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他人觀雨我觀真龍
次日丁時，這天色還黑。李老頭就從這青山閣後門走了出來。手裏牽着馬車上拴着的那匹白馬，此馬也是寶馬良駒，而且這脾氣可比李無憂那匹黑馬和善的多。
年紀已大了的李老頭自然不能，像李無憂一般抓着馬鬃就飛身上馬，找了塊上馬石跨上了馬，再次檢查了一下自己腰間的酒壺。天知道這很少貪杯的李老頭，今天怎麼對着酒如此的上心。
鞭鞭打馬出了城，李老頭就一路北上而去。已這匹白馬的腳力，趕了將近兩個時辰的路，穿過了四五個村莊，終於來到了海邊。翻身下馬，把馬的韁繩栓到了一旁的樹上，隨後自己一人朝着海走去。
解下了腰間其中一個酒壺，揮起臂膀全力朝着海岸扔了進去。“噗”的一聲，這裝滿酒的葫蘆可就應聲沉了下去。
“敖先生，這酒您嘗嘗如何啊！”李老頭衝著海里大聲喊道。接着自己坐在了海灘上，把身上的另一個酒壺也解下了，打開了壺蓋自己也飲了一口。
“嘶，這大早上的沒吃口東西就直接喝酒，確實有些不舒服啊！”李老頭吧唧了吧唧嘴說道。不過話雖然是這麼說，可這李老頭拿着酒壺的手絲毫沒有停歇，又拿起酒壺飲了一口。
這一口飲下還沒等李老頭嘗出個滋味，那被栓在樹旁的白馬就躁動起來。這原本溫順的白馬不知道突然怎麼了，“稀溜溜”爆叫一聲。緊接着四蹄用力，使勁的朝後拽。“啪”拴在馬嘴上的韁繩被它一下拽斷，鮮紅的血液也順着它的嘴中淌了下來，然而這白馬絲毫不顧這點痛處，轉頭就朝着身後爬去。
再看李老頭眼前的海面就翻起了一陣浪花。隨後這浪花越來越大，到最後直至翻起一個足足有三丈來高，眼看這大浪就要一頭拍在李老頭的腦袋上。這要是拍上這麼一下，別說是李老頭，就是換做李無憂這一下怕也要暈厥過去，最後淪為魚蝦之食。
“砰”這浪花突然炸開，從中竟然走出一個男子一頭綠髮，身穿一身白的發亮的衣服，脖子下邊一有一大片金色的紋飾，顯得極其的華貴。
“這酒，是你扔的。”男子開口問道。
“正是在下。”李老頭深施一禮回答道。“多年不見，敖先生當中是神采依舊啊！”
“你認得我？”這敖先生手拿着，剛剛李老頭丟下去的酒壺，一邊打量他一邊疑惑的問道。
“當然，那日您與謝將軍攀談，我有幸在一旁見過一面。”李老頭說道。
“謝安身旁？”敖先生皺了皺眉頭，向著李老頭面前又走近了兩步。“嗅嗅”貼近了李老頭的身旁聞了一聞。
“你是李狗蛋！”敖先生驚呼一聲。也不知道是李老頭身上的什麼味道，居然能讓它一聞就想了起來。
“是，沒想到二十幾年前的一眼之緣，敖先生居然能記得我，當真是好記憶。”李老頭又再次恭維道。
“是啊是啊，我晉陞為龍族之後，這記性就好了很多。不過當年你那李狗蛋的名字，可是讓我煩惱了多時。到最後我還特意看了看，這狗下的到底是蛋還是直接是小狗。”一隻道這人是李狗蛋，那敖先生立馬放下了剛剛的架子，隨即打趣的說道。
把酒壺蓋打開，自己也半盤腿的坐在了李老頭的身旁。
“你剛剛好像說你沒吃早飯，這喝酒喝得不舒服？”這酒已經快到嘴邊，敖先生猛然想起此事衝著李老頭問道。
見李老頭點了點頭，敖先生大嘴一張。拿開的幅度十分的誇張，絕非人能所能為之。“噗”敖先生的嘴中如同噴泉一般，噴出一道水柱，這水柱當中隱約可以看到活物在遊動。
“拿去吃吧。”敖先生伸手指着此時躺在沙灘上一片一片的小魚小蝦，對着身旁的李老頭說道。
再看李老頭，臉上變顏變色。“敖先生這抓取海貨的方式，還真是十分特別啊！”李老頭有些尷尬的說道。
敖先生看了看李老頭，想了想自己剛剛的動作不由得哈哈大笑。
“你們人類，就是容易被這表象所影響。我剛剛口中連通大海，所吐之物與普通下海捕魚無異。而且即便真的沾上了幾滴金津玉液，對於你來說難道不失為一件好事。”
“這。”還是感到有些彆扭的李老頭一陣的猶豫，不過那已經開始抗爭了的肚子，還是驅使着他找了些木頭，把這些小魚小蝦烤了起來。
