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最終常威雖然沒在宮裏過夜,卻也等到宮門關閉的時候才走,說是深夜,其實也就是晚上八點鐘。
皇帝特地讓王體乾送常威出宮,走的時候蟒龍袍、蟒袍、鬥牛袍、飛魚服、鸞帶等整套服飾已經備好了,王體乾帶着兩個小太監將皇帝賞賜服飾、駿馬、寶刀等一應事物,送到了西安門外安富坊的新宅子裏。
常寬、汪秀嫣、魏良棟、魏希捷都在,廉貞武曲和施大瑄等人把東西都安置好了。
魏良棟大為驚訝,“王公公,勞駕您親自送無畏出宮啊。”
司禮監掌印的地位原本在東廠提督魏忠賢之上,但王體乾自甘臣服魏忠賢,即便如此閹黨之人也不敢怠慢王體乾,因為老王同樣是皇帝信任的人。
王體乾堆着笑道:“公爺,這可是皇上差遣老奴來的,您再看這蟒龍袍,還有出入禁宮的牌子和聖旨。”
什麼結拜兄弟的事情肯定是不會和大家說的,做太監的知道什麼不該說。
魏良棟邊看邊叫:“無畏,可真有你的,進宮第一天就混上蟒龍袍了,機器局?這是要做什麼機器?”
常威和大家打過招呼才道:“簡單來說就是在京城造個實驗室,在通州開工廠。”
魏良棟大喜,“發財了,這回要賺大錢了。”
常寬卻問道:“無畏,這機器局的人事,你如何安排?”
大哥這是怕魏良棟插手其中啊,“前登萊巡撫孫元化,前禮部右侍郎徐光啟,南京兵部右侍郎畢懋康大人,此三人精通西學足以掌理機器局。”
魏良棟皺眉道:“徐光啟曾觸怒叔父,孫元化新近罷官怕是不妥吧。”
常威擺擺手道:“無妨,在機器局他們只是技術官員,並不涉及朝政,料想無事。”
說完正經事又問了施大瑄錦衣衛的工作細節,魏希捷擺下自己帶來的酒菜一幫人吃喝一陣子,常威撿能說的說了些,一行人趕在宵禁前走了,王體乾走的時候常威給裝了一車東西。
常威從魏良棟手裏要了施大瑄四人,實際上四人本來就是北鎮撫司的人,是魏良棟自己帶在身邊耀武揚武用的,等大家走了,常威四仰八叉的癱在太師椅上道:“廉貞,明天把常離叫回來,你們哥三個全跟着我進錦衣衛,先幹個小旗,等熟悉了事務升總旗,機器局立起來之後便是百戶;武曲,明天去買些清白精細的下人丫鬟。”
有官做自然是大好事,二人喜滋滋的應了。
常威又道:“你們兄弟九個都沒有成家吧?”
武曲搖頭道:“咱們九個早年是殺人不眨眼的黑道人物,過的是四海為家、快意恩仇的日子,二十歲左右被師傅收服,後來被他老人家丟到終南山去修道練武,為了洗心革面只保留了姓連名字都改了,後來這些高深武功都是在終南山上學來的。”
常威哈哈一笑,“你們的道行算是被我毀了,現在又過起殺人不眨眼的日子了。”
兩人笑道:“說是修道其實是練武去了,咱們還是喜歡提刀殺人的日子。”
常威又道:“要是看上那個女子便跟我說,現在做官了好歹也該成個家,起碼也要納一二房妾。”
正說話間,聽到外面有敲門聲,偌大的五進宅子裏只有他們三個人武曲便去開門,過了一時只聽腳步聲動,武曲帶着一臉詭秘笑容走了進來。
不等常威問,門邊就傳來魏希捷的聲音,“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有個問題不明白,正好常大人有空便回來請教一番。”
說著便捧着一本書走了進來,常威向廉貞武曲揮揮手道:“把縣主的下人安置一下。”
等兩人一退下去,魏希捷一下便撲進他懷裏,“好弟弟,想死姐姐了。”
常威二話不說抄起她進了裏屋卧室,自從臘月十五北上以來,這二十多天常威未近女色,如今有個欲求不滿的蕩婦送上門來,哪裏還忍的住?
