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逼婚

4.逼婚

王氏自那天後再沒登過林家大門,蕙娘一開始還想着她家有難處,必然忙亂,可當聽平叔講王家將原來的鋪子賣掉,在熱鬧的街頭新開了一家鋪子,而且不是賣布,而是綉坊的時候,蕙娘的心開始敲起了鼓。

可到底是有交情的姐妹,她自是不願往壞處想,只是當看到平叔拿着從王家鋪子買回來的帕子,那上面的綉工花樣,如此獨特生動,又千迴百轉的熟悉,她急切的在燈下又摸又看,最後直接把帕子一扔,急匆匆地回身到房裏去翻找壓在箱底的綉書時,發現……沒了。

那記錄回綉針法的書籍與圖樣恐怕早在那日她熱心出去打水的時候,就揣在王氏的懷裏了。

知道原委后的林懷瑾怒不可遏,當下要去理論,林琅那時還小,但她知道她娘對自己手藝的重視,對她哥哥的想法更是一百個支持!

蕙娘的性格柔順,說白了,就是懦弱膽小,又怕惹事,直嘆着說算了,鬧大了可能還會引火燒身。

看自家母親的態度,兄妹倆感覺更窩囊了。

林懷瑾無奈,說那就退一步,必須讓那王氏把雲繡的枕面還回來,那可是用雲繡的針法綉成,雖不值千金,但也夠一個農家兩年多的花費。

蕙娘瞧着自家兒女咬牙切齒的模樣,點頭答應了。

其實這事一出,她也是鬱結於心,兒女難受不說,被信任的友人背叛也是打擊,還丟了自己母親留給她的回綉書籍更是痛心疾首,於是當晚便因為自責與痛苦發了急病。

請大夫買葯又是一大項開銷,林家手上的錢沒了不少,林懷瑾乾脆帶着平叔一起去了王家,結果門都進不去。去王家鋪子,夥計說老闆和老闆娘去外地進貨了不在,他們只得空手而歸。

當時林家上下真是準備好了炮筒彈藥就是沒處發射,但他們也不怕王家的人不回來,鋪子還在呢!

沒成想過幾天,王氏自己主動過來了,這王氏真是一條狡詐的中山狼,摸准了蕙娘心軟的性子,沒等林家兄妹發作,馬上朝病床上的蕙娘嚎啕大哭,邊哭邊說自家夫君把雲綉枕面已經賣了置換了新鋪子,最近又看上年輕美艷的妓子說要把她休了迎娶別人,哭天抹淚的賣慘,就是隻字不提偷了回綉樣本的事。

蕙娘聽到王氏這般說,不禁有種物傷其類的共鳴感,又心性軟善,礙於情面只能將王氏扶起來,說讓她保重身子,錢過陣子再還就好。

王氏做足了戲抽噎着回去,自此再未登門。

三、四年過去,王家的鋪子是越干越火,甚至與大族鄭家開的花間鋪平分秋色,但從沒聽說王家老闆有再娶的消息,王家積累錢財不少,卻沒見王氏來還林家錢。

林家上下自是恨得咬牙切齒,只是當時無憑無據,時間也隔了許久,就算報官也不見得會幫他們這種外鄉人,這啞巴虧也只能吃到肚子裏。

蕙娘被王氏暗算過後,變得越發不願出門,將剩下最珍貴的雲綉書本交給林琅好生藏好,再沒和誰交心成友。

***

林琅相貌精緻清麗,線條柔美,唯有一對修長的眉含着她骨子裏的倔強,她長眉微微一偏,哦了一聲,“原來王姨今日是來還錢的。”

果然,王氏聽完臉色一僵,也不笑了:“你這孩子,我今日是來幫忙的,怎麼這樣說話,我和你娘的事你不清楚,我知道你是惦記那雲綉枕面,可當初那可是蕙娘給我的,知道了吧。”

反正現在她娘不在,自然是紅口白牙任憑她說。

林琅氣極反笑,綿里藏針:“王姨知道的必然比我這小孩兒多,您都能一夜學會回繡的手法,我還有什麼不敢信的。”

說到這個,王氏總算是掛不住臉了。

“那我也就直說了吧,今日我來,確實是來幫忙的。”

“真是謝謝,也不必了,我娘是被我父親接走的,沒什麼可幫的,勞您費心了。”

王氏雙眼一眯,視線從林琅臉上到身段細細打量,而後陰測測的笑着說道:“侄女不瞞你說,我來時打聽過了,蕙娘的確是被夫家帶走的,她是沒事了,回去享福,你以後可怎麼辦啊?”

林琅心頭一緊,面不改色:“過幾日我父親會再來接我的。”

王氏咯咯的笑了聲:“我看未必,要是想接你,怎麼會把你落下呢。”這王氏當真是個心思活絡的,她看着林琅隱隱發白的精緻小臉,得意的同時又不禁在心底罵了句:真是個騷蹄子,小小年紀長成這樣故意勾人!

“你說你一個姑娘獨自和一個老漢住在一起,那名聲早晚不得壞了,你要是願意,王姨就幫你一把。”

林琅壓下心頭那份噁心感,不信任的眼神瞥了過去:她會這麼好心?

