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集鎮(二)
王琪山又是一拜,道:“弟子王琪山記住了。”
丑老婦道:“我暫且挂名當你師父罷,待日後有時間一定傳你功夫便是。”
她向王琪山打聽,此處離彰德不遠,不如藉此機會,也打探打探女兒李嵐慧的下落。
王琪山高興地說:“師父,這集鎮沒有我不熟悉的,想打探一個人不是難事,除非她不再此地。”琴嘯天道:“你小小年紀,別吹牛啦!”咦,我才不吹牛,我可以大街小巷去找李嵐慧這個人。韓流雲道:“你一個小屁孩,真有這能耐么?”丑老婦忖量了一陣,覺得這辦法也可行。
倘若真的找不到,也可以鎖定尋找範圍。王琪山喃喃道:“李嵐慧,嵐慧,這名字也挺熟悉的。”琴嘯天見他在發愣,便問:“琪山,你找不到就別逞強,這跟大海撈針有甚麼區別?”她有多大了?長成什麼樣!身高多少?丑老婦煩了,如果我真的知道的話,我自己就可以去找她了,如今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
王琪山出門了,他賊溜溜在街上轉了一圈,幾名乞丐見他一身新衣服,便上前笑嘻嘻問他,道:“你小子最近是不是發跡了?瞧你這身打扮,跟從前不大一樣啦!”王琪山嘲笑道:“那像你們這般沒出息,一輩子當乞丐嘛?”一個老乞丐哼了一聲,“你小子才幾天,便充闊爺來。”王琪山笑哈哈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銀幣遞給老乞丐,“爺爺,我拜託您一件事情,能否幫我一下啊!”老乞丐雙眼發直,笑皺臉道:“好說,好說啊,你小子儘管吩咐便是。”
我要您給我打探一個姑娘,名叫李嵐慧。二十來歲的年紀,王琪山比劃了一番,老乞丐心裏有些譜兒,信誓旦旦道:“只要她在這個鎮上,就算掘地三尺,我也把她挖出來!”好,一言為定,我現在出去了。老乞丐眯着眼睛出去。
老乞丐來到街上,東瞧瞧,西湊湊,哪裏熱鬧就往哪裏擠。他來到一處熱鬧的地方,原來是一個老人和他徒弟在賣藝,表演畢,老人手裏端着個甍盤,朝圍觀人群走來,抬手朝四周一拜,道:“各位朋友,鄙人和徒弟路過貴地,盤纏用盡,請各位高抬貴手,打賞幾個小錢罷。”
老乞丐正欲離開,忽然人群中聽見一個老媽對着一個姑娘道:“嵐慧,我們走罷,這些都是江湖騙子,先回伊夢樓再說。”老乞丐心裏一乍,頓時來了精神,尾隨跟去。老媽和那姑娘來到伊夢樓門口,毫不猶豫走了進去,老乞丐心裏發難了,他知伊夢樓是全鎮上最著名的妓院,憑他身份,他是不能夠任意進入的。因為哪裏的姑娘們會嫌他臟。老乞丐思前想後,乾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裝着可憐兮兮的樣子,來到伊夢樓門口,逢人便道:“姑娘,給我幾個錢罷,我幾天沒有吃飯了。”
姑娘們見一老乞丐討錢討到伊夢樓來了,紛紛避着他,尖叫般跑入房間去。忽然一個姑娘跑出來觀看,見是一老乞丐,便笑嘻嘻道:“你是來消遣的么?”老乞丐看清楚來人,正是剛才那個叫嵐慧的姑娘。
我老乞丐沒有那艷福,我是來找人的,請問你們伊夢樓有個叫李嵐慧的姑娘嗎?姑娘一怔道:“您是誰?”紅着臉搖了搖頭,道:“這裏沒有您要找的人!”說罷,那姑娘轉身走了。老乞丐急了,跑上前道:“姑娘,你是不是叫嵐慧么?剛才我聽到老媽子這樣叫你。”
姑娘站住了,轉身道:“老人家,您一定認錯人了,我不叫嵐慧啊!”說罷,姑娘頭也不回地上樓去。老乞丐更是急了,心裏想:“我當乞丐討飯還不覺得羞恥,反而在一個妓女面前感到害羞。”老乞丐捶胸頓足,抱嘆道:“真是太沒用啦!怎麼好回去向王琪山交代?”老乞丐失落地出了伊夢樓,回來一一向琴嘯天等人交代了。
王琪山將老乞丐拉至一邊,道:“我吩咐您老人家辦的事情未辦成,就把錢退我罷。”老乞丐狡辯着,你小子真缺德,豈有退錢之理?我這次沒辦成,總還有下次,是那臭****不理我,我至少對這事情有些譜兒了。王琪山道:“有啥譜兒?那我師姐李嵐慧也沒跟你回來!”你究竟退不退?不退我叫我師父了。
老乞丐滿嘴白沫,哼了一聲,道:“你師父是誰?我才不怕呢?”這話丑老婦聽的真切,知是王琪山在耍賴,故意咳了一聲,道:“琪山,你們在幹嘛?”
