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得見博格(一)

第七十章 得見博格(一)

?金日磾的舅舅正經算起來,有十七個。??·被博格一刀切下去,連着他在內,便只剩下了三個。

這兩個倖存的,便被封為了左右賢王。眼下和司徒岩若相見的,正是年長的左賢王。

“勞左賢王來這見我。”司徒岩若手臂上的傷口,在路上便又開裂,到得宗南時,已是血染了半條袖子,趴在床上時,露出張蒼白的臉,倒不必刻意化妝了。

左賢王的年紀比博格還要大上個快十歲,扎魯赫人慣愛早婚,眼下瞧着司徒岩若,便如同瞧着自己幼子一般,倒是頗為親和。

“睿王爺這樣說,我怕是要無地自容。”左賢王的漢話講的不錯,“不管怎樣說,你都是在這受的傷,便是我扎魯赫招待不周。”

司徒岩若倒被他的直白弄得一愣,朗聲一笑,卻是不小心扯動了肩頭傷口,一張司徒家的艷麗臉孔,扭在一處。

“左賢王此來,並非只為探我傷勢吧。”司徒岩若臉上依舊掛着蕩漾笑意,蒼白眉眼,此刻亦是三月杏花初綻般的麗色。

左賢王被他笑容一晃,一顆年屆知天命的心,倒是急促跳了幾下。他暗暗咽了口口水,才緩緩道:“我此來,是替大汗探病,也啊,替他傳話。”

“您也知道,楚人仿若天降,悄無聲息就推到宗南。”左賢王一張黝黑臉孔上,只一雙眼睛,閃着做不得假的憂心忡忡,“大汗心思俱被牽扯。?????·不過,周人是友非敵,實乃萬幸,亦是扎魯赫之福。”

“如今瞧着,可不一定。”司徒岩若身邊一直無聲無息坐着的人緩緩開口,“我家王爺受了這樣重的傷,做不做的成友,您說了算數?”

“你家主子若不是故意甩開我的人,自己去找人喝酒,還去草場看星星,能被人得手?”左賢王在心裏暗暗道。如今扎魯赫情勢有變,他便是十分有理也是理虧。他便是沒有腦子,也不敢把這句話講出來,只得在心裏,偷偷念上幾遍。

“則中。”司徒岩若唇邊噙着幾分不懷好意的笑,瞧着他床頭椅子上端坐的人,“便是事情如此,也甭講的如此直白。左賢王他老人家,也不容易。”

“大汗說了,無論如何都給您一個交代。”不到五十的左賢王來不及糾結這一句老人家,只語氣有些急促地道,“可我得提醒您一句,那箭羽雖是扎魯赫北邊造的,也不一定是扎魯赫人動的手。”

“原來北邊鐵場的箭羽這樣好弄到手?”那人又低低一笑,似是嘲弄,“不是扎魯赫人,那便是漢人。漢人弄扎魯赫的鐵器來殺人,原來這般容易。以後,我若瞧誰不順眼,也這樣弄來。”

左賢王的臉登時漲的通紅,倒是回了句:“那鐵場主可是周人。?·”

“周人?”司徒岩若倒是笑着重複了一遍,“我倒是不知是哪位啊。”

左賢王被他這話一噎,本就不精通漢話的人,一時也尋不出話來應答。

那人還欲開口,司徒岩若卻是擺了擺手,也不再對左賢王言語相逼,只微微一笑,緩緩道:“左賢王您也辛苦了,我不與您為難。只是煩勞轉告大汗,我此來,敵倒未必,可友做不做的成,端看他的誠意。至於我這傷啊,養好卻是需要些時日,自然也得那些補償。不過既然是皮外傷,也不必大動干戈,傷了和氣。”

“我聽聞您當夜還有個朋友,也受了傷。”左賢王聽他這話,倒是又記起博格的囑咐,見與他言語交鋒討不到好,便也索性不再試探,直接便問了出來。

“是有一位,現下,不在這城裏。”司徒岩若低低一笑,“不過,她也快到了。補償啊,她自己會討,您,放心就是了。”

