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泣血男種(5)

第一百四十七章 泣血男種(5)

話音剛落,一群男男女女拿着鋤頭鐵鍬湧進了蘭園。他們有說有笑,拿着鋤頭就開始挖那些稀世蘭花。動作粗魯,不少蘭花當場被挖斷了根莖。玫瑰心痛得差點吐血,趕緊衝過去想攔住他們:“你們幹什麼,住手,它們都是稀世珍寶!”

可她的手卻像煙霧一樣,從他們身上穿了過去,根本碰不到他們的身體。

她抬頭望着兜蘭:“兜蘭,快阻止他們!”

兜蘭跳到她身邊,搖了搖頭:“剛才已經告訴過你,這是你上輩子的記憶,沒辦法改變,我無能為力。”

這時,有個婦人爬到假山上,揪住“兜蘭之後”將它從土裏扯了出來,丟在地上。

“嘶……”兜蘭吸了一口冷氣,“那女人太粗魯,揪得我現在腰還疼。”

“住手!”伴隨着一道清脆的聲音,兩個少女衝進蘭園。

領頭的是邱秀雅,另一個從衣着上看是她的丫鬟。

邱秀雅身上穿着玫瑰身上穿的這件橘紅色夾襖,鮮艷的顏色依舊掩蓋不住臉上暗沉的臉色,兩隻眼圈黝黑。玫瑰不知道前後兩段記憶隔了多長時間,這個活波開朗的姑娘眉間竟多了一層厚厚的愁雲。

看到蘭園的慘景,邱秀雅的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下來了。她撲到地上,將滿地被踩得稀爛的蘭花一棵棵裝進竹籃。嘶啞地喊着:“不許再挖!都給我滾出去!”

玫瑰理解這種痛苦,就算她對蘭花不感興趣,看到如此多的稀世珍蘭慘遭不測也心臟絞痛,更何況邱秀雅是個愛蘭之人。

見眾人沒動,丫鬟罵道:“一群奴才,小姐發話了還不走,難不成你們要欺到主子頭上來嗎?”

一個婆子笑道:“寶娟姑娘,不是我們不走,是老爺發話讓我們挖了這些不能吃的蘭草。等歇他一冬,在這地方種點蠶豆青菜,菜園子由我管。小姐是小主子沒錯,老爺才是這個家大主子。有什麼話請小姐跟老爺說去吧……”

邱秀雅猛地站起身,對着那婆子啪啪就是兩個嘴巴子,淡淡地說道:“邱家莊來的老潑婦,父親是入贅進馬家。這府邸姓馬不姓邱,我族譜上的名字叫馬秀雅。平日敬你們,讓你們叫我邱秀雅,你們倒真把我當晚輩?”

被扇了一巴掌,婆子一張臉驀地漲得通紅,捂着臉頰沒敢吱聲。其他人也一聲不吭,訕訕地看着邱秀雅。

“你說什麼?!”一道怒喝,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氣哼哼地走進蘭園,抬手就給了邱秀雅一巴掌,“你!!你這個小騷蹄子!和你媽一個騷模樣,還特么想飛天了!我告訴你,我把七家布坊全交給馬家那些王八蛋了!從此這個府邸跟馬姓再沒關係,它姓邱不姓馬!你要不忿就不要做我的女兒,去做馬家的女兒好了,看他們誰願意收留你!”

打人的是這人,罵人的也是他,可他肆意用污言穢語潑向自己女兒的同時,自己的臉龐反而由最初的通紅變得鐵青。喘着粗氣怒視着自己那個由始至終捂着臉的女兒,兩隻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裏爆出來一般。

待他吼完,邱秀雅咬了咬嘴唇:“爸爸,你怎麼能把布坊交給宗族,那是我們家的產業啊……”

“馬家的錢我特么不稀罕!”男人再次激動起來,一邊說一邊恨恨地跺腳大吼,“我要讓馬家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看看,我這窮秀才有朝一日會比特么的馬家更有錢!儉節則昌,淫佚則亡。從今以後,院子裏不許種花花草草,統統種菜,把菜錢省下來……”

