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玉衡峰再迎新師妹 墜仙府初讀古神書
第十四章:玉衡峰再迎新師妹,墜仙府初讀古神書
次日秦悅決定出去走走,也不知道她師尊渡劫成功了沒有。折夭想跟着她,秦悅不許。折夭自然地擺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以往別人看我是只凡狐,如今我仙力低微,再看我不過是個凡人……我又不會平白給你惹禍……”
秦悅顯然受不了這招,很是慎重地考慮了一番,道:“宗門之內可以帶你出去,但我若要出山門,你只能留在洞府,不可跟隨。”這狐狸連自保能力都沒有,斷斷不可帶到山外去。她料想宗門內沒人會來招惹她帶在身邊的人。
折夭想了想,知道秦悅是為他好,笑嘻嘻地點頭了。
秦悅差點被這個笑容晃花眼。真不知道這孩子長大后是怎樣的風華。
走出洞府一打聽,才知道師尊秦昌安然化神,山門前也在舉行門派大選。看了看秦昌洞府附近絡繹不絕的人流,秦悅估計他此時正應接不暇,遂決定到前面去看看大選。
請帖向來由慕玉保管,她今日手上沒有請帖,難免祭上了“墨寧”的名號,引路的小童才迎她並折夭進去了。
雖說秦悅初登結丹之境,但以她如今眼光來看,已然不覺得幾個鍊氣期的小修士鬥法有何好看的。倒是看到在座諸多女修頻頻看向首座的慎行,覺得有些意思。
比試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秦悅和折夭都覺得無趣,就悄悄地退了出去。正往玉衡峰走着,隱約聽見後面有人喊着“墨寧師叔留步”。
秦悅回眸,看見疾步走來了一個白色身影,離她幾步遠的時候撲通一聲跪伏在地,說道:“師叔曾言,白若如有所求,可來相尋。此話可還作數?”這可不是幾十年前那個拜謝她提攜之恩的白若?
秦悅聞言一怔。她尚不知白若有何請求,定然不可答“作數”。但若是答“不作數”,未免太言而無信了。她想了想,道:“你先起來說。”
白若不肯起。秦悅只好問道:“你有何所求?”
跪伏的女子抬頭,看見秦悅手邊牽着一個五官俱美的……凡人,不過半人高,此刻正神態自如地站在秦悅身側,受自己如此大禮。
其實白若剛才一看到秦悅走出去,就急匆匆地跟了上來,也知道她帶着一個孩童,並未在意。此刻倒是正面看了眼折夭,竟覺得他眸光深幽,氣勢迫人,甚至有一股與生俱來的高貴氣息。
不過是個孩子……白若定了定心神,說道:“本次門內大選,我想拜入慎行師祖門下,求師叔助我。”
“慎行師叔……他如今是結丹初期修為。”秦悅看了看築基中期的白若,“你資質尚可,大可尋個修為更高的拜作師尊。”
白若搖頭不語,依舊跪着。
秦悅最看不得別人這般可憐兮兮的樣子,更何況白若生得弱柳扶風,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幸而大選尚未結束,無人途經此處,不然定會當秦悅欺壓於她。
秦悅仔細一想,道:“我與慎行師叔並不相熟,恐怕愛莫能助。”
“我自會前去拜求慎行師祖……只盼屆時師祖相詢,師叔能夠同意。”見秦悅並不答話,又低頭叩首。
秦悅見白若如此執着,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你……不會是歡喜慎行師叔吧?你若拜他為師,定不可與他悖於倫常,結為道侶。”想到剛剛一眾女修含羞帶怯地看着慎行,秦悅頓時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真相,再看白若之時不禁帶上了“我勸你還是放棄吧”的眼神。
白若果然紅了臉,但仍支支吾吾道:“並非師叔所想。”
秦悅自然不信。
白若見狀,膝行幾步到了秦悅腳邊,再拜叩首。
秦悅實在心有不忍,想着自己一人也不見得會影響慎行的決定,就答應了白若。
秦悅這幾日恢復了“修鍊、覓食、睡覺”的生活,當然沒有打算再抱着折夭入眠。折夭故技重施,眼淚汪汪地朝秦悅望了一望。秦悅立馬忽略了他的年齡,只記得他是個沒有母愛的孩子,由着他在自己身側睡下了。
某日清晨醒來,看見折夭如同當初狐身一般攀着秦悅的肩膀,整個身子都窩在她的懷裏。秦悅目光柔和起來,小心翼翼地翻下床榻。
折夭還是被吵醒了,睜眼之時雙眸俱是寒意,待看見秦悅,瞬間換上了一副撒嬌的面孔,跟着她爬下床。
秦悅打算出去散步,折夭自然也跟着。兩人賞景,俱皆心曠神怡。折夭說:“按我看,你這處洞府的位置是極好的。依山傍水,鍾靈毓秀。道法自然,你長久在此修鍊,定然大有裨益。”
秦悅得意:“那是自然。現在還住了一個真真正正的仙人,不如起名為‘墜仙府’?”
