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第 152 章
“即便是將他打死,也不可能變出銀兩來，”對上婦人看過來的視線，顧臨安彎起眸子微微笑了一下，語氣如春風般輕柔溫和,“不是嗎？”
也不知是顧臨安的話起了作用，還是他那處變不驚的氣度令人不敢造次,那婦人竟真的放下了手,沒敢再多做什麼,只是轉過頭,狠狠地瞪了邊上的小男孩一眼。樂文章節更新最快
只是,正如顧臨安所說的，不管她再怎麼折騰這個小崽子，也不可能把那個被他丟了的錢袋給變出來——而與之相對的,她更沒有那個膽量,去得罪面前的這兩個人。
不說別的,單看兩人在腰間憋着的長劍,就能知道這兩人身份的不凡了。尋常的百姓，便是累死累活一輩子，都不一定買得起那樣一個劍鞘。
這樣的人,絕對不是他們這些無權無勢的人能夠招惹的，她甚至都沒敢去質疑對方剛才報出來的銀子的數目——萬一她一個不小心，惹得這兩位不高興了，直接抽出劍來，把她給捅個對穿怎麼辦？
對於那些有身份的人,殺個把衝撞了自己的人，可算不了什麼大事。
心裏轉過千百種念頭，那婦人終是沒忍住，伸手用力地掐了一下邊上的孩子的胳膊，這才轉過身，擠出一個笑容，連連朝兩人道歉。
“但是，大人，那錢袋，我們真不知道去了哪裏啊……”要不是顧臨安剛才喊住了她，她壓根都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麼，又怎麼可能清楚那錢袋到了誰的手上？
厲南燭方才倒是看清了，只不過面對這樣一筆天降橫財，那人在愣神過後，就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溜了，這會兒早就沒了蹤影。
那錢袋裏頭本就沒有多少銀子，她也懶得費那個力氣去追趕，再說了，這不還有犯了事兒的正主在他們跟前嗎？誰知道剛才那人和他們是不是一夥兒的，就靠着這樣的把戲訛錢呢？
瞥了一眼面色凄苦的婦人一眼，厲南燭的唇邊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沒有出聲。
聲淚俱下地訴了好一陣子的苦，婦人抬起頭偷偷地瞄了眼前的兩人一眼，見兩人一點兒都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而露出什麼動容的神色來，心下不由地一陣煩躁。
倒不是說她真的拿不出這一千兩銀子，但就為了這樣一個小毛孩子，付出這樣大的代價……看了邊上垂着頭，沒敢多說一個字的毛孩子，婦人咬了咬牙，終是下定了決心。
“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銀子，還望兩位大人先等一等，我這就回去取！”一邊說著，婦人一邊將一旁的男孩給推到了兩人的面前，“虎子也待在這兒，我馬上就回來！”
這種時候，想來是不會有人去懷疑一個急於平息事態的母親的。
“那便有勞夫人了，”顧臨安笑着點了點頭，“前邊有個茶寮，夫人取了銀兩回來之後，去那裏尋我們便是。”他伸出手，攬過此時變得無比乖巧的男孩的肩，往前走去，指尖好似不經意一般自婦人的手背劃過，惹得對方耳根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紅。
見事情已了，原先圍着的人群自然也就散了開去。他們可沒有那個興趣，陪着顧臨安他們去茶寮里傻坐着。
只不過，今後茶餘飯後閑聊的時候，又多了個惡霸欺凌孤苦母子的談資罷了。
“你對那種老妖婆也有興趣？”在茶寮當中找了個位置坐下，那個名喚“虎子”的小男孩兒頓時就換了個樣子，一副“了不得”的表情看着顧臨安。
剛才對方的動作，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連另一個人在那之後的反應，也沒有漏過——事實上，要不是看到那女人泛紅的耳根，他都還不知道那個動作代表什麼。
這麼想着，他忍不住又看了坐在顧臨安對面的厲南燭一眼。
這兩個人……應該是夫妻吧？在自己的媳婦兒面前做這種事，真的沒關係嗎？
“老妖婆？”似是覺得這個稱呼很有意思，顧臨安重複了一遍，眼中浮現出些微的笑意來。
方才那婦人不過三十歲出頭，樣貌長得雖算不得頂好，但也稱得上眉清目秀，和這三個字，還真不那麼相稱。
見顧臨安只笑眯眯地看了自己一眼之後，就沒有再理會自個兒的意思，自顧自地拿起茶杯喝起茶來，虎子不由地有點氣急。
“那個老妖婆不會回來的！”睜大眼睛瞪着邊上的男人，虎子開口說道，“你們訛不到錢的！”
別人不知道，親手把錢袋扔出去的他還不知道嗎？那裏頭，壓根就不可能有一千兩銀子！
“我們知道。”然而，出乎虎子意料的是，聽了他的話之後，顧臨安卻絲毫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來。
