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現實很骨感
王濤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藍貝貝：“你說認真的？”
藍貝貝板起臉來：“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兩個人說干就干。第二天公共課《馬克思主義理論》一下課，藍貝貝就在王濤的陪同下走上講台，面向教室里追逐打鬧、嘻嘻哈哈的同學們宣佈道：“親們，我和王濤要組建一個微電影工作室，歡迎大家踴躍報名……”
但教室里的同學們繼續追逐打鬧、嘻嘻哈哈，根本不聽藍貝貝在講什麼。
“藍貝貝，你們真地要組建微電影工作室？”王濤的新室友，曾經負責過“全國高校網絡小說聯合大賽”的趙大明好奇地問道。
“是啊，你想報名？”藍貝貝熱情地推銷說。
“我只是隨便問問。”趙大明馬上跑開了……
課後，藍貝貝和王濤在學校的東門邊擺了一個攤子，上面放好“星城視覺微電影工作室”的牌子和一疊宣傳單，就開始宣傳起來。
“瞧一瞧看一看，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星城視覺微電影工作室招聘成員了！”藍貝貝甩着手裏的宣傳單喊道，活像是推銷假藥的。
一群又一群學生從攤子前走過，但都不看她一眼。偶然有幾個來看看的，一聽到“報名”兩個字就跑了。
王濤更加直接，拉住一個女生就說：“美女，你太漂亮了，求你參加我們微電影工作室吧。”當然，後果就是他的頭被敲了一下，還收到了一句：“色狼，滾開。”
忙碌了整整一個下午，藍貝貝和王濤都沒能招到什麼人，看來真的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王濤無精打采地回到宿舍樓，就看見肥頭大耳的趙大明，五大三粗的丁強，以及一個矮個子小眼睛的隔壁班男生在樓梯口擺了一桌，正興高采烈地打牌呢。
望着他們三人因為輸牌而塗得滿臉都是的油彩，王濤又好氣又好笑地走了過去：“丁強、趙大明、錢勝！”
打牌的三個人不理他。
丁強把兩張牌摔在桌子上：“一個二。”
“你說我二？”王濤苦笑了幾聲。
趙大明也甩出了兩張牌：“一對二。”
王濤點點頭：“行，我和藍貝貝都二。”
錢勝乾脆扔下了四張牌大喊道：“四個二，二炸彈！”
王濤幾乎要抓狂了，搖晃着丁強說：“丁強，你不也很能拍嘛，來我們微電影工作室吧。”
“饒了我吧。”丁強嚇得馬上放下牌跑了。
王濤奮起直追：“想跑？你也太不夠哥們了！”
丁強在前面跑啊跑，忽然一道假山攔住了去路，就奮力地爬上假山去了。
一隻手在背後抓住了他的衣角，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王濤。
丁強無奈地在假山上坐下來，王濤也坐在了他旁邊。
“一個人如果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區別？”王濤耐心地開導說。
丁強猶豫着回答道：“可是，可是我的夢想是考全班第一。”
王濤想了想說：“夢想又不是女朋友，你就不能有兩個夢想嗎？”
“算了算了。”丁強推開王濤又跑了……
王濤無奈而迷茫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就一頭扎進了酒吧里。
旋轉的彩燈把倒掛的玻璃杯映得光怪陸離。王濤喝了一杯又一杯，只覺得眼前那些瘋狂扭動的男男女女都模糊了……
夢想啊夢想，難道真地要這樣放棄夢想嗎？
“濤哥，別喝了。”丁強不知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搶住了王濤的杯子說。
王濤跟丁強搶起了杯子，就像是兩個在搶玩具的小朋友：“讓我喝吧……我跟你，哎，我都不知你心裏還把我當哥們嗎？”
丁強扶起醉醺醺的王濤：“回宿舍，回宿舍，早點休息吧。”
王濤喃喃道：“拍電影是我從小的夢想，現在我忽然被點燃了希望，我真地不想放棄……”
丁強心中一動：“藍貝貝點燃的？”
王濤點點頭，忽然流淚了。
丁強用力地拍了拍王濤的肩膀：“好，其實拍電影也是我從小的夢想，否則我也不會有事沒事到處拍了。”他拍了拍王濤的肩膀：“濤哥，我跟你們一起組建工作室，放心吧。”
