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妃翻臉
“那---那別人去不可以嗎,為什麼一定要姐姐去呢?父皇身邊那麼多人,姐姐,我們去求父皇,讓他派人去為母后找葯回來,好不好?”
她再小也是公主,婉皇后出事之前她也過慣了高高在上的生活,當然知道不管有什麼事,都可以讓別人替他們做。
這是皇室中人的特權,可惜,現在不行了。
“不好,雪含,我一定要自己去才行。”漣漪暗中冷笑,且不說她只是找借口敷衍雪含,就算真的是這樣,韋天兆也不會因為顧惜婉皇后而讓人去替她找葯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許他會,因為他現在很希望婉皇后能夠清醒過來,他好向她報復。
“為什麼呀?”雪含不高興地噘着小嘴,大概知道事情不會改變了。
“因為,我是娘親的女兒,娘親病了,我要親自去找葯,這份誠意才能感動上蒼,讓我快快找到葯回來,救娘樣醒過來!”
漣漪既然打定主意騙雪含,自然把她可能會有的疑問都想到了,回答起來神情坦然,怎麼看都不像是在撒謊。
“那---”雪含說不出話來了,她本來是想說,她也是母后的女兒的,但想到剛才漣漪已經說她太小,又不說了。
她咬着嘴唇,目光閃爍,顯然心裏掙扎得厲害。
漣漪也不逼她,她知道她一定會聽她的話。
“好吧!”果然雪含思考了很久之後,終於下定決心似地重重點了點頭,“姐姐,我聽你的話,我會好好兒的,直到你找到葯回來。”
“雪含乖,姐姐一定會儘快回來!”漣漪揪在喉嚨口的心撲通一聲落了回去,把雪含緊緊抱在了懷裏。
“姐姐,你要快點回來,快點回來---”
雪含一動不動地偎依在漣漪懷裏,感受着她冰涼的胸膛中那顆柔弱的心臟強有力地跳動,夢囈般地說著。
漣漪把下巴擱在雪含小小的頭上,語聲已哽咽,“我會---”
凝兒和墨兒明白漣漪這樣做的良苦用心,心裏的酸楚翻天覆地地湧上來,雙雙扭過身子,無聲地哭了起來。
自從上次太子把漣漪帶回東宮,賢妃好像放下了心裏的大石一樣,鬆了一口氣。她知道在整個皇宮之中,也就只有太子會不計較漣漪的身份,而又有能力保護她了。
既然漣漪已經有了好的結果,讓她仍然覺得愧疚的就是婉皇后了,反正這一陣子她也很少跟其他三妃相聚,便想起來去看看婉皇后。
也是活該她倒霉,本來是想盡辦法躲着韋天兆的,可偏偏選在今天來看婉皇后,不可避免地跟韋天兆走了個碰頭。
大老遠的,韋天兆就看到賢妃步子虛浮地走了過來,冷笑道:“賢妃?她不好好獃在顯陽宮裏,跑到幽銘宮來做什麼?看看薛昭婉那個賤人是不是死了嗎?”
“皇上?”新晴聽着這話真是刺耳,忍不住叫了一聲。
說話間賢妃已經來到跟前,事實上她一看到韋天兆就白了臉,就算再不想見也得硬撐着過來見禮,“臣妾、臣妾見過皇上---”
這個女人是誰?賢妃極快地瞄了新晴一眼,百思不得其解,自從婉皇后出事,韋天兆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女人了,他更不會叫任何一個妃子侍寢,怎麼看這個女人好像很得皇上歡心的樣子?
看她的樣子至少已經年近三十,長得雖然還算美,卻絕對比不過四妃,她到底憑什麼可以跟在皇上身邊?
以前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她,她打哪裏冒出來的?
“你對她,很好奇?”
賢妃正想得腦子一團糟,韋天兆的聲音卻突然響起來,原來賢妃狐疑的目光一直在新晴身上打轉,他已經看到了。
“啊?”賢妃猛回神,“臣妾不、不敢!臣妾只是---”
只是什麼?就是好奇,其實別說是她了,那天淑妃和德妃見到新晴的時候,不也一樣猜不透她的身份嗎?