“這宅子是馬家的,除了布坊,其他生意也都是馬家的。”忽然淡淡一句話音,輕輕插入男人激動的話語裏。邱秀雅捂着臉看着自己的父親,清澈剔透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錶情,“更何況家裏的生意被爸爸管之後一直在虧錢,全用媽媽生前的體已堵着大洞,爸爸一點錢也沒賺到。爸爸,如果真要把馬家的錢還給馬家,就把其他生意和這幢宅子,連同你身上穿的衣服都還了吧。再說馬家並沒有什麼對不起爸爸,哪年爸爸不從馬家拿錢出去接濟邱家莊的窮親戚?為什麼爸爸這麼恨我們馬家呢?”

“你住嘴!”惱羞成怒,男人抬手劈頭蓋臉朝邱秀雅扇去,“不要臉的臭妮子,養不熟的白眼狼。你當我不知你為何護着這片蘭園?是你和白復生私會的地方吧!不知廉恥的東西!惹怒了老子,老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拼得沒面子,老子退了你的親,把你送到尼姑庵當姑子去!”

玫瑰終於憋不住了,衝到他面前,同丫鬟一起想攔住他的動作:“你閉嘴,有你這麼糟蹋女兒的父親嗎?”

可她只是一團雲霧,丫鬟個子又小。男人幾乎每一巴掌都扇在了邱秀雅臉上。邱秀雅默不住聲,木然地躲閃。發箍被一巴掌扇飛,精緻整齊的髮型被父親的巴掌打成了亂糟糟的一窩,蓬頭蓋臉地堆在臉上。看不清表情,只露出一雙毫無血色的嘴唇,死白,死白……

這個從小到大明珠般被人寵着的大家閨秀,恐怕從未如此狼狽過。

“王八蛋!你們這群王八蛋!”儘管他們聽不見,玫瑰還是破口大罵。罵邱秀雅品行低劣的父親,罵周圍那些用享受的眼光看着邱秀雅挨打的男男女女。

玫瑰的憤怒不僅是因為同情邱秀雅,也是因為邱老爺的叫罵聲太難聽了,而她又不得不聽。

就在玫瑰耳根已經開始發麻的時候,蘭園外邊又衝進來一個穿着白色貂皮大衣的姑娘。

很清秀的樣子,約莫十五六歲大。她氣喘噓噓地跑到邱老爺面前,顫抖着問:“爸爸,你為什麼要把我許給王老爺做妾室?”然後又望着打得狼狽不堪的邱秀雅,淚珠子骨碌滾了下來,“大姐,爸爸把昨天把我許配給王老爺做小,花轎半個月後就上門迎親。”

玫瑰一怔。

邱秀雅則一下子懵了。

片刻,她猛地從獃滯的狀態下回過神:“什麼?!”

胡亂撥開臉上的頭髮,失態地抓住邱老爺的胳膊,卻努力讓聲音平靜:“爸爸,爸爸,想必是我們做錯了什麼,爸爸你生氣了。我不種蘭花了,我們也不用僕從了,爸爸以後說什麼我們都聽。爸爸你不能把秀靜許給王老爺,王老爺以前是無惡不作的土匪,大字不識一個。我們馬家,不是,我們邱家是書香門第,百年富貴,怎麼能把秀靜嫁給他做小呢?”

邱老爺鼻子裏一聲冷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眼裏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硬,你這死妮子再硬啊,你不是看不起你爹嗎?”

