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怎麼回事!”邢戰顧不上消失的黑衣人,當即狂奔。
小姑娘在電話里只顧哭,根本就講不清來龍去脈,邢戰邊跑邊問了半天,大概明白了是蔣玲與男友林輝發生爭執,兩人吵着吵着打了起來,蔣玲忽然瘋狂地拿菜刀指着林輝,兩人打上了天台。
“嗚嗚!戰哥,我們是不是應該報警?”與蔣玲同住的女孩兒哭道。
報警?當小妹說蔣玲發瘋時,邢戰一下子就想到了呂衛。這是巧合嗎?
“先不要報警,我馬上就到!你們穩住她,小心自己不要受傷。”
邢戰低沉的聲音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女孩兒止住了哭泣。
掛上電話,邢戰心急火燎地趕去他租來當員工宿舍的小區。他跑起來就像一陣風,連宮牧都覺快要被這陣風吹走。
幸虧距離不遠,他很快趕到,徑直衝上了樓頂。
天台上已亂成一片,幾個女孩子縮在門邊不敢上前,臉上沾着淚痕。蔣玲站在天台邊緣,一手勒着林輝的脖子,一手拿把菜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林輝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什麼,整個人軟在地上,被她拖着走。
“你們走開!我要跟他一起死!”蔣玲披頭散髮,也許真像女孩兒說的那樣發了瘋,平日手無縛雞之力的她竟然能單手拖動一個成年男子。
“都下去,這裏交給我。”邢戰將女孩們趕回樓下,因為跑得太急,氣都還沒緩過來,“阿玲,你這是幹什麼?先把刀放下。”
“我要跟他一起死!”蔣玲尖叫。
當她嘶吼時,邢戰看見她的臉上吞吐着一層黑霧,模糊了她的五官。這一幕無比熟悉,邢戰想起曾經在呂衛身上也看見過。
邢戰小心翼翼地靠近:“你這是何苦呢?他根本就不配你搭上一條命。”
“不要過來!”蔣玲聲嘶力竭。
邢戰止住腳步,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有人尋死覓活,邢戰恐怕會想方設法勸說打岔,可現在蔣玲的狀態十分古怪,他不敢輕舉妄動。
“能看出什麼嗎?”邢戰問宮牧。
“她沾了邪祟。”宮牧用於外貌完全不符的冰冷語氣道。
“廢話,我也能看出來!你有辦法嗎?”
“邪祟與她纏得很緊,我現在的力量還不穩定,會傷到她的,最好先將他們分開。當然如果你不在意她的死活,我也能直接動手。”
“怎麼分開?我連電蚊拍都沒有帶,而且就算我帶了也不能直接往她身上招呼啊!”
“那我就動手了。”宮牧的身上冒出艷麗的火光。
“等等!”
兩人說得熱鬧,誰都沒有注意到又有一個人偷偷爬上了天台,氣喘吁吁地躲在陰影里。
“阿玲,你過來好嗎,你過來我們好好說話。”邢戰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徒勞地勸說。
“為什麼我這麼倒霉!”黑霧就像一張面具罩在蔣玲臉上,只露出瘋狂的雙目,“我對他那麼好!什麼都給他!什麼都願意為他做!為什麼他要這麼對我!”
黑霧就像有生命力似的,她每喊一句話就蔓延一點,裹住她的脖子,纏繞上她的手臂。她的手不停地顫抖,鋒利的菜刀就在林輝脖子上滑來滑去。
林輝不知道什麼時候清醒了過來,抓住她的手驚恐地哭喊:“救命!放開我!”
“我為你做牛做馬!你生病了我照顧你!你心情不好我讓你出氣!賺來的錢都給你花!為什麼你還要跟別的女人鬼混!”黑霧像一層烏黑的鎧甲,覆蓋了她的上半身,她徹底發狂了,明晃晃的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們一起死!一起死!”
必須要做點什麼來挽回不可收拾的局面,邢戰放低重心,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石,悄悄藏在背後。
林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伸手在半空中亂抓。
邢戰的手快速一揮,將碎石扔了出去。
咣當!石頭砸在金屬水管上,發出異響。
趁蔣玲轉頭去看的剎那,邢戰撲了過去。
他就像一頭蓄勢已久的獵豹,從潛伏的草叢中猛地躥出去,健壯的四肢拉開,肌肉有力地收縮,雙目在黑暗中炯炯有神。
蔣玲猝不及防,被他撲倒。
他眼疾手快扣住她的手腕,按住她腕上筋脈。他握力驚人,蔣玲根本就扛不住,手一松,菜刀掉在地上。
黑霧像流淌在黑暗中的污水,沿着蔣玲的手臂流向邢戰。但在即將觸碰到邢戰的剎那,口袋裏的平安扣驟亮,瑩白色的光逼退了黑霧。
宮牧眉角一跳,身上火光大盛。
就在這時,邊上躥出一個黑影,他高舉一把長條形的東西,口中念念有詞,連跑帶跳動作笨拙。
烏雲散開,月色正明,來人竟然是來茶坊騷擾過蔣玲的神棍年輕人。
他揮動桃木劍,啪的一聲抽在她肩膀上,大喝一聲:“退!”