左賢王聽他言辭隱晦,卻是越發坐實心中猜想,一時忐忑,又哪裏坐的下去,略略說了兩句,便起身告辭。

司徒岩若倒也不留他,只瞧了瞧旁邊人道:“方才忘記給您介紹了,這位,是我皇兄的使臣,中書侍郎,魏則中,這幾****養傷,您若有事,盡可以和他談就是了。”

魏則中微微一笑,伸出手來,道:“左賢王,這邊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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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罷左賢王,魏則中回到司徒岩若床前坐下。司徒岩若一時趴的難受,便微微側了身子,同他講話。

“我近一月不在京中,仿若下里巴人似的,難得瞧見你這陽春白雪,快給我說說最近有何事?”司徒岩若斜支着頭,靠在枕上,另一隻骨節纖長的手,緩緩敲擊着床板,發出“噠噠”聲來。

“貴妃有了身子,沒有足三月,就流產了。”魏則中瞧年齡同司徒岩若相仿,一張臉生的亦是閨閣夢中人的樣子,略有些清瘦的臉頰,顴骨微高,隱隱挑高的眉骨,瞧着便是副清逸謫仙,貴介公子的樣。

“皇嫂沒有招來旁的議論吧。”司徒岩若笑了笑,他這皇兄膝下空虛,只皇后所出的一個女兒,才不過三歲。

“他們倒是敢。”魏則中語氣里俱是不屑,一雙眼,眼角略窄,顯出副倨傲樣子來,“一個御史家的女兒,做到貴妃已是我姐姐好相與,還想怎的?”

這魏則中不是旁人,正是司徒岩卿的小舅子,當今魏皇后的親弟弟,魏國公府的世子爺。魏皇后頗得司徒岩卿寵愛,隱有椒房獨寵之勢,連帶着他也頗得司徒岩卿喜愛,又是個有才學的少年,因而二十齣頭便做了中書侍郎這等顯耀官職。

“則中。”司徒岩若那敲着床板的手頓了頓,“皇嫂擺的平這些后宮裏的妖精,我皇兄的心,在她身上,就不懼任何人。前朝呢?”

“你在鄴都那樣多雙眼睛,前朝任何風吹草動,你千里之外,亦是瞧得清楚,何必多嘴問我?”魏則中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眼裏倒是戲謔之意頗濃。

“顧三的事,壓不住的。我皇兄態度如何?”

“御史被他挨個訓了一通,顧鼎可不懼他,直接大殿之上,便跪宮要個說法。”魏則中說起此事來,倒是笑出聲來,“你又在崖關自說自話,要不,我能離京來這?”

司徒岩若一封摺子直送御前,言說崖關不可硬打,自個將要應邀往扎魯赫來。司徒岩卿被顧家纏的焦頭爛額,哪能叫他不打。便直接駁斥了他,另派了謝之儀過去。京中的兵部侍郎梁儀入見,倒是轉了司徒岩卿的心意,卻叫魏則中為副使,即可動身前往扎魯赫。

司徒岩若便將盧航留下,叫他護送魏則中,自個帶着盧仲等人先行入扎魯赫。中間,卻是守株待兔等了蘇嵐幾日,倒叫魏則中先了半日到得宗南城下。

“我倒是也好奇的很。”魏則中見他又敲起床板,便問道,“那****遇刺,另一人,是誰啊?”

“另一人啊。”司徒岩若手中動作如舊,唇邊笑意竟帶了幾分不可察覺的羞澀。

“殿下,該喝葯了。”盧航的聲音從外頭響起,司徒岩若倒是呵呵一笑,狀似無奈,實則得意。

“這個盧航,才回你身邊半日,就又開始當你的奶娘了。”魏則中嘖嘖幾聲,倒是頗為誇張,“得,你先喝葯,一會啊,你還就得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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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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