了良久之後，拍着大腿爽朗地笑了起來。
……
“啊？”
李黑的意識回到現實，在看到了眼前的一片漆黑之後，為之一驚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怎麼連睡覺都要戴着頭盔？”夏見初的聲音傳來，讓李黑意識到原來自己還戴着遊戲頭盔。
剛才的戰鬥里，李黑可是感受到了模擬度百分百的痛感，哪怕是現在，他都還覺得心口火辣辣地疼。
但是他還活着，而源龍被擊殺了。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可能是玩傻了吧。”李黑摘下頭盔自嘲一笑，看到了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自己的夏見初。
“今天伺服器都沒法連接了，你就別裝了。”夏見初笑道，“你就……唔……”
沒有給夏見初繼續調笑的機會，李黑已經粗暴地把她攬入懷中，堵住了她的嘴。
活着真好。
……
晚上有一條新聞傳出：《上古》遊戲因為出現了某種無法挽回的伺服器故障，關閉了服務。也是因此，聯合國對於遊戲的禁令隨之解除，各個曾經在民間活躍的網游可能就有機會重新開啟服務，讓熱愛遊戲的玩家們重歸那充滿回憶的網游年代。
當然，聯合國其實一直有着將這市場壟斷的野心。這一點，從現在出現在聯合國華夏分部地下室的李黑身上就可以看出。
“大半夜把我叫來幹嘛……”李黑看着面前的蘇老爺子，有些鬱悶地想着，“總不是請我吃飯吧？”
“嗯哼。”蘇老爺子清了清嗓子，“我謹代表聯合國生活部門娛樂科電子遊戲辦公室向你發出錄用通知——我們邀請擁有遊戲經驗的你加入這個團隊，為將來即將誕生的世界級網游貢獻你的智慧！”
於是，李黑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獲得了一份工作。好吧，李黑承認，自己確實對那十五萬的月薪沒有抗拒能力。所以當看到了合同之後，他便毫不猶豫地簽約了。
他成為了聯合國準備推出的第二個世界級網游《泰坦》的設計師之一。當然，這回，聯合國的領導們也不敢在這遊戲裏添加什麼學習程序了，看來遊戲壽命應該能比《上古》這個令人揪心的玩意兒長上許多。
在遊戲開發的過程中，還有一件喜事：夏見初懷孕了。
孩子出生的時候，劍斬星河等人，甚至包括炎陽戰神在內都不遠萬里來到了靜海——雖然沒有了《上古》，但如今在世界樹那裏有些權限的李黑還是能聯繫上他們的，也是因此，他們早就已經成為了現實中的一眾好友。
“說實話，我覺得孩子的名字得接地氣一點，”剃了小平頭的帥小伙劍斬星河主動攬下了給孩子起名的工作，因為他覺得一個叫李黑的大老爺們實在沒法起出什麼好聽的名字，“既然是男的……叫李大爺怎麼樣？”
“李大爺？你大爺！”一旁靠在牆上的金毛非主流——血染床單說道，“你想讓他每天挨罵嗎？還是叫李小龍好了，霸氣。”
“沒勁。還不如叫李團長。”雙馬尾小蘿莉小手微涼撅嘴說道，“既然他們倆是因為網游相識，那還是起一個有紀念意義的名字好了。”
出乎意料地，李團長這個名字受到了一致的好評。
躺在病床上的夏見初笑了一聲，也同意了。在這方面基本不和夏見初唱反調的好男人李黑於是也只能點頭答應，讓護士寫下了兒子的名字。
沒準，他以後真的也會變成一個忠實的網遊玩家，組建一個團隊在遊戲裏攪風攪雨呢？
不過那也是后話了，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