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尚能飯否？
平原君趙勝等人正在學堂中聽荀況先生講課。忽然有家僕進來稟報：“門外來了一輛豪華馬車，通報是馬服君趙奢將軍，說找大人有要事相商。”
趙勝不耐煩，似乎是和馬服君趙奢非常不對路。他在學堂中磨蹭了一會，才離開去往會客廳，此時趙奢已經在會客廳中等待很久了。
一身戎武的趙奢說道：“今日來面見您，是有要事相商。”
他威風凜凜，氣宇軒昂，言語間自有一股氣勢：“前幾****軍北上征燕，取得大勝，此事您可曾知曉了？”
“取得大勝？難道是祭祀所交代下來的那個，可提高戰鬥力的事情么？”
“不錯，正是此事。”趙奢說道，“祭祀所大祭者親自研發的方式，可以大幅度提升全軍戰鬥力。效果之顯著，遠超所有人的估計。”
“效果如何？”
“我軍經此一役，以一敵三。擊潰擊殺燕軍帶甲三千，戰車四十乘。可謂全面大勝！”趙奢道。
平原君趙勝聞言，倒吸一口冷氣。
當此時，中原六國之間單兵作戰能力的差距並不明顯。雖然趙軍經歷改革之後，軍力有顯著提升，但也遠遠沒有達到可以以一敵三的程度。
以寡擊眾，還是在曠野這種無險可守的地勢，可謂難度極高：“大祭者開發的作戰方式竟鋒銳至此此，能達到這樣的戰鬥提升！”
“正式，特殊的訓練方式，能夠極大強化士兵的身體素質；同時，我軍群體出擊，合擊之力同樣非同小可。這便是‘訓練有素’與‘協同’的作用了。”
平原君趙勝點點頭，說道：“果然了得，那麼將軍此次前來，究竟所為何事呢？”
趙奢道：“本來，我軍可以以此為契機，全民侵佔其餘五國。但是，大祭者開發的這種秘法似乎並不能持久，在戰鬥結束之後很短的時間內，所有軍士的身體狀態全面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
“也就是說，這次的實驗，看似成功，其實是失敗了？”
“所以我這次前來，其實便是為了這件事情的後續發展。同樣是可以提高普通士兵的作戰能力的。”
“說來聽聽？”
趙奢點點頭，卻開始訴說一件看似不相干的事情：“平原君大人可知，我軍千人隊統領趙淵已經戰死的消息？”
平原君趙勝又是一驚。
這個信息非同小可，因為趙淵乃是趙國軍隊系統中有數的武功高超的將領，作戰能力高強。聽說他還有一項特殊的心境能力，可以在戰鬥中極大增強戰鬥力。雖然無法從表面上查看出別人的心境能力，但是身居高位，經常可以聽到此人的居功而傲的消息。
想不到他竟然死了。
沒等平原君趙勝詢問，趙奢便自行將事情講了一遍：“趙淵是在一場一對一戰鬥被一個普通人擊敗的。”
接着，他將當時對戰的詳細過程講了一遍，並在最後總結到：“這個擊敗趙淵的普通年輕人，雖然前期各種各樣的方法削弱趙淵的實力，可謂取了一些巧。但最後卻真真是憑藉其自身實力擊敗趙淵的，尤其是他的最後一拳，極為霸道，便是我，如果只有他的身體素質，也不能打出這樣一拳。
平原君趙勝沉默不語，他是知道趙奢的實力的，也知道這句看似平淡的話代表的評價有多高。
“那麼，趙奢將軍你你待如何呢？”
“這也是我此次前來向大人您請教的問題了。此人現已被我關入大牢之中，我因為一些特殊原因，答應延後將他斬首的日期。現在時間已近，明日午時，便要將其處死！”
“殺我良將，動我軍心，必殺之以正國威！”
趙奢又道：“敢問大人，是否贊同？”
“治軍之事，原本由不得我來插手。更何況趙奢將軍你已經拿了主意，那便按令行事即可。”平原君趙勝冷冷說道，“可是，既然將軍既然問了，我還是要回答一聲。”
平原君趙勝說道：“我反對。”
“國家每年在養士之上，耗資甚巨。為的就是選拔優秀的人才為己所用。如將軍方才所言，那普通人本身就是一塊值得培養的良才美玉，還有可能掌握着普及全軍提升戰力的方法，如此人才，豈能不加以重用，反要殺害呢？”
趙奢道：“此言差矣，我認為軍心才是國之根本，如果任由軍中實力強大的將領這樣死去而不懲戒為禍者，於情於理皆不合。軍心不穩，國體受損，這同樣也是國家利益之所在！”