“奴婢新晴,見過賢妃娘娘。”
新晴現在在韋天兆面前是很得寵,是唯一一個可以接近韋天兆的女人,不過她的身份到底是個奴婢,禮不可廢。
新晴?果然從來沒有聽過,不知道皇上從哪裏把她找了來。
賢妃勉強笑笑,抻量着開口,“罷、罷了,不必多禮,臣妾恭送皇上!”她都不管韋天兆是不是要走,就一廂情願地送人。
“賢妃,你如果是想要去看薛昭婉,朕可以告訴你,她沒有醒,你最好給朕安份一點,否則---”跟上次一樣,“否則”了很久之後都沒有下文,等到賢妃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韋天兆早和新晴去得遠了。
“我安份一點?我還不夠安份嗎?”賢妃獃獃苦笑,用一次的“居心叵測”換來日後這沒有心頭的恐懼和悔恨,她這一局算是賭輸了,徹底地賭輸了。
“娘娘還要去幽銘宮嗎?還是---”絲兒小心地問。
“算了,回去吧,反正皇後娘娘也沒有醒,去了白讓自己難受。”賢妃想了想,還是改變了主意,匆匆回了自己的顯陽宮。
沒想到她回去的時候,淑妃她們幾個已經等了她好一會兒了,看來她前腳剛才,她們幾個就來了。
“賢妃妹妹,你身體不大舒服就要到處去,這麼冷的天,當心着了涼。”淑妃一看見賢妃蒼白着臉走進來,立刻迎過去握住了她的手,跟着就驚呼起來,“妹妹,你的手這麼涼,真的凍壞了吧?”
“我沒事,謝謝淑妃姐姐。”賢妃很不習慣跟淑妃這樣親近,用力抽出了自己手,坐回椅子上,拉過毛裘蓋在身上,“淑妃姐姐,你們大家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就是很久不在一起聊聊了,所以來找賢妃妹妹說說體己話,是不是,德妃妹妹?”
賢妃不領情,淑妃有些尷尬,也有些惱,雖然還在笑,笑容卻有些僵了,她真不知道賢妃到底中了什麼邪了,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德妃眼珠子亂轉,已經感受到氣氛有些尷尬,天真地笑着,“是啊,賢妃姐姐,我聽淑妃姐姐說你身子不好,心裏可着急,便拽着淑妃姐姐和良妃姐姐來看看你,你好點了嗎?”
這話說得也太假了,前幾次她們相聚的時候,德妃又不是看不出來賢妃臉色不好,還硬說是聽淑妃說了什麼,明擺着是在替淑妃圓場。
“有勞姐妹挂念,我沒事,就是有點兒受涼,穿得暖一點兒就沒事了。”賢妃心不在焉地應付着她們,她心裏的事怎麼可能說給這三個人聽,她也不需要她們三個惺惺作態來問候她。
淑妃和德妃一下子沒話說了,她們表示關心是真是假先不說,賢妃這麼冷冷淡淡的,好像她們有多惹人嫌、討人厭似的,還能再說什麼?
誰料一直沒有說話的良妃卻突然冷笑一聲,“賢妃,我看你是心寒吧?也難怪,一個人如果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總是會心虛,心一虛就會覺得冷,就算生上十個八個火盆,也不會覺得暖的。”
天才近秋的時候,賢妃就在屋裏生了好幾個火盆,那時候她們幾個是怎麼也想不透個中原由,現在良妃算是一語道破天機了。
“你、你說什麼?!”
她這一通話說出來,不但德妃和淑妃瞪大了眼睛,連賢妃也猛一下從椅子上彈跳起來,煞白了臉。
“良妃姐姐,你說什麼呀?什麼叫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賢妃姐姐做什麼了?她又怎麼會心虛---”
德妃好奇地看着良妃,話說了一半,良妃兩道冰冷的目光射過來,她吐了吐舌頭,不敢說下去了。
“你到底、到底什麼意思?!我、我做了什麼---”
賢妃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她最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恐怕已經有人知道了,那她以後要怎麼在這後宮之中立足,又有什麼臉面見人---即使婉皇後會落到這樣的地步,也不是沒有一點過錯?