果然,王氏再次露出那尖嘴猴腮的笑:“只要你拿着雲繡的書本當嫁妝嫁到我家來,別說銀兩,以後咱家的鋪子都是你的。”

不說林琅了,就連不知兩家恩怨的杏兒聽完也是火冒三丈!

一隻鞋子突然憑空而出啪的一下重重地打中王氏的臉面。

“老子日你仙人板板!”平叔嗷的一聲從後面跳出來,別看平叔瘦的乾巴巴的,手上可是一把子力氣,一隻鞋子扔的那叫一個穩准狠,罵起人來更是中氣十足:“想讓我家小姐嫁給你家那腦癱傻子,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趕緊給我滾!別髒了我家的地!”

家中無人,最年長的就是他了,此刻他必須擺出一副護犢子的架勢,讓這王氏知道她要是敢亂來,他就和她拚命!

王氏被一隻又臟又臭的鞋子擊中臉,她本來敷滿白`粉的臉上瞬間印出一個黑鞋印子,又疼又怒的大喊道:“到底誰是主子,誰是下人,還敢朝俺扔鞋,你這個老糟貨俺弄不死你……”她本來想擺大家的譜兒可後來越來越氣鄉音都罵出來了。

林琅豁然站起,她也被這王氏剛剛一番話噁心的要命,當下不客氣的說道:“你剛才說的我不可能答應,我平叔說的對,你趕快走吧。”

王氏的臉因為剛剛的擦拭變成了一張大花臉,彷彿同時也撕破了那張偽善的臉孔,她表情扭曲惡毒的對林琅說:“你可別後悔!”

***

王氏帶着丫鬟怒氣沖沖的離開,林琅臉色蒼白的坐下,杏兒這才敢開口問:“小姐,那以後……怎麼辦啊?”

林琅抬頭看了一眼,杏兒忐忑不安,平叔氣過了頭,緊張的開始搓手。

身為主人,誰都能亂,唯有她不能慌,這是她的責任。

“先吃飯,鬧一天都餓了吧。”

平叔左右踱步,黑瘦的臉色更難看了,眉宇間的深溝能夾死蚊子:“吃啥飯啊,現在哪有功夫吃飯啊,這、這王氏忒不要臉了,要是下回找人再上門可怎麼辦呀!”

“你現在能想出辦法?”

平叔搖頭。

“那就吃飯,”林琅小臉板着,學着她哥哥的冷靜表情,穩定人心,“吃了飯才有力氣,總不能人再上門,我們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吧。”

平叔和杏兒看林琅神色自若,一時也好似找到了主心骨,該幹嘛幹嘛去了。

林琅隨即起身去後院的菜園子裏摘菜。

***

王氏此行碰了個硬釘子,氣哄哄地往前走,還不忘繼續用手抹臉,剛被平叔用鞋底狠狠地打了一下,她現在的臉是又紅又白還帶着黑泥,各種顏色混在一起,再用手一抹別提有多難看了。

旁邊的丫鬟想說又不敢開口,最後上了馬車才上前用帕子幫她輕輕擦拭黑灰的地方,一邊又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夫人,您這麼直接,林家姑娘能同意嗎?”

王氏高聲罵她:“你懂個屁,如今她家除了一個死老頭子就剩她這麼個小蹄子,必須得這樣把她的膽子嚇破了到時候才聽話。”

這丫鬟本是王氏店裏的綉娘,後來兼任丫鬟之職,白日負責陪王氏出門擺排場,也是少有知道王氏與林家恩怨內情的人,想到林家的漂亮小姑娘可能要嫁給王氏那痴傻肥胖又愛暴怒傷人的傻兒子也是心生同情,何況王氏做的事情實在太泯良心,不禁開口說:“這樣好么?”

“有什麼不好的!”王氏嫌她擦得慢,一把推開她,橫眉豎眼的說道:“林家小子的臭脾氣遠近皆知,他學問也不賴,這次要是真考上功名,癩蛤`蟆披上人皮了,能放過我家?”

“今日聽老趙說來接蕙娘的馬車可是華麗的很,你夫人我為了買這個馬車把我手上一半的積蓄都花沒了,用腦子想想,這林家背後說不定有什麼人,要真等到林家做主的人回來了,我家的鋪子馬車都得沒了!”

她說這些倒不是真的講給這丫鬟聽,更多的是給自己足夠的理由與信心。

“就得趁現在把那小蹄子給按住了,到時候進了我家的門,我看林家還敢怎麼樣!”她想到自家兒子天天念叨着要娶林琅,瞬間腦袋都大了,不過是上次在街上看了那小蹄子一眼,就日日跟她鬧,真是不給她省心!

“讓老趙告訴周圍,誰也不準幫林家,否則就是跟我王家過不去!再找幾個懶漢傳話,女人名聲最重要,到最後她再不願意也得嫁。”王氏的眼睛如狼一樣的狠毒,攥着拳頭惡狠狠道:“我看她能撐多久,再不濟去賭坊找幾個人把她搶回去,生米做成熟飯,等我兒子玩膩了就扔,看她再敢像今天這樣跟我說話試試,我連那糟老頭子一起弄死!”

丫鬟聽到,被這王氏陰毒狠辣的手段嚇得打了個寒顫。

王氏抬手又摸了下臉,手指一片灰黑,勃然大怒的扇了丫鬟一巴掌:“怎麼給我擦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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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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