“我怎麼會看不起爸爸?”努力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我是爸爸的女兒,爸爸生我的氣打我多少下都應該。但是爸爸,秀靜不能嫁給王老爺啊。”

“閉嘴!”雙手一推將邱秀雅推開,邱老爺冷冷一笑,“你懂什麼?如今王老爺富甲一方,不知道有多威風。我找人算過,你們姐妹三個都是誥命夫人的命。王老爺也正是因為聽說了你們姐妹的命格才看上你妹妹秀靜來提親,秀靜嫁過去之後王老爺肯定會好好待她。若是等秀靜生下個一男半女,是正房是偏房還有什麼關係?那時別說是在縣城,就是在省城所有人也都要敬我三分。”邱老爺腆了腆胖胖的大肚子,“到時我再添個兒子……”

聽到這,旁邊的邱秀靜陡然崩潰,她揪着自己的頭髮,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嚎啕大哭:“我不嫁!王老頭大我四十歲,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混蛋,流氓,無恥之徒!黑心爛肺的瞎子才會把女兒嫁給他做小!我不嫁!”

“你!你這小畜生!罵誰是瞎子!”聽着那話邱老爺的臉驀地漲得通紅,揚起巴掌朝邱秀靜臉上使勁一揮。邱秀雅急忙張開雙手將妹妹護在懷裏,巴掌便落到了她的後腦勺上。

但這個舉動無疑讓邱老爺更加憤怒:“兩個逆女!”

他咬牙切齒地奪過旁邊人手中的鐵鍬,抬手狠狠地劈了了下去。

恐懼……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可怕襲擊,又無法阻止,玫瑰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片刻沒聽見慘叫聲,睜開眼一看,萬幸鐵鍬把手被旁邊一個男人抓住了,他勸邱老爺:“哥,閨女不懂事打打罵罵都行,只是別打殺,畢竟是你自己的閨女。”

有人勸架,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再站着了。眾人一擁而上,有人勸邱老爺,有的人拉兩姐妹。混亂中,邱秀靜突然凄厲笑了起來,帶着滿臉的眼淚。

“大姐,你還沒發現嗎?”她窩在邱秀雅懷中,一隻手猛地指向邱老爺,幾乎戳到他的鼻樑上,“爸爸恨我們,因為我們姐妹三個身上流着馬家的血。我們三個活着一天,這宅子,這家裏的錢財就都是我們姐妹的,他也就一天不得安生。所以他一定要把我們姐妹三人都害死,他才沒把我們當女兒吶。哈哈,從外公把這姓邱的窮光蛋招贅進門時,我們馬家的氣數就盡了,鼠目寸光的賤種壞我馬家風水……”

邱老爺在旁邊聽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兩隻眼瞪得大大的死盯着她看,片刻一跺腳:“把這爛嘴的死妮子帶回房找人看着,別讓她自盡。婚事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就在這時,鬧哄哄的一群人消失了。就像吵吵嚷嚷的大戲突然停止一樣,人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玫瑰的腦袋裏嗡嗡作響。耳畔依然還回蕩着邱老爺中氣十足的怒罵,後背隱隱透着一種麻得發冷的感覺。

玫瑰依然站在蘭園中,但蘭園裏滿園的蘭花和碧綠的青苔已全然不見蹤影,只剩下一片蕭瑟的枯黃雜草。

轉折發生得太快,好半天玫瑰都不能將意識完全拉回現實世界。

“有厲害的妖怪進園了。”

因為剛才兜蘭一直站在眾人身後冷眼旁觀,玫瑰幾乎忘了他的存在。猛然聽到他的聲音,玫瑰突兀間脫口問:“什麼?”

“我要躲起來,有的妖怪會吃妖識人魄修鍊的。”他再道。

玫瑰聽懂了他的意思:“厲害的妖怪……”

話未說完,他一把將玫瑰擁住:“雖然我的大部分記憶已隨妖體一起轉世,但我感覺我們有緣。見到你很開心,若我們的緣分還沒盡,日後等我的妖體尋到我,說不定我們還能見面呢。”