幾下脫了衣裳便撲了上去,魏希捷驚道:“天吶,你這身上怎麼沒有一處好皮肉?”
“不要管那些傷,瞧瞧這話兒是好的吧。”
魏希捷盪意連連,“看着雄壯威武,好不好要試過才知,啊~天吶,我要快活死了!”
“嘿嘿,蕩婦,爺要弄死你。”
“你好大膽啊,啊~!”
“賤人,叫爺!”
“不,啊~爺,奴婢要死了。”
常威像是拚命一般弄了半個時辰,直到魏希捷渾身癱軟如泥,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了才收了**。
歇了半晌魏希捷才道:“天爺吶,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男人。”
“你有力氣說話了?”常威嘿嘿一笑,翻身再上。
“爺,爺饒命啊,奴婢受不住了,我叫丫鬟進來給你盡興好不好?”
“現在才求饒,太遲了!”
這一晚上兩個時辰之內,常威像個勇猛無敵的將軍一樣,肆意的踐踏着魏希捷的領土,那瘋狂的蹂躪讓她暈死了好幾次,痛苦和快樂交織的聲音不斷在空曠的大宅子裏回蕩着。
等魏希捷昏睡過去,常威披衣而起,進書房去寫國富論,到凌晨武曲來叫常威起床去衙門點卯的時候,常威卻毫不憐惜的在她豐臀上抽了一巴掌。
魏希捷吃痛醒來,看着自己白嫩豐腴的身子上那許多觸目驚心的手印,怒喝一聲,“你看看把我弄成什麼樣了?還敢打我,你好大的膽子!”
“嗯?看來你又恢復精力了,正好再來一回。”常威獰笑一聲又撲了上去。
“啊,我不敢了,弟弟放過我吧。”
一把將她頭按倒胯下,常威淫笑道:“你叫我什麼?”
“爺,饒了奴婢吧,我真的吃不消了。”
“這才乖嘛,來,舔乾淨就饒過你。”
魏希捷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賣力的工作起來。
“這就對了,以後要乖乖聽話。”
過一陣子,常威出門提了一桶冰涼徹骨的井水進來擦洗乾淨身體。
“來,伺候爺更衣!”
魏希捷稍稍掙扎了一下,卻討好的說出一聲,“奴婢遵命,我的爺!”
常威眼中露出了征服者特有的驕傲,從這一刻開始,她將會無條件的臣服自己,這是勝利者的特權!
從安富坊到西長安街的錦衣衛衙門有六七里路,坐着馬車不一刻便到。
長安街是統治中心所在,承天門兩邊左祖右社,祖是太廟,社是社稷壇。東長安街以南有戶部、吏部、禮部、工部、兵部、太醫院、翰林院、欽天監、鴻臚寺這些文職機構;西長安街以南,有錦衣衛、五軍都督府這些武職機構。一文一武沿着承天門前那狹長的大明門城牆左右分佈,每有殺頭治罪者,經西單,出宣武門,到菜市口刑場處以極刑。
雖然北鎮撫司屬於錦衣衛,但是卻要分開說。
錦衣衛乾的是那些依仗、班值、馴象、巡街之類的工作,南鎮撫司是管理這一切的衙門;而北鎮撫司一切刑獄專呈皇帝,毋須呈送本衛,指揮使是無權過問詔獄案件的,因為那是皇帝直轄的司法機構啊,那些負責偵察、緝捕的錦衣衛“緹騎”都是北鎮所屬。
這麼一看北鎮撫使是沒有機構可以限制的,因此先前的北鎮撫使‘五彪’之一的許顯純,為了邀功請賞而羅織罪名,不擇手段地擴大牽連範圍,製造的冤假錯案不勝枚舉,六君子、熊廷弼、汪文言都是許顯純的傑作。
“如今許顯純被升為錦衣衛僉事,職位空出來給了我,就說明皇帝已經已經有了收手的準備,為什麼呢?難道是魏忠賢那些九千九百歲的名頭太嚇人了?這麼看來這次實授北鎮撫使並不是魏良棟求來的這麼簡單!”
