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七章 最壞階段
李恪與悠揚閑聊着,他或問一些悠揚那個世界的事、或聽悠揚講述那個世界是如何精彩,直到天蒙蒙亮時悠揚才睡熟。
李恪合衣起身,給悠揚掖了掖被角,又吻了吻了她的額頭便下榻更衣,他要將剩餘的事處理妥當。
冬日的初陽照亮了那片清冷的碧綠,長安來的禁軍已騎馬闖進了吳王府,禁軍們手持長劍將全府上下的人都被圈禁到院子裏,他們雖聽命於長孫無忌但卻也深知李恪的冤屈,所以只是持劍要挾並不傷害無辜,態度也不蠻橫。
李恪如往日一般氣宇軒昂的從明軒閣走了出來,臉上沒有半分畏懼之色,環顧四周,他的孩子被奶娘和蕭若蘭護着、侍衛和僕役在禁軍的刀鋒下或立或蹲、丫鬟們被嚇的哆哆嗦嗦甚至發出了嚶嚶的哭聲。
烈焰、雲軒與數十個暗衛埋伏在房頂伺機而動,倘若他們聯手,保他一家老小全身而退並不難。
李恪沖烈焰等人方向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轉而對禁軍說道:“放了本王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長孫無忌要的是我李恪,本王隨你們走便是。請收起刀劍,不要嚇壞了本王的孩子。”
禁軍首領點點頭,禁軍們立刻收起了刀劍,閃身為他讓出一條路來。
悠揚被嘈雜聲驚醒,明軒閣內除了自己已不見半個人影,她趕忙穿好衣物奔出門外,對明軒閣外滿滿的禁軍一時間迷惑和慌亂,一切來的都毫無徵兆。見李恪一副氣定神閑的站在禁軍中央,她隨即明白了一切,原來事情早已到了最壞的階段,只是他為不讓她擔心才刻意隱瞞。
這些日子以來的不安和揣測都是真的!
悠揚本以為自己會哭,可對上李恪含笑的眸子時她的一顆心安定了下來,一點一點變為寂靜。
原來只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哪怕是死都是幸福的!
悠揚微笑的走到孩子們面前,半蹲的將李琨和晨曦擁入懷中,半響后,起身又吻了吻奶娘懷中的李璄,對蕭若蘭說道:“以後孩子們就託付給你了!”
“姐姐,你……”蕭若蘭疑惑的瞪大雙眼,雙眼盛滿了淚水。
悠揚趕忙掩住蕭若蘭的唇,搖搖頭道:“璄兒還小,琨兒、晨曦也還不記事兒,等他們長大了不要告訴他們這一切,也不要告訴他們我的事情,我不想他們這麼小就失去了母愛、心裏留下遺憾和陰影,就說他們都是你所生的吧。”
蕭若蘭哭着點點頭。“嗯,姐姐放心便是!”
悠揚又走到綉兒面前,給綉兒拭了拭淚道。“綉兒,這麼多年來你一直跟在我身邊,你辦事穩妥謹慎是我最信得過的。你我雖為主僕但卻情如姐妹,可惜的是姐姐至今也沒能替你找個合適的人家,倘若日後你尋得一心人便嫁了吧,只是姐姐有一事相求。”
綉兒哽咽的道:“王妃您有何不放心的吩咐綉兒便是!”