然後身上一輕,兜蘭也消失了。

玫瑰環顧蘭園左右看不到半絲痕迹,彷彿他從未出現過一樣。

悵然若失,獃獃地站了一會兒,玫瑰朝蘭園外邊走去。

兜蘭說有隻厲害的妖怪進了宅子,她猜可能是鳳九或是滄海在找她。呆在這麼隱秘的地方他怎麼找得到,還是到容易找的地方去才好。

走了沒多久,又到了那片小湖邊,她停住了腳步。

幾枝凋零的荷葉或虯曲水面,或躬身水中,在微皺的水面投下冷峻而幽寂的顫影。灰暗的天空下,邱秀雅圍着銀狐大氅,坐在湖邊的漢白玉圍欄上,木然地盯着湖面。

比起前幾次見過的她,這次她更清瘦。兩頰深深地凹了下去,身體裹在長長的狐毛中間看不出半點身形。臉上那種神采飛揚的靈氣早已不知所蹤,膚色蠟黃,神情恍惚,眼神空洞得像一縷虛無縹緲的煙。

走到她身邊,順着她的眼神往下看,試圖透過那片渾濁的湖水辨別出些什麼東西來。可只看出以前那汪碧藍的湖水已經變成了一汪死水,其餘什麼東西都看不出來。

“小姐……”然後有人在身後輕輕地說了聲。

同邱秀雅一起轉過頭,看見了邱秀雅的丫鬟,名叫寶娟的。她背着一個包袱,身穿一身素色衣衫。

她走過來扶起邱秀雅:“小姐不要坐在涼的地方,當心生病。”

“涼?”邱秀雅由她扶着站起身,表情獃滯,“湖邊很涼,秀靜在湖裏是不是更涼?”

寶娟嘆了一口氣:“小姐別難過,已經請高僧給二小姐超度過,二小姐現在肯定已投胎轉世了的。老天保佑,老爺總算訂下了小姐的婚期,小姐只等着做新娘子便好,忙起來就什麼難過的事都不會想了。”

“不難過,與其嫁給王老頭,不如死了好,士可殺不可辱。”邱秀雅的眉頭幾乎不易察覺地微微皺了皺,“只是秀敏的婚事訂不下來我怎能放心出嫁?也不知道復生收到我的信沒有,能不能給秀敏相戶好人家。”說到這,她看着寶娟,“你哥哥來接你了?”

寶娟眼圈一紅:“是的小姐,從此以後寶娟就不能再伺候你了。”

“趕緊走是正經,省得爸爸打你的主意。”邱秀雅撩開大氅,從懷裏端出一小盆蘭花,“把“兜蘭之後”帶走,拿到人跡罕至的山谷栽上。我總有不方便的時候,不能時刻捧着它護着它。”

“哎……”寶娟點點頭,接過了蘭花。

摸了摸自己身上:“替你贖身已花光我所有積蓄,賞你點什麼吶?哦,還剩這個。”邱秀雅褪下手上的玉鐲戴到寶娟手上。

寶娟急忙推辭:“小姐,使不得……”

邱秀雅淡淡一笑:“寶娟,好歹給我留一點面子,我還是馬家大小姐。”

聽到這話,寶娟怔了一下也笑了,笑得很苦澀。她後退一步,跪到地上:“大小姐,寶娟這就走了,再給大小姐磕最後一個頭。”

邱秀雅轉身背對着她:“走吧……”

“是。”寶娟深深地磕了一個頭,起身抹着眼淚,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邱秀雅一直靜靜地盯着眼前的湖泊,面容平靜得像是一尊雕像。

玫瑰只能在她身邊站着不動,因為無法猜測周圍的狀況。不知道邱秀雅還想讓她看什麼,難道就是站在這陪她難受么……

不知道,可是玫瑰心裏確實很難受,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地喘不過氣來。

又站了許久,一個小丫鬟跑來:“大小姐,大小姐,客人,來客人了……”

邱秀雅趕緊轉身問:“是向三小姐提親的人嗎?”