琴嘯天笑了笑,“婆婆,他在向前輩索錢!這就是琪山的不對了。”老乞丐見琴嘯天在幫他說話,心裏踏實了許多。道:“大俠,你給我評判?這分明就是小乞丐在欺侮老乞丐。”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琴嘯天上前向老乞丐施禮,道:“前輩莫怪,我一定替您將李姑娘找回來便是。”晚飯後,一輪圓月掛在樹梢上,琴嘯天喝了一杯酒,故意裝着酣醉的模樣,搖搖晃晃來到伊夢樓門前。他朝燈紅酒綠的伊夢樓晃了幾眼,便徑直走了進去。伊夢樓的姑娘見一醉漢撞進來,便上前賣着風騷,嬌聲嬌氣道:“這位爺,您是來尋歡還是作樂?能否讓我們陪陪你?”
琴嘯天嘻嘻一笑,露出一副浪子輕浮般的表情,道:“尋歡作樂都要,你們老鴇呢?”喲,“這位小爺,你不是京城權貴罷,倒喜歡我們老鴇了。”不會是當今的袁老爺罷,就算是袁老爺來到我們伊夢樓,他也要挑我們這般水靈靈的。琴嘯天故意打了個酒嗝,張嘴扇了扇,一副酒精發作的樣子,“我對你們沒興趣!”趕緊讓你們老鴇出來,我要挑個姿色迷人的姑娘。
姑娘不知琴嘯天甚麼來頭,只好去喚老鴇。一會兒,老鴇笑眯眯地走出來,迎面道:“這位小爺,您好像是第一次到我們伊夢樓來罷,有何吩咐儘管道來便是。”琴嘯天抬手道:“想必你就是伊夢樓的老闆了。”
老鴇笑哈哈道:“這世道不太平啊,混口飯吃罷,”小爺,我們伊夢樓有的是美女,任您挑好了。琴嘯天冷笑了一聲,道:“想不到老闆如此爽快,令在下佩服。”那我就直說了,我倒喜歡你們伊夢樓的嵐慧姑娘。
老鴇道:“是嗎?”
我還真的佩服這位小爺的眼光,嵐慧姑娘的確是我們伊夢樓的第一塊招牌,她是真正的百里挑一的美人,可是她性子太倔,像一匹難以馴服的駿馬。老鴇上前細細打量着琴嘯天,見他長相英俊,身材出眾,像是權貴出生,心裏不覺喜歡幾分,但又不知他什麼身份來。
便問道:“小爺,不妨報上姓名來,我也好向嵐慧姑娘說一聲。”琴嘯天道:“在下琴嘯天。還請老闆海涵!”老鴇不覺後退了幾步,心裏發急,道:“原來是琴大俠,幸會,幸會啊!”琴大俠名滿江湖,不知為何光臨我伊夢樓了。你來這地方尋找樂子,不怕江湖人士恥笑么?琴嘯天哈哈大笑了幾聲,“你過獎了。”我琴嘯天縱是一介武夫,也需要愛情滋養着。老鴇笑嘻嘻起來,“琴大俠說的妙,我把嵐慧交給你便是。”
老鴇帶着琴嘯天來到嵐慧的房間,便推脫有事離開了。房間裏只剩下嵐慧和琴嘯天,嵐慧見琴嘯天長相不俗,目似明星,心裏甚是喜歡,便開口問道:“這位小哥,你是來尋歡的么?”琴嘯天嘻嘻一笑,李姑娘算是絕色美人,今天總算目睹芳容,自然少不了尋歡了。
嵐慧驚訝的問:“你怎麼知我姓李?是不是老闆告訴你的?”琴嘯天搖搖頭,“我猜的,這麼說你就是李嵐慧姑娘了。”嵐慧嗯了一聲,這就怪了,連伊夢樓的老鴇都不知我的真實姓名叫李嵐慧,你是怎麼知道了?嵐慧姑娘的大名,如雷貫耳,豈會不知?李嵐慧冷笑幾聲,你也不是正人君子,不妨直言。琴嘯天假裝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我等不及了,嵐慧姑娘,自己寬衣解帶罷。
李嵐慧狐疑道:“你想幹嗎么?我不做這樁買賣的。”你可想錯了,我李嵐慧不是哪種臭不要臉的****。琴嘯天想道:“如此剛烈的女子,可敬可畏。”不容李嵐慧細想,琴嘯天雙臂抓出,攔腰抱住她的身子,她終於酥軟在這個男人的懷抱里。
於是附耳輕吟,“李嵐慧,我帶你離開這裏,你母親還在等着你!”她頓時醒悟過來,道:“你甚麼人?怎會知道我母親?”