帶着這樣的疑問常威進了北鎮衙門,讓施大瑄四個去把北鎮所有人手全部召集起來開會,常威這個做派是從軍中帶來的,上任之後先申明自己的規矩。
而這一次他準備玩一把大的,北鎮五個千戶所應有五千六百人,但現在除去一千多名分佈在全國各地辦差的之外,竟然還有一萬多人,整整多出了一倍人手。
按照常威的風格,這麼多冗員肯定是要撤銷的,但在此之前要把手上的工作釐清。
看着院子裏那密壓壓的人頭,常威朗聲道:“我是新任北鎮撫使常威,你們可能不認識我,沒關係,我這個人很隨和,只要照我的規矩辦事,升官發財不在話下。”
“我先說明我的規矩,不準勒索犯人錢財;不準隨意擴大案件範圍;不準打死人編造口供;任何傷殘肢體有可能致人死命的重刑,必須得到我的同意。”
說完常威笑着說道:“聽了這四項你們肯定在想,純粹放屁!這樣干哪裏還能升官發財?但是,我告訴你們,天下貪官污吏多的抓不完,疑難案件堆積的比山還高,想要升官發財並不難。從現在開始我私人補貼你們一份月俸,姑且叫賞金吧,也就是說你們拿雙份餉銀!”
錦衣衛最低級別軍官從七品的小旗月俸二兩多一點,放在別的地方每天粗茶淡飯吃飽之餘還能存一半,普通校尉、力士也能拿點錢養家,但是京城物價騰貴,日子過的緊巴巴的,沒有額外收入這點錢根本不夠。
一句雙餉讓普通校尉力士們欣喜不已,但是軍官們尤其是那些千戶百戶就不高興了,他們才是貪贓枉法的主要受益者,多一份餉銀算什麼?根本比不上那些灰色收入啊。
常威又道:“當然,這是有條件的,你們原來那點額外收入,甚至貪贓枉法的動作給我收起來,我前事不咎,從現在開始誰壞了規矩,立即開革出去絕不輕饒!”
“當然,我並不是不給大家活路,昨天我奉了聖旨,接下來要成立一個前所未有的機器局,那裏也需要大量人員充任,你們誰要是覺的受不了我的規矩約束,可以自請調入,提前告訴大家那裏待遇不會比安民廠差。”
“好了,閑話說完,現在先處理本鎮積壓案件,所有人將手上案子依次提交,一個時辰後由百戶送到我堂前來。散了吧!”
在所有人整理卷宗的時候常威召見了十四名高級官員,理刑指揮梁清宏,掌刑指揮吳邦輔,理刑千戶寧光宏,掌刑千戶高文彩,千戶周勝,千戶蔣之鄂,千戶冷逢陽,千戶唐光玉,千戶李豐茂,還有五個副千戶。
看着垂手肅立在面前十四人,常威和氣的說道:“諸位同僚坐下說話。”
諸人齊齊回答:“大人面前屬下不敢放肆。”
常威笑道:“我說過我這個人平常很隨和,我們大家不但是同僚以後還會是朋友,不必拘束,都坐吧。”
十四人互相看了一眼,見他不是假客氣,便都坐了。誰知才一坐穩,廉貞便遞給他們一人一張千兩的銀票,諸人驚喜之餘有些愕然,要知道他們都是從四品到從五品的官職,月俸十兩左右這筆銀子夠他們連貪代撈乾上三五年了。
常威正色道:“官場上的事情我多少懂一些,所謂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但是皇上委以重任我不得不做,這點銀子預先補償大家,希望各位能按照我先前說的四條去辦;如果誰敢陽奉陰違,休怪我翻臉無情!”
十四人雖然各懷心思,但都齊齊起身道一聲:“屬下不敢!”
常威揮揮手道:“很好!我現在要辦第一樁案子,南鎮撫司理刑百戶閻老五、東廠理刑百戶王昌,這兩個人大家認不認的?”