“一個粗使農婦，不會有那樣一雙手，”放下手裏的茶杯，顧臨安轉過頭，朝邊上的小孩兒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也不會有那樣的談吐。”
自然也不可能如她所說的那樣，會是面前的這個小男孩的生身母親。
那樣一番漏洞百出的話語，自然不可能讓顧臨安和厲南燭動容。
被顧臨安這和預料當中完全不同的反應給弄得一愣一愣的，虎子好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
“別動，”走到小男孩的面前，厲南燭蹲下-身，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將那因為不合身而顯得很是寬鬆的袖子給撩了上去，“我看看。”
隨着她的動作，小男孩那佈滿了傷痕的胳膊就顯露在了她的眼前。
在戰場上馳騁了多年，厲南燭當然看得出來這些傷痕都是如何造成的，是以在見到這些傷痕出現在這樣一個不過八-九歲的孩子的身上的時候，她才會更加感到心驚。
眉頭一點點地擰緊，厲南燭正要開口說話，卻不想虎子突然掙開了她的手，把袖子給放了下來。
“每逃跑一次，就會挨一次打，”扭過頭，不敢去看厲南燭的表情，虎子努力裝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沒什麼好看的。”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剛才在看到這個人的眼睛的時候，鼻子會突然發酸，就連眼淚，都差點要掉下來了。
……肯定是因為好不容易才逃出了魔爪，激動的！
這麼想着，他看了厲南燭一眼，又小聲地加上了一句：“謝謝。”
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麼看出來他的不對勁，又為什麼要幫他，但娘說了，接受了別人的好意，就一定得記得道謝——這一點，他可是一直記在心裏的。
顧臨安聞聲側過頭，眯起眼睛看着坐在自個兒邊上的毛孩子，倏地起了些許逗弄的心思，正要開口說上兩句，卻不知想起了什麼，終是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手，輕輕地揉了揉這個小傢伙的腦袋：“你的父母呢？”
聽到顧臨安的話，虎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開口回答：“不知道。”
“大概，還在……找我吧？”這句話，他說得很輕，甚至能夠隱隱聽得出些微的哭腔。
只是，約莫是覺得一個男孩子流眼淚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虎子用力地眨了下眼睛，把眼淚給逼了回去，然後才抬起頭來，朝着面前的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但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話說到這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便是傻子也能猜得出來了。
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之前李家大嬸扭過頭去抹眼睛的模樣來，厲南燭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動了兩下。
這個不滿十歲的孩子，絕不可能是李家夫婦當初走丟的孩子——她的心中十分清楚這一點，但在這世上的某一處，同樣有那樣一位因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而傷心欲絕的母親。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厲南燭的心底就抑制不住地升騰起一絲怒氣來。
深深地吸了口氣，將胸口翻騰的情緒壓了下去，厲南燭站起身來，看向方才的婦人離去的方向，眼中的神色緩緩地冷了下來。
“不管怎麼樣，”顧臨安的聲音拉回了厲南燭的注意力，他抬起頭，朝她輕輕一笑，“還是先將他這一身的傷處理一下吧。”
至於其他的——他們有的是時間，無需如此着急。
偏過頭看着顧臨安略微彎起的雙眼，厲南燭眨了眨眼睛，揚起唇角露出了一個笑容：“那是當然。”
有他們在，還能讓那些人，給這樣跑了不成？
被兩人的模樣弄得有點莫名，虎子歪了歪腦袋，面上的神色帶着幾分迷惑。
總覺得這兩個人……貌似不單單是在說他的事情？
注意到虎子疑惑的視線，厲南燭笑了一下，抬手輕拍了下他的腦袋：“走吧，”她說，“我們帶你去看大夫。”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心力交瘁，還沒有親親抱抱舉高高，寶寶起不來了_(:зゝ∠)_
