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他們的日常
夏洛克被抹去了記憶。
他遺忘了宋伊喬，遺忘了在這裏發生的一切事情，好像除掉破案之外，也只有用一些愛好來打發時間。這段時光，他總是在不經意間產生焦慮的情緒，似乎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夏洛克走到客廳的牆壁面前，輕輕摩挲着光滑的牆，大腦瞬間閃痛了一下。
他曾經在這裏做過記號嗎？
有一個字母——字母——
自從那天之後，一根針無時不刻地懸在心臟旁邊，時不時地輕輕一紮，又酸又漲的痛楚一直綿延到五臟六腑，枉他學過那麼多的病理知識，依舊無法判斷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夏洛克像往常一樣一個人去看歌劇，不論是《悲慘世界》、《貓》、《浮士德》，都沒有給他帶來異樣的感受。唯獨《卡門》的女主角出場后，懸着的那根針忽然重重地刺了進去。
他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面色蒼白。
……
很快，莫里亞蒂的出現分散了夏洛克的注意力。
對於這位夙敵般的人物，他一直想要將其抓起來。夏洛克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受到危險，他明白，如果莫里亞蒂還在逍遙法外，那張體面的外表下的猙獰就會顯露更多。
他不放棄地追捕莫里亞蒂，一直到墜入懸崖都沒有後悔過這一決定。
陷入黑暗的瞬間，夏洛克的眼前驀地浮現一副畫面——黑髮黑眼的漂亮女人，大大方方地和他對視，她柔軟如花瓣的嘴唇揚起笑意，可愛的酒窩若隱若現。
——等我回來。
她說。
嗡……
像螺旋槳划動的巨大嗡鳴聲，佔據了夏洛克的腦海。記憶碎片攪動不停，浮現了一幕幕被強行遮掩的畫面：舞會時搖曳的黑色裙擺、隔着街道的在電話里的調侃、黑夜中晃動的傘、擁抱的甜蜜與痛楚……
他幾乎快要窒息，只能緊緊按住自己的心臟。
噗通，噗通。
如果不是那一瞬間全部回憶起的畫面，現在的他或許早就死去，成為懸崖下的累累屍骨里其中一具。
“你是如何回到的這裏？”
宋伊喬突然的出聲打斷了夏洛克的回憶。他沉默了幾秒，摟住溫軟的身體淡淡說：“醒來之後想起所有的事情，找到最近的鎮子上被醫治好，然後來到了這裏。”
“……”
宋伊喬緊緊抱住他，肌膚親密的相貼，才能感受得到真實的觸感。
她的鼻腔一酸，小聲咕噥道：“辛苦你了。”
事情一定不是夏洛克說的這麼輕描淡寫，但是宋伊喬不想再問下去了。每想到他是如何掙脫死亡的陰影一個人回來，她就像自己受了委屈一樣，一陣陣的難過湧上心頭。
夏洛克看到她剋制着情緒的模樣，乾脆按住她的腦袋吻了上去。
冰涼的唇落在溫熱的皮膚上，宋伊喬瑟縮了一下，隨即大着膽子擁住他回吻。他的唇輾轉着覆上了甜美的唇瓣，撬開宋伊喬所有的防備，在她的唇齒間留下有些粗暴的掠痕。
“唔……”
唇間的滾燙溫度蔓延到全身，他一邊解開宋伊喬的衣服，將她按倒在床上，身體覆了上去。
“咚咚咚！”
兩人的動作僵了僵。
宋伊喬紅着臉小聲說：“是拜利。”
“……”
夏洛克從沒覺得有個小孩是如此讓他煩躁的事情。
“去給他開門吧……”宋伊喬趕緊將紐扣全部系好，拍拍發漲的臉頰，“我差點忘了，今晚的故事還沒有讀。”
“如果沒記錯的話，憑藉他現在的詞彙量讀懂那些故事沒有大礙。”
“咚咚咚！”
“媽媽，外面好黑，我害怕……”
拜利隔着一道門委屈的甜膩膩的聲音忽然冒出來，聽得人心裏一軟，恨不得將他趕緊擁入懷中。
宋伊喬徹底忘掉了夏洛克，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就小跑着過去打開門。
一個軟軟的小身體瞬間撲過來緊緊抱着她，還帶着淡淡的奶香氣息。拜利蹭了蹭宋伊喬的臉，胖嘟嘟的小手摟在她的脖頸，聲音還帶着哭腔：“我想和你一起睡……”
他此刻撒嬌的模樣，半點兒都沒有平日的沉默和冷淡，細長濃密的睫毛上掛着幾滴眼淚，似乎一言不合就能哭給她看。
“好好，你不要哭，今晚和媽媽一起睡。”
宋伊喬將他抱了起來走到床邊，小小的拜利硬生生隔在兩人中間，這才心滿意足地擦掉眼淚。
“今天晚上要聽什麼故事呢？”
她打開床頭燈，朦朧的燈光照在漂亮的故事書上，溫柔地同拜利交流。
“嗯……這個吧！”
這些繪本拜利早就看過一遍，基本上能複述上面的內容了。他隨便點了一個故事，心不在焉地聽着內容，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着母親在燈光下愈發靜謐的漂亮的臉，還有不時向他投來的柔和的目光。
夏洛克怎麼能不知道拜利的心裏在想着什麼，他在一旁靜靜地看了一會，面無表情的臉上微微露出笑意。
很聰明，然而，年齡還小。
“……最後，他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寶物。是什麼呢？”
拜利配合地眨巴着大眼睛。
“是愛啊。”
宋伊喬合上故事書，笑着在他柔軟光滑的臉頰輕輕一吻：好啦，睡覺吧。”
……
第二天，當宋伊喬從超市購物回來，發現房間只剩下了夏洛克一個人，拜利的東西都沒有了。
她一臉震驚地問：“拜利呢？”
“他想去麥考夫那裏待幾天，你不用擔心。”某位偵探面不改色地撒謊。
“原來是這樣。”宋伊喬沒有懷疑，一副開心的模樣，“看到他能和家人相處，我就放心多了。”
她的話剛說完，就被走上前的夏洛克擁住。
此時此刻，在另一個地方。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拜利說冷靜地說：“我要回去。”
麥考夫沉默了。
他是個盡職盡責的好哥哥，於是——
向來拄着雨傘面色不改的大英政府的代表躊躇了一下，試探地問：“你聽過愛爾蘭的傳說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