“你做了什麼,你心裏會不知道嗎?”良妃冷笑一聲,“我原本也在奇怪,你一直視正宮之位如囊中之物,怎麼突然之間就避之惟恐不及,現在我才知道,你是怕自己真的戴上鳳冠,皇後娘娘會來找你索命!”
“你---住口!”賢妃凄厲地大吼一聲,眼前一陣發黑,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已經看不清良妃的臉了。“你、你胡說---”
“是我在胡說嗎,還是賢妃你心裏有鬼?你說,皇後娘娘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的?”賢妃都已經面無人色,良妃卻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還在硬生生逼問,這份狠辣和絕情居然很在韋天兆的風範。
“良妃妹妹,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賢妃妹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是不是哪個天殺在背後亂嚼舌頭,挑撥我們姐妹之間的感情?妹妹,你可不要中了奸人的計呀!”
淑妃其實着實吃了一驚,她雖然在後宮也算很有人緣,有些事情都能比別人先知道,不過婉皇后墜塔的真相畢竟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而韋天兆又嚴令他們幾個不得泄漏此事,所以三妃還是無從得知的。
她一朝得知了這件事的真相,不禁又是吃驚,又是懷疑:她都不知道的事,良妃是從哪裏知道的?看她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再看到賢妃的反應,大概這事情假不了,那麼真的是賢妃害了婉皇后嗎?
一想到這裏,淑妃突然想起一些事,比如賢妃極力替婉皇后說話,還有拼着得罪她們也要維護漣漪的事,原來是事出有因,她是在為自己贖罪呢。
“你、你---是誰告訴你的---”賢妃無力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托着前額,頭腦里就像有千百萬根鋼針在不停地扎,痛得像是要裂開似的。
“我聽誰說的有什麼關係,我只問你,皇後娘娘是不是你害的,你敢不敢說,不是你?”
良妃目光變得森寒起來,賢妃害婉皇后成了這個樣子,好像犯了她天大的忌諱似的,她的反應比漣漪要憤恨多了。
“我、我、我也不想---”賢妃腦子已經亂了,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知道這樣說無疑是對她們三個承認,是她害了皇後娘娘。
“原來,真的是你,賢妃,你的心好狠,你一心想要當皇后,這原本不是天大的罪過,可你卻把皇後娘娘害到這個份上,你真下得了手!”
良妃咬牙,看着賢妃的目光中有了鄙夷之色,她個性本來就剛直不阿,從不以言辭討好什麼人,所以儘管已經入宮許久,卻極少得到韋天兆的寵幸。
不過也正是因為她的正直,她才會對賢妃的行徑感到不齒,婉皇后性子寬容仁慈,溫和大度,是眾所周知的事,她從來沒有想過取而代之,更不用說傷害她一絲一毫了。
“我、我沒有想要這樣,是意外,是意外!”賢妃狂亂地搖着頭,眼淚嘩嘩地流下來,“你相信我,那真的是意外,不是我,是皇上,他---”
她才要說什麼,猛地想起韋天兆的話,就狠狠閉上了嘴,這一下咬到了自己的舌頭,血順着嘴角流下來,她更是疼得直哆嗦,想說話也說不出來了。
“良妃妹妹,你何必這樣責罵賢妃妹妹呢,就算是她牽扯到皇後娘娘的事當中,也不見得是她的錯,你別忘了,皇後娘娘畢竟做了---”
淑妃算是聽明白、也看明白所有的事了,這麼看起來,賢妃根本就沒有底氣、也沒有資格跟她爭這個皇后之位了。
一想到少了一個競爭對手,淑妃就暗中得意非凡,根本不會在乎賢妃為了婉皇后的事受了多少心靈上的譴責,還要做足表面功夫,為賢妃爭情理。
“那又怎麼樣?”良妃又冷笑,“皇上有那麼多女人,皇後娘娘為什麼不能有別的男人?皇上懷裏摟着別的女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皇後娘娘的感受?”
她這是在為婉皇后鳴不平嗎,還是在含沙射影地說自己,說她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