折夭停住腳步,像是在認真考慮:“也好。”
秦悅看他分明一副孩童模樣,卻做了這般嚴肅表情,忍俊不禁:“你可要再尋一朵劫雲去接一道天雷?興許能把你一身封印都給解了,你也好快些換副長大的面容。”
“你當誰都受得起我以身擋劫嗎?也不怕平白折損他們的壽數……”折夭小聲嘟囔,“況且封印封着的是仙力,而我改變形貌卻要仙元。”
秦悅用靈力和靈元對比了一下,頓時明白過來。好比她當初在青冥秘地修為一路攀升之時,墨安一掌中止了她進階就損了她的靈元。靈元和靈力是兩碼事兒,當時她雖靈元受損,修為掉落,可靈力卻並無減少。想來仙元與仙力也是如此,不能混為一談。
思及折夭說他要等尾巴長齊后才算是恢復了仙元,少說也要上萬年……秦悅下意識地蹙眉:“以後遇見了仙人遺址,一定幫你看看有沒什麼補元的寶貝。”正說著,忽然想起一事,在手上的玉鐲子裏仔仔細細地翻找一番,才拿出了當初自玉簡攤主那邊買來的十幾張紙。
折夭接過笑道:“這是仙界文字。”然後一字一句地讀給秦悅聽。
“……仙者,所以濟世救人也。吾今適凡界,見獸之欲修仙者多矣,然多殺戮,少善行,定無登仙之理。”
秦悅莞爾。當今的修士,為奪得靈寶,可不都是“獸行”嗎?
“善修仙者,非謂道行深淺,術法高下,虔意正心者為上。眾仙自以為正道,視妖者為邪。混沌初開、三界新分之時,焉有正邪之論?”
秦悅笑問:“寫這些的莫非是個妖?”
折夭道:“我看看。”將幾頁紙一翻,忽然盯住了一行小字,緩緩念到:“絳衣……信筆於凡界。不是妖,是神……”
秦悅看出他神色有異,不禁問道:“你認識?”
折夭搖頭:“不認識。絳衣……是很久以前一個一等一尊貴的神仙。十六萬年前用三魂七魄結了一個十殺陣,與怨魔同歸於盡,魂飛魄散,保得三界平安。”他的語氣頗為敬服。
“十殺陣……聽着挺厲害的。”
“那是古神絳衣的獨門陣法,設陣的時候要將魂魄一個個從體內剝離,痛苦萬分。”突然想到秦悅醉心陣法,登時眼眸一轉,“你修為不夠,不可研習此道。”
秦悅道:“打不過就跑,怎麼會同歸於盡呢……況且我也不知道怎麼剝離魂魄。”
折夭滿意地點頭。
正在此時,一個小童看見了他們,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墨寧師祖怎麼在此,倒教我好找。”
來者是慎行的府內小童,說慎行有要事相詢。
秦悅自然想起了白若那番話,神色一凜。
到了慎行洞府,果不其然聽他道:“弟子白若拜求於我,請我收她為徒,你以為何如?”
秦悅覺得奇怪:“師叔收徒之事,何須過問於我一個小輩?”
慎行笑着解釋:“我曾與師兄約定,今後收徒必得他門下諸弟子,也就是我徒弟的師兄師姐們的首肯。現在墨安閉關,墨宣外出,你一人做主便是。”
原來如此……秦悅思忖,想必白若早就知曉這番緣由,才找上了她。只是,她心慕這位慎行師叔……
秦悅糾結起來。慎行地位之高,門內唯有凌玄道君與他比肩。白若自然知曉無緣互結道侶,恐怕這才出此下策,寧願以弟子身份求得與慎行的一分羈絆。
不如……成全她吧。秦悅眸光複雜,緩聲道:“白若我是見過的,資質尚佳,修為亦可。”
慎行微微頷首。
隔了幾天,慕玉出關。秦悅聽說開陽峰上有一片桂花開了,正打算帶着折夭去看一看,順便摘一摘。此刻見到慕玉築基圓滿的修為,不免訝異:“慕玉,你這是結丹失敗了?”
慕玉點頭。看到秦悅牽着一個孩子,烏髮如瀑,貌比瓊華,正乖巧地半靠在秦悅的身上,眼神卻冰冰涼涼的,直直地盯着他。
“這是……”若非那眼神太過冰冷,慕玉簡直要贊一句神仙姿容了。
“山外撿來的孩子,名喚折夭,父母不要了的。”秦悅答。其實說的也不假。再看看慕玉,好奇問道:“你的結丹幻境是什麼?”
歷來結丹幻境都是一個修士埋藏於內心深處的渴望,也是其修行之路上最大的弱點,輕易不能告訴旁人。但秦悅問了,慕玉自然會回答:“得證大道,縱橫天地,徜徉四海。”
秦悅點頭,估計這也是絕大多數人的結丹幻境,可嘆慕玉沉迷於此。又道:“我要去開陽峰,你可要同往?”
慕玉剛準備說“好”,卻被折夭搶先接口道:“他剛結丹失敗,你讓他緩上一緩。”說完還搖了搖秦悅的袖擺。
慕玉聽見這孩子是個青年的聲音,正覺得稀奇。卻看到秦悅點頭:“如此也好,慕玉你先休息吧。”然後就怔怔地看着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走遠了。
又隔了幾天,掌門次徒慎行收一弟子白若,賜道號墨宜,居於玉衡峰。
秦悅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靈藥園裏曬新採的桂花。慕玉道:“姐姐如今多了個師妹。”
秦悅聞言停住了手上動作——也不知……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