“這火？”今天早上走的太急，已經忘記帶火摺子的李老頭，回身看了看敖先生。緊接着就只見敖先生打了個響指，那擺在那裏的木堆就燃了起來。
這火一點着，李老頭就開始烤起了魚。不多時那魚肉的香氣隨着，這火堆裏邊木頭的“噼啪”聲鑽入了李老頭的鼻孔當中。
“到時好久沒有看到人烤魚了，一直在海中待着都待傻咯。”敖先生感嘆道，隨後拿起酒壺喝了一口。“恩不錯，有股人間味。可比我那水晶宮裏的酒，好喝多了。”
從李老頭手中接過了一條剛烤好的魚，平日裏一直生食的它，已經許久沒有在吃到這火的味道。
烤了幾條魚，李老頭與敖先生邊喝邊吃。
“話說，怎麼今天就你來了。謝安跑哪去了？”敖先生轉頭問道。
“不知道，其實我還想問問您，謝安跑到哪去了。”李老頭也是飲了一口酒，有些無奈的說道。
喝着酒，這太陽漸漸從海岸上升起，那跳動的紅日，讓人感到十分的溫暖。
“說起來，我也有將近十年沒有見到謝安了，不知道他今安何處。”敖先生感嘆一聲。
當年謝安攜酒而來也不說話，就是悶頭喝酒，兩人一杯接一杯喝了一夜。第二天清晨，謝安晃晃悠悠的從海灘上爬了起來，頭也不會的就往回走。雖然這喝酒喝到最後都沒說一句話，但它敖順知道那一次怕是他真的遇到什麼大事。本有心幫他解決，可他畢竟位列仙班，上面的規矩不是它所能違抗的。果然從此之後，敖順就再沒看到過，那說什麼就信什麼，願意與它一同喝酒喝到天亮的謝安。
“其實，當年我能去幫他打贏那仗的。只要在那裏下上大雨，是的魯軍不能埋伏，那一戰魯軍必敗。”敖順悄聲說道。不知道是和李老頭訴說，還是在質問當年的自己。
“天道有輪迴，很多事情都是註定的，你不能違抗很正常。而且你我誰也不知道，當年是謝安輸了，還是他自己想輸了。你說是嗎？”李老頭再飲一口酒問道。
敖順看着眼前這個比它看的還通透的男子，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麼。它這一刻感覺自己這八百年，活得似乎還沒有眼前的男子幾十年活得通透。
一壺酒飲完，這敖順本想在留他一留。可是就像當年的謝安，他知道他要什麼，也很清楚他要去做什麼。這樣清楚和通透的人，即便你去留他又能留他幾時。
“李狗蛋，你倒是和謝安真像。有時候真的很想像你們一樣，至少自動自己在想什麼。”敖順感嘆道。
“敖先生，您可是折煞我了。我這不過是走到哪看到哪，怎麼能和謝將軍一樣。而且您從魚身修得龍身，此中毅力更不是我這個俗人可以比的了。”李老頭擺了擺手說道。隨後轉身打算去尋自己的馬，畢竟這麼長時間這馬指不定跑到哪去了。
望着李老頭的背影，敖順一笑“我修得龍身，不過是為了多活兩年而已，比之於你們還是差的不少咯。”
一個閃身原本還站在那裏的敖順，身體升起一陣水霧，隨後憑空消失。
“馬兒馬兒，剛剛似乎是嚇到你了。”敖順的身形憑空出現在幾里之外，伸手撫了撫小白馬的馬鬃，看了看那已經滿是鮮血的牙齒和鼻腔。從身上拿下一片銀鱗，把它貼在了白馬的身上。頓時原本還血紅的一片裏面恢復如常，身上的白毛此時比剛剛更加的明亮，似有一些銀光在閃爍。
“走回去吧！以後就當幫我好好照顧那李狗蛋，就當是他那一壺酒的報酬，也順便幫我用你的眼睛，看看那我許久未見的山川大河。”敖順說完拍了拍馬身，這馬便頭也不會的往海岸跑去。
“卡拉拉”一陣閃電的聲響，原本平靜的天空此時烏雲瀰漫，一陣狂風呼嘯而行，這颶風捲起海水飛速的朝着海岸卷了上來。這風雨要是真的上了岸，那兩旁的村落怕是要遭受重難了。
此時遠在幾里之外的敖順，嗅了嗅天中的氣息察覺不對，“嗖”的一下騰空而起，原本的人性此時化成一隻龍形，綠綜大半的金鱗與銀鱗相接，五指龍爪在天空這找了兩抓。隨後爆叫一聲，口吐人言對着海邊的方向喊去。
“哼，我一出來。這海中的魔獸就肆意動亂，當真是以為我這北海龍王是個擺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