“不知道,只遠遠看見是個俊俏的公子。”

聽了這話,邱秀雅便拎着裙子朝前廳跑去,玫瑰也跟着她一起朝那個方向跑。

邱秀靜死了,邱秀雅只剩秀敏這一個妹子。玫瑰明白她的想法,邱秀敏的婚事切不可再由邱老爺胡來,就算遭人非議她也要管到底的。

到了會客廳外面,邱秀雅停住腳步,想了想轉到假山後頭。

後頭是一片乾枯的芭蕉林,她鑽進芭蕉叢扒開幾張芭蕉葉,葉子后露出一個小門。小門沒上鎖,她推開門從門裏擠了進去。她記憶里的山石小門就像一團雲霧,玫瑰摸不着碰不着,對她造不成什麼阻礙,毫不費力地跟在她身後也進了門。

門后是一條陰暗狹長的過道,順着過道往前面走,不一會兒就聽到牆那邊傳來了邱老爺同另外一人說話的聲音。

……

邱老爺笑道:“先生不是說我三個女兒都是誥命夫人之命嗎?如今我二女兒死了,到哪去做那誥命夫人,陰間嗎?”

“邱老爺,二小姐確是誥命夫人之命沒錯。”一道年輕男人的聲音,懶懶的,帶着淡淡的妖嬈味道,“前陣子周大先生想替二小姐說江南段家那門親事,說了三次。那位段少爺與二小姐是前世姻結緣的,他日後做得達官顯貴,二小姐嫁過去自然是誥命夫人。只是福神三入你邱家門,卻被邱老爺連同周大先生一起極盡侮辱趕出門去。二小姐與段少爺的福自然落到下世別人家,邱老爺你是享受不到了。”

邱老爺默不作聲,半晌,才用力連叫三聲。

“好!”

“好!”

“好哇!”

他語音急切:“原來古書所云,父母轄制兒女之命是真的。既然我能改秀靜之命,其他人的命也改得。便求先生想想辦法,替我改了無子之命。”

“邱老爺,上次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你已是大福之命,雖命中無子,卻有三個誥命女兒,保你下半生榮華富貴。如貪心不足,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二小姐的事老爺還看得不真么?”

“我也跟先生說得很清楚,我要兒子。”

那人一聲輕笑:“既然邱老爺心意已決,為什麼不問問代價是什麼?”

幾乎是緊跟那人的聲音,邱老爺問:“代價是什麼?”

“我要貴府大小姐的姻緣和命。”

“你,你想娶秀雅?她是許了省城白府公子的,下個月就要出嫁了。”不同於剛才,邱老爺的聲音帶着些猶豫,“白府不好惹。”

“大小姐與白家少爺確有命定姻緣,不過未出嫁的女兒緣分受父母轄制,她的姻緣和命還掌握在邱老爺手裏。我要她的姻緣和命並不是自用,而是用來做種為邱老爺改了無子命。至於白府那邊,不是我該擔心的事。”男人妖冶的聲音里全是笑意,“現在只要邱老爺一句話,給,還是不給。”

“……先生此言,到底什麼意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似的,邱老爺壓住了話音,輕聲問了句。

“給還是不給。邱老爺,要做誥命夫人的女兒,還是要兒子?”

一聲一聲追問,聽上去溫和,卻讓人聽得渾身發冷。

邱秀雅將耳朵貼在牆上,肩膀不停地顫抖。她咬着拳頭,生怕自己發出聲。

邱老爺在聽到那樣的追問后沉默了許久,似乎在猶豫掙扎。好半天,他下了決心似的,用力說道:“要兒子,我只要兒子。”

那人的嗓音依舊很溫和:“好,先拿出紙筆,退了白府的親事罷……”

邱秀雅猛地轉身,朝通道外面跑去。

玫瑰跟在她身後,胸膛里一陣揪心揪肝的痛。她想,這恐怕就是邱秀雅現在的感覺。家逢巨變,二妹妹被父親逼死了。支持她的只剩她心心念的情郎秋復生,要是邱老爺退了這門親事,無疑是要了她的命。

她發瘋地跑着,出通道門時腳脖子還扭了一下。可她不以為意,一瘸一拐地朝前廳大門跳。眼睛裏紅彤彤的,佈滿了剛騰起來的血絲。玫瑰想幫她,但和兜蘭說的一樣,回憶是不可改變的。玫瑰無能為力,只能跟在她身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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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紫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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