她虛脫般站起,道:“小哥哥,我母親還活着么,我母親還真的活着嗎?”是的,她真的還活着,那太好了,她現在哪?你帶我去好嗎?說罷,李嵐慧跟着琴嘯天出了房間。老鴇見琴嘯天不出半個時辰便將伊夢樓的“第一美人”弄到手,心裏不覺佩服。但要想帶她的招牌出門,她是不肯了。便出來阻攔道:“琴大俠,你得懂我們伊夢樓的規矩,就算你瞧中哪位姑娘,是不能輕易帶走的,除非你·········”
琴嘯天冷笑了幾聲,道:“凡是我琴嘯天想得到的東西,就必須得到。”他從口袋裏掏出幾十玫銀幣往桌上一放,道:“老闆,你該滿意了罷。”我要帶李姑娘離開這裏。
老鴇道:“既然是琴大俠喜歡的,我認啦!”
出了伊夢樓。琴嘯天將李嵐慧帶到客棧。韓流雲等人早已歇息了,唯有丑老婦還沒睡意,琴嘯天上前敲門,只聽見丑老婦蒼老的聲音,道:“是琴大俠么?請進罷。”
琴嘯天推門進去,李嵐慧跟在後面,丑老婦坐在桌前發愣,她手裏拿着一件東西,見有人進來,慌忙將東西塞進兜里。道:“你們坐罷。”婆婆,這就是李姑娘。
我從伊夢樓給她請來了。李嵐慧見老太太奇醜無比,心裏十分失落,出於禮節,抬手道:“婆婆好,姑娘向您道好啦!”丑老婦微笑點點頭,道:“姑娘倒是懂禮節啊,今年多大了?”李嵐慧道:“今年二十三了,我的名字叫李嵐慧。”
她回答完后,心裏有十分不快,因為她最厭惡陌生人問七問八,何況剛開始進屋時,對這丑老婦的臉感動噁心。李嵐慧裝作一副清高的模樣,不問也不再跟丑老婦寒暄,冷冷的注視着琴嘯天。不知過了好久,李嵐慧才埋怨地問:“小哥哥,你帶我來這裏幹嗎?又不給錢!”丑老婦冷冷道:“李姑娘真的很喜歡錢?”我這裏有一件東西,或許可以換幾個破錢。她伸手從兜里掏出一枚如意玉佩來。
李嵐慧嬌嗔道:“你啥意思?一枚破玉佩,誰稀罕。”我也有,我頸脖上也掛着一枚如意玉佩呀。丑老婦驚喜道:“李姑娘,把你的玉佩取下來讓我瞧瞧?”我當年也是給我女兒一半,日後可憑此物相認。李嵐慧一副不屑的眼神,道:“你喜歡我可以送給您,像這種破東西,我多的是。”接過如意玉佩,丑老婦將她的一半嵌在一處,不覺驚喜萬分。跟李嵐慧的一半組合成“必定如意”。另一半正是當年自己送給自己女兒的。
她欣喜若狂道:“我終於找到你了,女兒。”她緊緊將李嵐慧擁入懷中,李嵐慧厭惡推開了她,道:“你憑甚麼?難道就憑此物?”我的母親在我幾歲時便死了。丑老婦哀求着:“慧兒,我真的是你母親啊!”難道你不與我相認么?李嵐慧嘿嘿冷笑幾聲,道:“要我認你也可以?你讓琴大哥與我拜天地。”
琴嘯天一聽,心想:“這李嵐慧怎麼了?是不是瘋啦!”你們母女相認,是一樁幸事,卻將我摻和進去。丑老婦瞧了琴嘯天一眼,眼中充滿着疑惑和猜忌,“小子,你在伊夢樓沒對我慧兒無禮罷。”琴嘯天默默無語,“你李嵐慧不是在惡傷我么?”站在一旁的韓流雲急了,道:“婆婆在問你話,你是不是在裝聾賣傻?”琴大哥,你說罷,是不是有這事情?
李嵐慧幸災樂禍的笑了幾聲,“他睡了我,這還用懷疑么?我不會跟一個男人不明不白地來見你們!”此刻,韓流雲感到頭昏目眩,發怒一甩手,朝門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