一道霞光沖入蔣玲體內,與此同時黑霧受到重擊似的飛出蔣玲身體,漂浮在半空中翻滾扭動。
說時遲那時快,宮牧踏前一步,只這一步他從少年拔高到成年,狹長的眼眸明麗動人,緋色衣袍在烈焰中翻飛,火光照亮了整個天空。
一團火焰飛出他的掌心,眨眼間火焰漲大成火球,黑霧瞬間點燃,被囚禁在火之牢籠中。
幾聲凄厲的尖叫,黑霧和火焰同時消失,一張鬼面具掉在地上。
青面獠牙,笑容猙獰,月光下詭異萬分。
宮牧疑惑,剛想去撿拾,面具呼的一下冒出青色的火焰,燒成了灰燼。
林輝捂着脖子趁機逃脫,可沒跑幾步又心生惡意,一腳踹在蔣玲的身上。
“你幹什麼!”邢戰怒吼。
蔣玲意識不清,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腳后清醒過來,痛苦地捂着肚子:“好痛!”
“阿玲?”
她根本就站不起來,邢戰想去抱她,但在她身下摸到了一手的血。
“我的孩子!”蔣玲蜷縮成一團。
她懷孕了,沒有人知道。
林輝驚恐,抖得跟篩糠似的:“是她要殺我!是她自己不好!”
他像遠離什麼髒東西一樣扭頭就跑,邊跑邊回頭看,一不小心被管道絆倒,一頭栽倒在地。這一摔摔得不巧,膝蓋砸到了另一根管道上,他捂着膝蓋在地上打滾嚎叫。
蔣玲痛苦地呻.吟,淚流滿面。
邢戰毫不遲疑地抱起她:“別怕!我們去醫院!”
一腳踹開天台的門,幾個女孩還躲在後面憂心忡忡,一看到滿身是血的蔣玲都嚇得叫起來。
“別叫了!”邢戰沉聲道,沖林輝那邊偏了偏頭,“你們扶着他,一起去醫院。”
一群人亂糟糟地趕到醫院。蔣玲被送去急救,林輝被送去檢查。
邢戰的手上臉上都沾滿了血污,他脫掉染血的外套,擦了擦臉丟進垃圾桶,疲憊萬分地坐在走廊里。
他弓着背,手臂擱在大腿上,上身的肌肉撐起單薄的背心,臉上還留有未擦凈的血痕,雖然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卻散發著無法忽視的野性和性感。
宮牧坐在他身邊,冷冷注視着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和病患。
許久,邢戰深吸一口氣,大哥似的往椅子上一靠,斜着眼看小神棍:“你誰啊你?”
年輕人挺着胸驕傲地自報家門:“我是清玄派第三十二代傳人天師道的繼承人隱世修行者蒼泊。”
“啊?”邢戰對於過長的定語有聽力障礙。
“我是清玄派……”
“行了行了,叫蒼泊是吧,不用再重複了。”邢戰打量着他,“為什麼你會在那裏?”
“那天我就覺得那位小姐不對勁,肯定是遇到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就留了個心眼,沒想到真的出事了,我就趕了過來。”
“留了個心眼,留了什麼心眼?”
蒼泊支支吾吾的,在邢戰的逼視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燒掉一半的小紙人:“就這個,我本來都睡了,突然感覺到替身紙人被毀,就知道不對勁了。”
宮牧好奇地湊過去,蒼泊就看見一團靈力充沛的紅雲飄來,嚇得連連後退。
看來這冒冒失失的傢伙還真有點本事,邢戰摸着下巴暗想。
折騰了一晚上,所有人都精疲力竭。當醫生從手術間出來時,天都亮了。
小孩肯定是保不住的,幸而蔣玲沒事,但她麻藥未退,人還沒有清醒。
邢戰讓女孩們守着蔣玲,他心裏還有一件事放不下,就是林輝。
林輝膝蓋骨骨裂打了石膏,正在哭天搶地地叫痛。邢戰去的時候剛好聽到在他嚎:“痛死我了啊!都是那個賤人害我!我要告她!叫她賠錢!痛痛!”
果然!邢戰擔心的就是這個,這傢伙很是無恥,坑了人女孩,害人懷孕又流產,自己摔傷了還惦記着錢。但現在蔣玲身心受傷,情緒不穩,要是再跟他糾纏不清,或者鬧到派出所,不知道會產生什麼後果。
邢戰心裏冒火,直想衝進去把他揍個半身不遂。
宮牧看出了他的心思,飄到他面前:“想教訓他?”
邢戰掃了他一眼:“你有辦法?”
宮牧眼波流轉,笑容狡黠:“那是當然。”
“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