平原君趙勝並未屈服，而是又講出一番道理。兩人為此爭執不休，言辭間也漸漸鋒利起來。
幾個回合自后，趙奢氣憤說道：“若談國家利益，平原君大人，您家的田地賦稅恐怕還沒有交齊吧！”
平原君趙勝怒道：“我不交稅又怎樣？”
趙奢向北方一抱拳道：“本將除了調兵遣將之外，還奉文王大人之令，拜為趙國田部吏，掌管一國田稅的查收！”
兩人越說越怒，眼看便要吵起來。
忽然家僕上前道：“報——廉頗將軍來訪！”
兩人只得暫時罷了，雙雙起身施禮相迎：
“將軍！”
“將軍！”
只見一位極魁梧，極有氣勢的大將踏步而入，此人鬍鬚極長，肚子極圓。迎面走來，就好像一座大山壓過來一般，他看了身前的一將一相，笑道：“我道何事爭吵，原來是為了這種小事。”
“簡單，我來說個法兒。”廉頗說道，“只要看他能吃多少飯就好了。”
趙奢和趙勝愕然。
……
……
岳強出來的時候，似乎聽到平原君家的閣樓上有女人在嘲笑自己，不過他沒有在意，他得先回監獄。
這幾天他雖然在外面到處跑，但是每天這個時候都要回去報個道。監獄處裏面無論是看門的守衛還是裏面的獄卒都對他十分客氣，只要按個手印就可以。
岳強剛開始還以為趙國的監獄機構鬆散，管理方式如兒戲一般。於是他昨天嘗試了一次出城，也就是這一次嘗試，他才明白艾謙那句“絕對不要出城”的意思。他距離城門越近，就越感覺到不舒服，就好像有嗜血的老虎在盯着他一樣。只要一回頭，那老虎就會撲倒他。
反之，只要他離開城門方向回到城中，就沒什麼事。
無論哪個方向的城門都會出現這種感覺，甚至連靠近城牆都一樣。
他又大約估算了一下，只要回頭走，就沒事。
在邯鄲城的中心，他感覺最自在。
城中心是祭祀所。
這個發現，讓他再次下定了決心。
這兩天的時間他拉着馬車帶着荀況先生跑遍全城，很忙碌，可是依舊抽出不少時間觀察祭祀所。祭祀所的圍牆是白色的，裏面正中的位置有一棟足有五六層高的建築。這在古代相當不可思，恐怕也是邯鄲城內最高的建築，建築的正前方掛着大大的“祭”字。
岳強看似不經意，實則已經悄悄的將祭祀所周圍的情況摸了個透。
這裏正門處很難進，而且審查嚴密。圍牆也很高，翻不過去。但是側面高牆外有一顆歪脖老樹，爬上樹再翻過去就簡單得多了。他做了周密的勘察，甚至還額外準備了一條繩索。
今晚岳強打算來個夜探祭祀所。
當然，這之前需要先回監獄按個手印報個道。
像往常一樣，和獄卒打了招呼，便準備離開。可這一次，他被告知要在監獄裏面留下。
“小哥，今天你可不能走了。”
“什麼情況？”
“因為明天你就要被斬首了呀。”
岳強拖着下巴聽着，覺得這事就好像開玩笑一樣。隨後他聽見獄卒小哥接著說道：“不過呢，你還有個自救的辦法。”
只見獄卒小哥提了三個大飯桶放在石頭桌子上，裏面裝着黍稷。大概估計了一下，這些黍稷飯的量加一起能有五個電飯鍋！足夠他吃半個月的。
岳強都愣了：這都什麼跟什麼？
“吃飯吧，多吃點。吃的越多，明天斬首的可能性就越小。”
……
岳強隱隱有點明白當前這個情況啥意思了。
以前玩過一款遊戲，裏面有個武將叫廉頗，出招的時候喊的台詞是“尚能飯否？”。雖然語文課文沒學過，但是字面意思也好理解，估計就是吃的飯越多，就說明人越厲害。
那麼現在呢？應該也是這個情況吧，只要飯量大就說明自己還有用武之地？沒準還能混個小武官噹噹？
這倒是個途徑。
只是，想不到古人都這麼能吃啊……
岳強看着桌子上的三個大桶裝的飯，眼都看直了。
這是黍稷。不是大米飯。
要是米飯的話，可能還能吃個三四碗，因為大米飯蒸出來遇水膨脹，一碗沒熟的米飯蒸熟了有三四碗的體積。但是黍稷這玩意看上去，就和小米棒子麵差不多，絕對非常解飽……
他用筷子在飯桶裏面攪了攪。
很瓷實。
絕對填肚子。
找獄卒要了盤最鹹的鹹菜，開始默默吃飯。
“給你個參考。”獄卒道，“我軍什長以上的武官，每頓可食飯一桶，肉兩斤。至於我軍最能吃的廉頗將軍……”
“別說了。”岳強揮揮手，“給我弄點水，飯太干噎着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