“即便是將他打死,也不可能變出銀兩來，”對上婦人看過來的視線，顧臨安彎起眸子微微笑了一下，語氣如春風般輕柔溫和,“不是嗎？”
也不知是顧臨安的話起了作用，還是他那處變不驚的氣度令人不敢造次,那婦人竟真的放下了手,沒敢再多做什麼,只是轉過頭,狠狠地瞪了邊上的小男孩一眼。樂文章節更新最快
只是,正如顧臨安所說的，不管她再怎麼折騰這個小崽子，也不可能把那個被他丟了的錢袋給變出來——而與之相對的,她更沒有那個膽量,去得罪面前的這兩個人。
不說別的,單看兩人在腰間憋着的長劍,就能知道這兩人身份的不凡了。尋常的百姓，便是累死累活一輩子，都不一定買得起那樣一個劍鞘。
這樣的人,絕對不是他們這些無權無勢的人能夠招惹的，她甚至都沒敢去質疑對方剛才報出來的銀子的數目——萬一她一個不小心，惹得這兩位不高興了，直接抽出劍來，把她給捅個對穿怎麼辦？
對於那些有身份的人,殺個把衝撞了自己的人，可算不了什麼大事。
心裏轉過千百種念頭，那婦人終是沒忍住，伸手用力地掐了一下邊上的孩子的胳膊，這才轉過身，擠出一個笑容，連連朝兩人道歉。
“但是，大人，那錢袋，我們真不知道去了哪裏啊……”要不是顧臨安剛才喊住了她，她壓根都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麼，又怎麼可能清楚那錢袋到了誰的手上？
厲南燭方才倒是看清了，只不過面對這樣一筆天降橫財，那人在愣神過後，就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溜了，這會兒早就沒了蹤影。
那錢袋裏頭本就沒有多少銀子，她也懶得費那個力氣去追趕，再說了，這不還有犯了事兒的正主在他們跟前嗎？誰知道剛才那人和他們是不是一夥兒的，就靠着這樣的把戲訛錢呢？
瞥了一眼面色凄苦的婦人一眼，厲南燭的唇邊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沒有出聲。
聲淚俱下地訴了好一陣子的苦，婦人抬起頭偷偷地瞄了眼前的兩人一眼，見兩人一點兒都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而露出什麼動容的神色來，心下不由地一陣煩躁。
倒不是說她真的拿不出這一千兩銀子，但就為了這樣一個小毛孩子，付出這樣大的代價……看了邊上垂着頭，沒敢多說一個字的毛孩子，婦人咬了咬牙，終是下定了決心。
“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銀子，還望兩位大人先等一等，我這就回去取！”一邊說著，婦人一邊將一旁的男孩給推到了兩人的面前，“虎子也待在這兒，我馬上就回來！”
這種時候，想來是不會有人去懷疑一個急於平息事態的母親的。
“那便有勞夫人了，”顧臨安笑着點了點頭，“前邊有個茶寮，夫人取了銀兩回來之後，去那裏尋我們便是。”他伸出手，攬過此時變得無比乖巧的男孩的肩，往前走去，指尖好似不經意一般自婦人的手背劃過，惹得對方耳根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紅。
見事情已了，原先圍着的人群自然也就散了開去。他們可沒有那個興趣，陪着顧臨安他們去茶寮里傻坐着。
只不過，今後茶餘飯後閑聊的時候，又多了個惡霸欺凌孤苦母子的談資罷了。
“你對那種老妖婆也有興趣？”在茶寮當中找了個位置坐下，那個名喚“虎子”的小男孩兒頓時就換了個樣子，一副“了不得”的表情看着顧臨安。
剛才對方的動作，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連另一個人在那之後的反應，也沒有漏過——事實上，要不是看到那女人泛紅的耳根，他都還不知道那個動作代表什麼。
這麼想着，他忍不住又看了坐在顧臨安對面的厲南燭一眼。
這兩個人……應該是夫妻吧？在自己的媳婦兒面前做這種事，真的沒關係嗎？
“老妖婆？”似是覺得這個稱呼很有意思，顧臨安重複了一遍，眼中浮現出些微的笑意來。
方才那婦人不過三十歲出頭，樣貌長得雖算不得頂好，但也稱得上眉清目秀，和這三個字，還真不那麼相稱。
見顧臨安只笑眯眯地看了自己一眼之後，就沒有再理會自個兒的意思，自顧自地拿起茶杯喝起茶來，虎子不由地有點氣急。
“那個老妖婆不會回來的！”睜大眼睛瞪着邊上的男人，虎子開口說道，“你們訛不到錢的！”
別人不知道，親手把錢袋扔出去的他還不知道嗎？那裏頭，壓根就不可能有一千兩銀子！
“我們知道。”然而，出乎虎子意料的是，聽了他的話之後，顧臨安卻絲毫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來。
“一個粗使農婦，不會有那樣一雙手，”放下手裏的茶杯，顧臨安轉過頭，朝邊上的小孩兒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也不會有那樣的談吐。”
