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江山誰主(二)

第二十八章 江山誰主(二)

?蘇嵐踏進御書房裏,納蘭瑞正低頭翻着摺子,見她欲行禮,只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待得坐定,蘇嵐微微一笑,道:“方才瞧着殿外還等着一溜的人,殿下還能想着我,真是受寵若驚。”

納蘭瑞放下手中的摺子,笑着抬頭瞧她,道:“不過才幾個時辰,倒是一直再見人。你方才見過玄汐了?”

蘇嵐心中一緊,只點了點頭,納蘭瑞見此,倒又是笑了笑,道:“不過隨口一說。不過,我瞧你和他,往日倒是針鋒相對的多些。都說你二人,乃世家雙壁,你啊,且好好和他處處,如何?”

“玄郎高才。”蘇嵐心中轉了幾念,臉上卻還是掛着疏朗笑容,如往常無二,並不因納蘭瑞身份變化而刻意改了態度,“文人相輕這事,放之四海皆準。大概,是處不好了。”

納蘭瑞帶着幾分笑意瞧她,復又搖了搖頭,道:“他這細作做的不易,和這王府的諸人還需得處些時日,才能順暢些,你在其中,要好好調和才是。”

蘇嵐點了點頭,納蘭瑞也只一笑,道:“今兒張桓所提,你以為如何?”

蘇嵐聞得此言,神色也莊重許多。她乃納蘭瑞心腹,如何不知,這位死了十餘年的瑞嬪,是他心中最為幽暗的傷口。她本是今上生母的侍女,今上在潛邸時,因被賜去做了侍妾。今上即位后,李氏為後,當年皇長子納蘭瑜便被封為太子,而潛邸時便不得志的瑞嬪,也不過是個常在。彼時太后尚在,皇帝倒也臨幸過她幾次,竟也懷了納蘭瑞。因養育了納蘭瑞,才做了個嬪,封號看似好聽,不過是取自兒子的名字罷了。

這對母子,在宮中卑微至極,相依為命。延熹四年時,皇后和瑞嬪同時重病,只瑞嬪熬了下來,皇后李氏卻撒手人寰,皇帝因而對瑞嬪不喜,只覺着她剋死了皇后。延熹九年,瑞嬪又一次病倒,彼時太后也已經去了,竟無太醫去瞧她,瑞嬪熬不住,自然去了。只不巧,瑞嬪去的那一日,乃是太子十八歲冠禮那日,皇帝本就厭惡她,更覺她不祥。竟只叫以常在禮草草葬之,不設牌位,不許祭祀。那時納蘭瑞也十四歲,卻是個無人問津的皇子。宮人勢力,竟只是將瑞嬪丟到了京城西側的宮女冢,後來納蘭瑞輾轉去尋,竟是連屍骨都已尋不到了。經此,納蘭瑞性情大變,亦才有了今日。

蘇嵐瞧着年近而立的納蘭瑞,神色溫潤的無懈可擊,卻是嘆了口氣,道:“臣年歲尚小,卻也知人間別離之苦。殿下可知這句話,‘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

“你以為張桓是真心實意?”納蘭瑞聽了蘇嵐那句話,神色也是一滯,眼睛裏也盛了一層不易察覺的痛楚,開口時,卻又恢復了往日中正平和的口吻。

“管他是不是。”蘇嵐知悉納蘭瑞心中所想,只緩緩道,“端看爺怎樣想。不得不說,這是個好時候。張桓既然鋪路,走一走,又何妨?他啊,有何可懼,就算是真有自己的盤算,又怎樣?”

“說穿了,這不過是您納蘭家的家事罷了。”

“家事。”納蘭瑞嚼着這兩個字,卻是微微一笑,道,“我年長你近十歲,倒是不如你通透了。”

“可殿下也該料想,這事定然會遇上阻力。不過,只要今上點頭,何懼之有?況且,此時人心尚未收攏,不妨觀望一二也好。”蘇嵐搖了搖頭,“太子妃何時入宮?”

“今日。”納蘭瑞心中已有計較,便也笑着換了話題與她,“只是,容兒的身孕確乎是假的。”

蘇嵐點了點頭,並不意外,卻還是笑着道:“殿下膝下只有兩子一女,確實單薄了些。”

納蘭瑞只搖了搖頭,並不再言語,只道:“禮部和欽天監並內務府已經着手操持登基大典,你這邊更要緊張些。副指揮使的位子做的可舒服?”

“統共才做了幾日,尚未有何感覺。”蘇嵐笑着道,“倒是京城裏爛攤子還未收拾乾淨。”

“這位子你須得做的如履薄冰才好。”納蘭瑞難得說了句俏皮話,卻是揮了揮手,道,“你且去吧,這一會功夫,只怕你那司里,已是一票人等着你了。”

“是,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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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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