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死亡行軍（四）
兩名英雄率領五百多名戰士藉助樹木和岩石的掩護，走走停停，終於從側面爬上了瀑布之谷的山崖。
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崖頂上也駐紮有警戒的亡靈部隊。
“糟了！它們是什麼時候爬上來的？半月以前我們不是偵察過嗎？”一位英雄悄悄地道。
“看來是它們的指揮官發現了這個疏漏……我們需要報告王子殿下嗎？”
“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必須在預定時間內發動進攻！先看看情況，如果能夠自己解決，那我們就自己干吧！王子殿下是無法抽出力量協助我們的，他們的境地比我們更兇險！”
他們低伏在灌木叢和亂石間，觀察着崖頂。
一群吸血鬼正擠在崖頂的陰涼處，逃避着陽光的直射。它們的眼睛半開半閉，時不時發出吱吱的叫聲。
大約有兩百隻……這應該是兩個中隊的吸血鬼！
“用弓箭吧，運氣好的話一箭就能射死兩支！”一位英雄樂了。
“我們不能讓任何一支吸血鬼飛起，否則山崖下的敵人就會發現我們的行動計劃！”
“五百多支箭全射這麼小的一塊地方，我敢說第一輪襲擊它們就全完蛋了！”
“等等，我還沒看到它們的指揮官……按理來說，它們應該有兩個指揮官進行指揮吧？”
“這麼毒的太陽，他們也許正躲在哪裏睡覺呢！他媽的，怎麼這麼多螞蟻和蟲子？”一位英雄忍不住一摸脖子，手指間立刻出現一隻大黑螞蟻的殘骸，而脖子上已經紅腫了一大塊。
“你告訴大家，無論如何要忍着……我在這裏盯着，只要他們沒變成石頭，我一定能夠發現他們！”
那名英雄匍匐着，將要求和行動計劃告訴身邊的每一個戰士，並要求他們傳遞下去。
“你找到了嗎？”片刻后他回來了，匍匐在觀察者的身旁。
“順着我的手指看過去……他們就在那裏！”
“啪”的一聲，一個黑影從地上翻身爬起。他的手掌在脖子間不停地揉搓着，正破口大罵：“他媽的，我還是吸血鬼中隊的指揮官嗎？連這些可惡的小蟲子都敢來吸我的血！”
“那說明小蟲子比你更加強大！”那黑影的身旁有人取笑道，但他依然躺在那裏。
坐起來，坐起來！英雄們心裏暗暗祈禱。黑檀十字弩正緊握在他們的手中，只要你小子敢坐起來，那你從此以後就不用再擔心蟲子叮咬了！
“我受不了了！我的責任是戰鬥，而不是躲在這裏喂蟲子！”
“你去跟指揮官說去吧！按血脈關係來說，他應該是你家的親戚！”
“遠房親戚！”那黑影嘟囔着站起來，掏出胯下的大鳥。
“他媽的，你尿在我腳上了！”另一個黑影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
兩隻弩箭飛射而去，背後還跟着黑壓壓的一大群箭！箭的背後是一大群拿着刀劍飛跑的戰士！
沒人吶喊，大家都在悶聲不響的砍瓜切肉！
第一輪射擊，擠在一堆的兩個中隊吸血鬼就傷亡大半！餘下的吸血鬼拖着受傷的軀體在地上半拖半拽着準備起飛，卻迎頭碰上了明晃晃的刀劍！
“真是個蠢豬指揮官！”一位英雄將手中帶血的長劍在亡靈巫師的身上擦拭着，還不忘踢了他一腳！
“我們得感謝這頭蠢豬！”另一位英雄笑了：“要不是他們倆害死了這麼多吸血鬼，我們的行動可就要因此受阻了！”
“好在我們有一個英明的指揮官！起碼我們會堂堂正正地戰死，而不是稀里糊塗地死去！”
“我們不會死的！我還想多生幾個孩子呢！”
“我有個主意：把這些屍體和枯枝幹草綁在一起，然後點燃推下去，我敢說它們燒一整天都不會熄滅！”
“這可是個好主意！看來我們只要再找些落石了！”
“我們得趕快點！亡靈們是不怕黑暗的，天色一旦暗下來，我們可就要吃虧了！”
山腳下，羅蘭德的精悍小分隊進展順利。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幹掉了暗哨，如今正躲在灌木叢中，眼巴巴地望着崖頂。
等待啊等待……我敢說天下最難熬的事情就是等待了！每一個人心裏都在嘟囔着：該死的，你們還沒弄妥嗎？
燃燒的火球伴隨着落石終於從崖頂上墜下了！谷口燃起熊熊大火，駐守在谷口的亡靈們一片混亂！
“沖！”羅蘭德王子從地上一躍而起，迎着大火沖了進去！
“哎呀，他們的石頭還沒砸完嗎？糟糕，火箭又來了！難道他們想連我們一起弄死？”
“別多嘴！看着點頭上，別冤死在這裏！”
“不要戀戰！”大火里傳來羅蘭德王子的聲音：“目標：山坡上的小木屋，迅速解決戰鬥！”