眾人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他們這個級別的官員自然知道常威在滄州差點被兩人弄死,知道這是報仇來了。
知道歸知道,可南鎮是魏良卿的地盤!東廠更是魏忠賢的院子啊,誰敢去惹?十四人全都默不作聲,常威用嚴厲無比的目光挨個掃過去,千戶高文彩和周勝鋼牙一咬,起身道:“大人,我們認的這兩個。”
“很好!”常威欣然道:“兩位兄弟可敢與我手下走一遭?替我把人抓回來?我有幾樁案子要問他們。”
高文彩道:“我乃北鎮千戶只知奉鎮撫使大人之令行事,其它一概不問。只是,咱們拿人需有駕帖,否則會落個違例的話把子,大人,您看?”
“好!”這人有理有據有膽色是個人物,常威轉頭道:“大瑄回來沒有?”
話音方落施大瑄飛快的奔了進來,“大人,駕帖來了,司禮監僉印,刑部僉簽,全都齊了。”
常威贊道:“不錯,乾的漂亮!”
施大瑄搖頭說道:“刑科給事中看着咱的駕帖發了半天呆,直說好幾年沒見北鎮去僉簽了。”
駕帖出自皇帝授意,司禮監簽發,錦衣衛執行命令之前還要去刑部僉簽才能生效,可自從魏忠賢勢大之後,這套程序便廢止了。
魏忠賢是司禮監秉筆太監他的名義上司王體乾甘願臣服,這還有什麼好說的,直接自己發個駕帖去抓人就是了,根本不管什麼刑科給事中。
常威道:“大家都記住,以後咱們拿人必須要刑部僉簽的駕帖,否則被人抓到口實日後會有大麻煩。”
從常威那個不貪贓枉法的四條規矩大家就看出來,他要整肅紀律了,不過,這麼弄能幹多久呢?
去之前周勝慨然道:“大人,若是我們二人以後有什麼三長兩短,還請大人照看我們家人。”
常威也不說破一口答應下來,南鎮就在對面,武曲和周勝去了一盞茶時間就回來了,但武曲新穿的青綠錦繡服卻浸滿了血跡。
常威咧咧嘴道:“怎麼?他還敢動手?”
廉貞一腳將嚇的打擺子的閻老五踢翻在地,笑道:“宰了三個不開眼的小嘍羅!”
這話讓堂上十幾人齊齊色變,去南鎮抓人殺人居然不當一回事兒?
東廠在燈市盡頭的皇城根下,武曲和高文彩多用了一刻鐘才回來,同廉貞一樣,武曲衣服也染紅了,常威笑道:“你又宰了幾個?”
武曲將王昌踹翻才道:“宰了兩個小閹人,大人,你得做好被彈劾的準備。”
常威“無妨”二字才說出口,外面幾個軍官恭恭敬敬的引着王體乾進來了。
“公公怎麼來了?”
王體乾揚揚手裏一沓奏疏道:“皇上讓老奴送東西來給大人看看。”
“怎麼?彈劾的摺子上的這麼快?”常威接過一看,竟是十幾個御史言官彈劾他昨夜在皇宮演武、脫衣、騎車、逗留太晚以及拍桌子等君前失儀的罪名。
這就是史官的用處,皇帝身邊有史官負責記錄言行舉止,叫做起居注,這是要作為史料的東西,這也是言官們對付皇帝的利器。你皇帝權利最大?好,我就不信你不在乎身後名,把你的荒淫事情全部記錄下來,會影響廟號、謚號,除了操蛋到底的皇帝,真沒有幾個不怕的。
常威又道:“公公,我的手下剛剛去抓人,這兩個反抗拒捕,被殺了五個黨羽,等一會兒,估計又要收到彈劾了。”
王體乾表情怪異的說了一句,“上任第一天就收了一堆彈劾,大人這官做的倒有意思。”
常威哈哈一笑,將奏疏還給他,施大瑄送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又遞上一封書信,常威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着:“壞弟弟,人家被你折騰的下不了床了,晚上早點回來賠罪。”
晚上?你還住在我家裏了?常威提筆在信上寫下,“昨晚只是開胃菜,晚上讓你試試我的霸王槍法!”從懷裏掏出一瓶擦拭的傷葯又交待施大瑄去買點可口的東西讓送信的丫鬟帶了回去,常威才開始審問。
“經查閻五、王昌多次敲詐犯官,草菅人命……勒索白銀逾萬,你二人可認罪?”東廠和錦衣衛鎮撫司里哪有什麼清白人,施大瑄隨隨便便就翻出二人幾十條罪狀。
二人口稱“冤枉”自然不認,這種罪名一認必死無疑啊。
常威興奮的叫一聲,“好的很,正好給本官練練手,先把他們押到院裏去。高文彩,把詔獄裏所有犯人全部弄出來,讓他們見識見識本官的手段!”