“姐姐求你協助蕭王妃將孩子們撫養長大,從此你便是他們的小姨,他們做錯事你要勸蕭王妃嚴加管教,切不要溺愛,這樣我才安心。還有,我曾寫下過一封信就放在我的首飾盒內,等晨曦成人時便把這首飾盒交給她,就說是一個很疼愛她的人送給她的吧。”悠揚笑着看了看一旁的女兒,他們還太小,根本就不懂此時發生的事代表什麼,他們此刻的記憶也會隨着時間而一點點淡忘,連同她這個母親也會漸漸忘記的。
綉兒頷首,哭着道:“綉兒記下了。”
悠揚轉身見小豬和李瑋一直緊跟在自己身後,她欣慰的笑了笑,最起碼他們是不會忘記她這個母親的。
悠揚將他們兩個的小腦袋貼在自己的腰際,時間過的可真快,轉眼間小豬和小瑋都已經長成她半個高了,可惜她卻無法看到他們長大成人的那一天了。
兩個孩子抬頭凝望着悠揚,眼睛雖沒有淚水可卻滿滿的都是惶恐和憂傷。悠揚撫摸着兩個孩子的頭髮有些心疼,他們被李恪教育的很好,小小年紀便遇事從不怯弱驚慌,可是孩子畢竟是孩子,就算他不哭但不代表他會不害怕,恐怕今天的事會對他們造成不小的陰影吧。
“媽媽,您與父王何時能回來?”小豬問道。
“父王和媽媽去把事情解釋清楚就回來,你們已經長大了,父王和媽媽離開后你們要照顧好弟弟妹妹知道嗎?”悠揚不忍告訴兩個孩子事實,雖然他們會有期盼但總比絕望要好,長大了自會明白的。
“我們會很好的照顧弟弟妹妹,一直到父王和媽媽回來!”小豬和小瑋懂事的點點頭。
“媽媽相信你們會做的很好,現在就帶着弟弟妹妹隨奶娘回房間吧!”悠揚忍住淚水,像往常一般拍了拍兩個孩子的頭催促着。
孩子們離開后悠揚穿過禁軍來到李恪身旁,笑着挽起李恪的手臂。
李恪薄唇咧了個溫暖的笑容,能擁有一個與他生死相依的愛人已不負此生。
“上路吧!”李恪對禁軍們道。
禁軍們對李恪與悠揚大義凜然的氣勢無不感到震撼。他們被禁軍押解着走出王府,身後的侍衛僕役紛紛下跪,他們流淚卻沒有哭出聲來,就那樣默默地跪着,跪着為他們最尊敬的主子送行。
悠揚回首,別了,孩子們!
……
長孫無忌順藤摸瓜,通過這次徒有虛名的謀反案他足足實實抓獲了一大串,而下一步便是斬草除根,如若有一絲一毫的差池那在這殘酷的皇宮鬥爭中就意味着給自己挖墳。
唐高宗李治雖然相信有這個謀反案,但揪出的犯案人都是自己最親的人,這讓他有些半信半疑,其他人有謀反之意他尚可相信,可是他三哥早已有隱退的意向又如何談得上謀反呢?可是大臣們和最信任的舅舅卻說三哥之所以提出隱退,無非是用來遮掩謀反意圖的詭計。念及兄弟之情他提出了罷免三哥之死,可羅織大獄不容有情、宮廷鬥爭不容有情,大臣們和舅舅不肯同意罷免,他們幾次上表說:“如或謀反不誅,如何懲后?”簡簡幾個字便讓他這個皇帝啞口無言,他再也找不出為他們辨別的理由。
永徽四年二月,唐高宗不得已下了詔,凡參與此次謀反未遂之人,無論是皇親國戚或是朝廷要員均以死刑處之,凡有牽連的其他黨徒也將被賜死、流放、發配。江夏王李道宗流放象州,薛萬徹、柴令武、房遺愛三位駙馬都尉押解西市刑場公開斬首,李恪、李元景、高陽公主、巴陵公主、丹陽公主等皇室成員分別在自宅賜死,子孫後代均流放嶺南瘴濕之地。
二月初二,長孫無忌親自端着毒酒送到李恪長安的府邸,他興奮異常,他與李恪鬥了這麼多年,今天終於能永除後患。
長孫無忌在層層保護之下進了門,這讓李恪不覺的想笑。
“怎麼,怕本王殺了你嗎?”李恪譏諷道。
“笑話,你如今已是案上任人宰割的魚肉,尸居餘氣、行神已離,早已不足為慮!”長孫無忌說完哈哈大笑,像是聽見了一個大笑話。
李恪嘴角挑了個弧度,譏諷之意油然而生。
“是嗎?長孫無忌你信嗎?”李恪半眯着雙眸盯着長孫無忌,彷彿這眸光會攝人心脾,讓人不寒而慄。
“信什麼?”長孫無忌不安的問道,李恪的眼神讓他害怕。
“本王的今天便是你的明天!”李恪幾步進逼到長孫無忌身前,岑冷的聲音從薄唇中溢出,讓人不禁打哆嗦。
長孫無忌退到了侍衛之後,顫抖的道:“你少妖言惑眾。”
“躲什麼?本王不會現在殺你,本王要留你看竊弄威權,構害善良的下場,我李家列祖列宗有靈,你長孫無忌當滅族在即!”李恪伸手奪過玉盤中的毒酒。“滾!”
長孫無忌倉皇而逃,李恪的眼神讓他害怕、李恪的話語更讓他害怕,他不敢親眼看李恪飲下毒酒的樣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