這群勇猛的雄獅所向無敵，從烈火中竄出，直撲向小木屋。
強弓硬弩握在他們的手上，剛奔出木屋的一兩個亡靈巫師立刻倒在他們的箭下！
英雄們幾腳一踹，那些木屋就只剩下了三面牆！
“放下武器！否則立刻宰了你們！”
“殺了我們，你們也活不了！”
羅蘭德王子一劍立刻切斷了他的喉嚨！
“還有準備要反抗的嗎？！”
在羅蘭德王子凌厲的目光之下，亡靈巫師們低下了頭。
“誰是你們的頭？”
“我們的指揮官不在……”一個亡靈巫師顫顫駭駭地道。
“那好，誰是你們這裏地位最高的？”
“是她！”亡靈巫師們一齊望着角落裏一個顫抖的身影。
“她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你們不要推脫責任！”
“的確是她！她是吸血鬼之王卓庫勒的弟子，身份最高貴！”
“是嗎？”羅蘭德冷笑着，用劍尖托住那人的下巴，逼着她站了起來。
奇怪，那雙大眼睛怎麼看着很是熟悉？羅蘭德用劍尖一挑，那女孩的面紗就飄落在地。
“啊！怎麼是你，小茉莉？”大家都驚呆了。
茉莉低着頭，全身顫抖着，就象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孩。
“茉莉，我和公主殿下那麼信任你，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姦細！”羅蘭德厲聲道。
“我不是姦細！”茉莉抬起了淚眼，大聲分辨道：“我沒有背叛公主殿下，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和公主殿下的事情！”
“但你是一個亡靈巫師……”
“我父母是普通的守墓人，不是亡靈巫師！不是！！！”
“我不想跟你爭論！”羅蘭德王子冷冷地道：“我問你，你能代表他們嗎？”
“能夠，能夠！”被俘的亡靈巫師們忙不迭地道。
“我真為你們感到羞恥！”羅蘭德憤憤地吐了一口唾沫：“這樣你們就可以把責任全推脫給她，是不是？好吧，那我命令你們，立刻率領所有殘存的亡靈戰士撤走谷地，有多遠走多遠！”
亡靈巫師們沒有吱聲。
“好吧，如果你們都要我負責，那我就負責好了！”茉莉推開羅蘭德指向她的長劍，大聲道：“照做吧，你們這些人！”
門外已經亂成了一團。恐怖騎士、吸血鬼和屍巫王們正在獵殺柵欄里被俘的人們，還有一部分正試圖衝上山坡。
“立刻！”亡靈巫師們的後背或者咽喉迅速被抵上了刀劍！
他們開始吟唱亡靈咒語。騷亂的亡靈戰士們漸漸安靜下來。
谷口處已經停止了射擊。亡靈巫師們吟唱着，召喚出寒冰之箭，在烈火之中開闢出一條道路。
亡靈戰士們邁着整齊的步伐，開始撤出谷外。
“您準備怎麼對我，王子殿下？”茉莉抬着頭，盡量不讓眼淚滾下來：“一劍切斷我的喉嚨，還是把我投入熊熊烈火？”
“你……唉，你跟他們走吧！別再讓我碰見你！”羅蘭德收回了長劍。
“謝謝您……我會盡量帶他們走得足夠遠的……”茉莉擦去腮邊的淚水：“王子殿下，您能……能不把我的事情告訴嘉芙蓮公主嗎？”
“對不起，我做不到！”
“哦……那請您……請您代我向她問好吧！”
茉莉奔跑着跑下山坡，淚珠飛灑在草地上。
望着她單瘦的身軀，羅蘭德王子忍不住嘆了口氣。他轉頭對將領們道：“這個地方不能久留！立刻搶救傷者，掩埋死者，叫他們扔掉所有的東西，跟我們立刻轉移！”
傑德特率領一大群人走上了山坡。
“你幹得很好，傑德特！”羅蘭德王子快步迎了上去，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我不過是做了一個老兵該做的事情，王子殿下！”
“謝謝您！能有您這樣勇敢的士兵，是我最大的榮幸！”
“我也很榮幸，能與王子殿下並肩戰鬥！”
兩雙滿是老繭的大手緊緊握在一起。
“這是還能拿起刀劍的人們！雖然他們現在都很虛弱，但您應該用得上！”
“我當然需要他們！給他們下達命令吧，命令他們在戰場上自行找一件像樣的武器……至於您，傑德特，請您跪下！”
傑德特單膝跪下，低垂着頭。
羅蘭德拔出長劍，上面還帶着絲絲血痕。他將長劍平放在傑德特的肩頭，道：“為表彰您的卓越功勛，我羅蘭德，迪亞王子，以迪亞王儲之名，封您為瀑布之谷勛爵，並領導我的瀑布之谷軍團！”
“謝謝您，我的王子，我的總司令官！”傑德特親吻着帶血的劍身。
“現在起身吧，帶領你的軍團，掩護倖存的人朝銀角灣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