自然也不可能如她所說的那樣，會是面前的這個小男孩的生身母親。
那樣一番漏洞百出的話語，自然不可能讓顧臨安和厲南燭動容。
被顧臨安這和預料當中完全不同的反應給弄得一愣一愣的，虎子好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
“別動，”走到小男孩的面前，厲南燭蹲下-身，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將那因為不合身而顯得很是寬鬆的袖子給撩了上去，“我看看。”
隨着她的動作，小男孩那佈滿了傷痕的胳膊就顯露在了她的眼前。
在戰場上馳騁了多年，厲南燭當然看得出來這些傷痕都是如何造成的，是以在見到這些傷痕出現在這樣一個不過八-九歲的孩子的身上的時候，她才會更加感到心驚。
眉頭一點點地擰緊，厲南燭正要開口說話，卻不想虎子突然掙開了她的手，把袖子給放了下來。
“每逃跑一次，就會挨一次打，”扭過頭，不敢去看厲南燭的表情，虎子努力裝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沒什麼好看的。”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剛才在看到這個人的眼睛的時候，鼻子會突然發酸，就連眼淚，都差點要掉下來了。
……肯定是因為好不容易才逃出了魔爪，激動的！
這麼想着，他看了厲南燭一眼，又小聲地加上了一句：“謝謝。”
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麼看出來他的不對勁，又為什麼要幫他，但娘說了，接受了別人的好意，就一定得記得道謝——這一點，他可是一直記在心裏的。
顧臨安聞聲側過頭，眯起眼睛看着坐在自個兒邊上的毛孩子，倏地起了些許逗弄的心思，正要開口說上兩句，卻不知想起了什麼，終是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手，輕輕地揉了揉這個小傢伙的腦袋：“你的父母呢？”
聽到顧臨安的話，虎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開口回答：“不知道。”
“大概，還在……找我吧？”這句話，他說得很輕，甚至能夠隱隱聽得出些微的哭腔。
只是，約莫是覺得一個男孩子流眼淚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虎子用力地眨了下眼睛，把眼淚給逼了回去，然後才抬起頭來，朝着面前的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但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
話說到這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便是傻子也能猜得出來了。
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之前李家大嬸扭過頭去抹眼睛的模樣來，厲南燭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動了兩下。
這個不滿十歲的孩子，絕不可能是李家夫婦當初走丟的孩子——她的心中十分清楚這一點，但在這世上的某一處，同樣有那樣一位因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而傷心欲絕的母親。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厲南燭的心底就抑制不住地升騰起一絲怒氣來。
深深地吸了口氣，將胸口翻騰的情緒壓了下去，厲南燭站起身來，看向方才的婦人離去的方向，眼中的神色緩緩地冷了下來。
“不管怎麼樣，”顧臨安的聲音拉回了厲南燭的注意力，他抬起頭，朝她輕輕一笑，“還是先將他這一身的傷處理一下吧。”
至於其他的——他們有的是時間，無需如此着急。
偏過頭看着顧臨安略微彎起的雙眼，厲南燭眨了眨眼睛，揚起唇角露出了一個笑容：“那是當然。”
有他們在，還能讓那些人，給這樣跑了不成？
被兩人的模樣弄得有點莫名，虎子歪了歪腦袋，面上的神色帶着幾分迷惑。
總覺得這兩個人……貌似不單單是在說他的事情？
注意到虎子疑惑的視線，厲南燭笑了一下，抬手輕拍了下他的腦袋：“走吧，”她說，“我們帶你去看大夫。”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心力交瘁，還沒有親親抱抱舉高高，寶寶起不來了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