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岩若】塞上新年

【司徒岩若】塞上新年

?司徒岩若認識蘇嵐的那??·

可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感到了莫名的熟悉。那一剎那,他從那張尚帶着稚氣的臉上,讀到了另一個人的美麗。

在那一刻,他預感,自己這一生,將與她,結下不解之緣。

只是他不曾想到的是,她竟然會是他此後不長的人生里,最沉重的一抹眷戀,直到人生的最後一刻。

可是,若時光倒流,重回那一刻,即便知道,若干年後,他將愛她遠遠超於愛這世間的人或事物。

他仍舊會選擇,鬆開她的手。

因為那一年的長街燈火,很美。

而遇上命里的那個人,也很美。

但人間的美麗,哪裏能都歸屬於同一個人。於是,不如從開始,便相負。這樣,尚能有個理由,糾纏這一生。

這一年,是蘇嵐在高州過得,第三個年。此時風起雲湧,此時,冬日寒冷。

獨坐在屋中的蘇嵐,穿着一身灰藍色的袍子。室內的銀絲碳燃的很足,將室內熏得暖如春日。

“主子,家主昨晚給您送了賀年酒。”酈遠提着壺酒,從外頭走了進來,周身裹挾着外頭的寒意,一進了這溫暖的室內,即使蘇嵐背對着他,也叫蘇嵐感覺到了他的存在,“我給您放在屋裏了。????·”

“酈遠,你自個喝了就是。”蘇嵐卻也沒有回頭,只是嘆了口氣。

“家主的酒,屬下不敢喝。”酈遠笑着說,“主子,您自個在外,家主那裏是您的助力,您少不了要借力,那就得領情。”

“自然。”蘇嵐神色依舊淡漠,似乎說的是和自己無關的事,“雖然三天前爺爺剛寫了封信,臭罵了我一頓,我也得尊老不是嗎?”

“或許,老爺子,有自個兒的成算,您也知道,他最不喜歡您站隊,可您偏偏大張旗鼓地站隊。老爺子還不是因為這個,惱了您。這幾年來,除了這事,老爺子哪跟您紅過臉?”

“你可是我的護衛。“蘇嵐瞧着酈遠的眼神,倒是帶了幾分冷意,還未待酈遠回話,便又補上了一句,“我出去一趟,有什麼拜年的,你便給我擋了。”

蘇嵐說完便站起身,走了出去,將仍提着酒,怔楞在遠處的酈遠,一個人扔在了這溫暖的內室裏頭。

從後門,過三街,白雪上覆蓋著紅色的爆竹紙,白的紅的混在一起,襯着幾乎沒有人的街道,·

蘇嵐走到木製匾額下,看到那小樓二樓的一扇窗戶緩緩地關上,便慢慢地走進這酒樓。酒樓也格外冷清,掌柜安靜地算着帳,似乎沒看見她一般。

“冷吧。”她剛推開門,背對着她站着的人就笑着說,“我看你臉凍得通紅。”

“殿下安好?”蘇嵐語氣疏離而又恭謹,惹得那個人皺了皺眉。

“不安好。”說話的這個人身量極高,一襲紫色的長袍更襯整個人挺拔,面色極白,鼻樑極高,唇色極艷,可最為引人的還是那一雙眼,深深的眼窩,一雙眸子泛着琥珀色的光芒,映着淺淡的眉色,可偏偏下巴線條極為剛硬,媚色之中卻極有男子氣。

“那是我的罪過。”蘇嵐唇邊露出個如同諷刺般的笑容,坐到了他身邊。

“可不是你的罪過。”男子神色依舊親昵,眉目間俱是溫柔,“好生生地偏扮什麼男人,可惜了你這傾城之色。”

“殿下面前,何人敢稱傾城。”蘇嵐卻是輕嘆。

“你可知道,齊朗,任命你舅舅為尚書中丞了。”那人笑着看她,“而你那位舅舅,第一個本子,就是彈劾穆太尉,齊朗將那摺子壓下不發,第二日,卻是尋了個錯處,把他次子丟給了御史,大過年的,這些御史還追着人家罵。也真夠歹毒,叫人家連年都不得安生。”

“哦,王爺說的,手下人給我講了。”蘇嵐面色未改,卻難得的微笑了一下,拿起了爐子上的酒壺,給自己和他斟了酒。

“顏兒,你這一笑,從唇角明媚到額角,可是眼神卻依舊是如此的清冷。”那人嘆了一聲,“他這麼做,也不無討你開心的意味。”

“我同王爺見面,原來竟是聊天的。”蘇嵐笑着抿了口酒,“楚將,周王,確實適合談談齊皇,畢竟,這個事不涉及咱們的利益。”

“顏兒,你說,少年時喜歡一個人,會不會喜歡很多年。”男子也笑着舉起杯子,“就算是,中間隔了幾百條性命,父母兄長的幾座墳冢。我想,心裏的痕迹,還是抹不掉吧。”

“你不必說這些話。”蘇嵐神色一冷,笑意也做不出來了,“你也不什麼好人,司徒岩若,你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是啊,你心裏恨極了我,卻還得在這與我虛與委蛇,當真是叫你痛苦的很。”司徒岩若笑着說,“我這胸口傷口才好了沒多久,你這女人,是真想讓我死,可我死了,你就沒有這葯了。”

“拿來吧。”蘇嵐淡淡地說,“你也知道高州最近事情多,我沒工夫陪你喝酒。”

“因為你,我可是連着三年都沒能在宮中過年,我那位哥哥早就不滿了,沒想你就這麼對我。”司徒岩若一臉的傷心,卻還是從懷裏摸出一個瓶子,“就是這個了。”

“替我,謝謝大神官。”蘇嵐從牙縫裏擠出這一句話,“還有,你要我答應的事,我許諾你。”

“阿嵐,你輕點折騰。”司徒岩若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別什麼事都扣我頭上,我名聲本來就不好,還插手你們楚國的事,你叫姑娘們還能嫁我嗎?”

“王爺傾城之姿,天下女子共逐之。”蘇嵐緩緩地說。

瞧着蘇嵐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司徒岩若倒是故作誇張地嘆息一聲,道:“你才用我除了江源,便將我一腳踢開,真是叫人心寒啊。”

“王爺這話說得,就好像是,您沒得着好處似的。”

“行了,我走了,你好好獃會吧,昨夜你可是忙壞了,也沒來及給你娘你爹你哥哥上柱香。”他笑容依舊,卻推開了門,走了出去,“我即刻就要走了,難為我千里而來,就為和你說這一會的話。”

她不語,這室內,只剩她一人獨坐,面前兩隻空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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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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