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恩情

黃逸躺在床上，想起自己的一生。出生軍閥世家的自己。算起來從小到大也是要什麼有什麼。唯一遺憾就是被灌輸，一切為了國家利益的理念，從來未成為自己好好活過。

或許有吧！至少，在與日本人合作的時候跟雛田菲雪相愛了。只是那算不算呢？或許真正攤牌的時候，國家也會不同意吧！算了，不想了！一生從未逃避的黃逸，面對這種問題也只能先放着！現在好了，想了也是白想，更放的徹底。

想着之前老太那慈祥的面容與背影，或許這樣也不錯。在陌生的環境，愛上一個陌生的人。與她白頭偕老，男耕女織的過一生。是該歇歇了！

只是黃逸卻沒有想過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在二十一世紀的和平年代都身不由己，何況在戰亂之間。穿越真的好么？餓死都沒人知吧！

想通了的黃逸，突然覺得身體放鬆了許多，連傷勢也好了不少。他晃晃悠悠勉強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推開門，入眼是一個竹伐輕圍的小庭院。庭院裏兩隻雞在啄着地上的泥土，邊上稻草高高堆起。角落裏一個小屋，黃逸從窗戶看進去，就看到老太的身影在忙碌。雖然老太看起來五六十歲，但是身影輕快。黃逸知道，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不是高麗人，讓老人放心了。

仔細想想老人家，明明好心救人，卻又擔心受怕。黃逸非常感動。會心一笑祝福道：“好人一生平安。”

老太從柴房裏出來，看見黃逸扶着門站在土屋前。急忙放下東西過來扶着關心道：“小逸啊，身體不好，怎麼就起來了？躺床上多休息休息啊！”

黃逸把扶門的手放下輕輕蓋在扶着自己另外一隻手的老太手上：“大娘，我沒事。大病初癒，出來多走動走動對身體好。這是叫物理治療。”

“哦，這樣啊！老太婆不懂這些，那你慢點。庭院裏也沒什麼地方可坐，我給你到屋子裏搬個凳子去。”

說完，老太又進入土屋搬了個凳子在小庭院裏找了個陽光比較足的位置放下。這才扶着黃逸走過去。

“謝謝大娘。”黃逸真心的感謝。

“客氣啥，你剛只喝了一碗清粥，一定還餓着吧。我去給你端過來。這兩隻雞最近下蛋少了，我給你煎個雞蛋下粥吧。”不等黃逸拒絕。老太的身影就跑去忙碌了。

不久，老太就提着屋裏僅存的另外一張凳子跟一個小碗走過來。碗裏只有一個煎熟的雞蛋蓋在之前黃逸喝過的清粥上。

老太坐在黃逸面前把碗替給黃逸道：“小逸啊，一看你就不是普通人。不要嫌棄粗茶淡飯。老太婆我年輕的時候手不巧，不會女紅，只能跟着我家那老頭子種種田養養雞。前些年還好，這些年不中用了。田也耕不了，其實這兩隻雞也算爭氣，每天下兩個蛋還能換口稀飯吃。”

聽着這話，黃逸心裏有點沉重。自己一來就吃了人家一碗粥跟雞蛋，這畢竟是人家的伙食啊。黃逸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報答這個好心的老人：“大娘，那你不是還有田嗎？這樣吧，等我傷勢好一點，我給你種去。我年輕有的就是一股子力氣。”黃逸笑笑道。

“哎……”誰知，老太聽了這話，並沒有露出喜悅。反而更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田已經被官府收走了。”

黃逸喝粥的手一頓，問道：“怎麼會這樣？他們可是給了補貼？”

老太搖了搖頭：“給了，卻也是等於沒給。一畝田地，只給了三兩銀子。”

黃逸一驚，他可算過。隋唐時期一畝可有六百多平方米，而一兩銀子只相當於人民幣四千來塊。算起來豈不是一平方米不到十塊錢？豈不是搶地？

看着黃逸的表情老太也能猜出他在想什麼，再次嘆了口氣說道：“沒辦法，田種不了，賣給別人倒是能賣五兩，卻要分官府一半算作稅收。不賣不耕說你佔用國家土地，之後也只能便宜賣了。”

“豈有此理，這不是搶錢么。”黃逸心憤難平。

“哎……，小逸啊。你們不是普通人，不懂我們農民的苦。我們沒本事只能種種田，就連到了收成季節卻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煩惱。市集裏那些糧社都跟官府的人勾結，他們一斗米能賣個十文，而我們卻賣不到五文。不賣還不行。”

黃逸知道在唐朝一斗相當於十多斤，而一文錢只相當於四塊。如此算來十斤米豈不是賣不到二十塊？黃逸握着碗的手不覺發緊：“為何不賣不行？”

“官府五文錢向你買，八文錢賣給糧社，然後糧社又賣十文錢。小小一斗米就賺三文錢差價，而官府算好了人口給你留下一年的口娘。其它？全部按五文錢一斗收走。你若是不賣，他並說前線戰事吃緊，急缺糧草，你諾不賣，全部充公。連一文錢也不給你。窮頭老百姓去哪喊冤去。”

黃逸聽完怒不可遏：“簡直欺人太甚。我只知道歷朝歷代皆有貪污，所以在家之時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道這裏更加嚴重。”

一陣怒罵之後，黃逸才發現老太表情有點驚懼。是了，民不與管斗，因為鬥不過。所以，最好別說他壞話。被傳了出去，那吃板子是肯定的了。

黃逸扶着老太的手安慰道：“大娘放心。以後，我孝敬您。我在這裏無親無故，您又救了我的性命。如同我再生父母。以後不嫌棄，你拿我當兒子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