這時候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王濤接起電話一聽就樂了：“你想報名當我們的燈光師？好呀，很歡迎，很歡迎。”放下手機后，他對丁強說：“有個大三的女生胡曉冰看了我們的宣傳單，主動要來當燈光師了。”
丁強拍手大笑起來：“女生？太好了！”
這時候王濤的朋友趙大明、錢勝也走了過來。
“濤哥，強哥，你們還不回宿舍休息？再不回去宿舍就關門了。”趙大明關切地說。
“濤哥，我剛才跟大明商量了下。”錢勝拍了拍趙大明的肩膀，“如果你要組建什麼微電影工作室，咱們就一起幫忙吧。”
趙大明也搶着說：“是的是的，我和阿勝好歹一直在專研視頻剪輯那塊，剪輯交給我們是沒問題的。”
這樣一來微電影工作室就組建好了，但由於大家都是業餘的，王濤便一咬牙，花錢請了個科班的教授過來上課。
那天是星期天，別的同學都去玩了，就星城視覺微電影工作室的六個成員藍貝貝、王濤、趙大明、錢勝、胡曉冰以及丁強還趕到了教室里來上課。
“這位呢，就是我特地聘請來的龔教授，他來給我們上幾節專業課。”介紹完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後，丁強也在藍貝貝旁邊坐下。
“咳咳，既然你們有心，我就教教你們。”龔教授拿出一疊半個人高的專業書放在講台上：“先把自己的電影夢放一放，必須從基礎學起，有些很基本、很元素、很常識性的東西需要牢牢把握……”他自己講得激情四射，講台下藍貝貝等人卻開始打瞌睡了。
“我們先來談談丹尼艾爾·阿里洪的《電影語言的語法》，這本書被公認為是討論導演、攝影、剪輯等電影影像畫面組織技巧方面最詳密、實用的經典之作……”龔教授講着講着，忽然發現沒人在聽他講課，不禁生氣地吼道：“喂，態度放認真一點！”
王濤站起來痞痞一笑，拍了拍龔教授的肩膀：“龔教授，一起去喝個酒吧。”
於是，龔教授就被星城視覺微電影工作室的六個成員一起拖到酒吧里喝開了。
“乾杯！”
大家幹了一杯之後，王濤對龔教授說：“龔教授，我覺得拍電影吧，最重要的不是什麼理論知識，而是我們團隊成員之間的……感情。”
他一邊回憶自己和丁強，趙大明、錢勝一起相互打鬧的情景一邊說：“我和我的朋友們都相互信任，有時候會鬧彆扭，也會悲傷，但是我們，始終彼此信任。有時候，我和我的朋友們會面對各種壓力，也會氣餒，也會想放棄，但是我們不會真地放棄。”
藍貝貝也給龔教授敬酒：“理論當然也需要，但我們不希望自己被理論束縛住，實踐出真知嘛。”
龔教授喝了口酒，沉思了一會，突然想開了，咧嘴大笑道：“對，你們說得很對，今天是你們給我上了一課，謝謝你們。”
喝完酒之後，藍貝貝回到了自己家裏。她家在杭州的郊區，地鐵終點站——湘湖站附近，房子不大不小，就是很普通的三室一廳公寓房，不過也裝修了一下，鋪上了木地板，貼上了素雅的米白色牆紙，客廳中央還放着一個碩大的金魚缸，有一米多高。
見到女兒，穿着時髦的媽媽又像個傳統婦女似的嘮叨起來：“唉……貝貝，你也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考慮終身大事了？”
藍貝貝剛剛把林晨飛淡忘了一些，被媽媽這麼一提就又有點心痛，又有點懊惱了：“媽，你以為舊社會呢，還非得結婚啊，美國三分之一的女人都不結婚的，我的夢想可不在嫁人上面。”
“女孩子家，有個穩定的工作就夠了，要什麼夢想？”
藍貝貝聽了媽媽這話更生氣了：“你看你一個美術老師，怎麼就這麼低級趣味？哦，我一方面得有穩定的工作補貼家用，另一方面還不能有夢想，我這不成了圍着男人轉的倒貼錢保姆了？”
媽媽自然有她的小算盤：“你找個有車有房的男人，讓他給你在房產證上加名，這樣不就不倒貼了嗎？”
藍貝貝頓時就笑了：“你把男人都當成傻子了？人家憑什麼給我加名啊？得，我沒那麼大本事，你介紹的那些根本就不喜歡我，難道你以為他們喜歡我？”
爸爸走過去拍了拍媽媽的肩膀：“小鳳，別多說了，孩子大了，你還是不要管了。”
媽媽聽爸爸也這麼說，就嘆着氣走開了。
第二天，藍貝貝正在燒開水，爸爸慢慢地踱到了她身邊，語重心長地說：“貝貝，如果你一心要創業，爸爸也不會反對，但爸爸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我和你媽媽辛辛苦苦一輩子攥了點小錢，可不想讓你一筆生意就輸光了。”
藍貝貝握緊拳頭：“爸爸放心，我不跟你們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