眾人領令前去,不過多時,偌大的院子裏竟然站了不少戴着枷鎖鐐銬,形如枯槁之人,王昌和閻老五被捆在兩張條桌上擺在人群中間,常威脫了衣袍只穿着一條絲綢短褲手提鞭子帶着一隊手下過來。
先是甩了一下皮鞭才向犯官們抱拳道:“各位,本官是新任北鎮撫使常威,看我這一身傷,各位就知道也是詔獄裏出來的。這兩位是南鎮撫司和東廠的理刑官閻老五、王昌。”
說完話森然一笑,提起剝皮鞭沒頭沒臉的就是幾鞭子,二人在慘叫聲中暈了過去,“呸,這麼不經打!”
手下人立即一盆涼水澆醒,常威繼續打,如此反覆幾十鞭下去,兩人從臉到腳便沒有一點完整的皮肉了,常威幾下將兩人稀爛的衣服連肉扯下來,翻過身又繼續打,不消一刻鐘兩人便奄奄一息了。
救醒之後兩人立即將干過的所有壞事全部招了,他們不再抱半點僥倖的希望只求速死,常威讓兩人在認罪狀上簽字畫押,令人去他們家裏抄沒贓款,很快便定了案。
施大瑄快馬趕進宮裏去請旨,北鎮撫司是獨立司法機構,只要取了口供和證物就能請旨殺人,不用三法司審核。
讓手下繼續用酷刑拷打王昌,常威自己提着閻老五找了個清凈地方盤問青龍會和魏良卿的關係。
閻老五隻知道青龍會與錦衣衛有關係,但具體是什麼關係、青龍會所在位置他一概不知,問出聯絡方式后,常威堵上他的嘴,提回去繼續拷打,用盡了剝皮、斷骨、下油鍋等等他曾經受過的酷刑,等斬立決的旨意下來之後,兩人只剩下一口氣了,令人在菜市口貼了告示,百姓們一看北鎮撫使要斬南鎮撫司和東廠的人,立即沸騰了。
不過,這時候常威卻沒空管這些,他正在審理詔獄中那一千三百多名犯人。
首先,當然是因王恭廠大爆炸入獄那一百多號人,這裏邊有三十多名御史、言官是附和謠言說什麼天譴、仁德的人,不過真正造謠的人已經被魏忠賢打死了。
其餘人都是京城裏的百姓,就是那些跟風傳火神、土地出現的人,這些人的共同特點是家裏有錢。許顯純留着這些無關緊要之人的目的在明顯不過,就是弄錢!
真正與大爆炸相關的人只有三個,一個是當時王恭廠的提督,一個是當日值守官員,按卷宗上記載兩人當時不在現場,主要罪名是懈怠。按照這個情況來看,不管誰來審這兩個人必死無疑,關着他們又是弄錢!
“魏忠賢的手下幹什麼都想着錢,難怪閹黨這麼遭人忌恨!”
最後一個是唯一一個爆炸親歷者,就是天變邸抄上那個說出爆炸現場情況的吳二,不過他已經瘋了,嘴裏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轟,爆炸了”。
照這樣下去,也是一無所獲,沉吟許久,常威狠狠心凝聚全部神魂,運起太上忘情法向瘋瘋癲癲的吳二罩去,神魂星辰一接入吳二腦中就看到轟一聲響,王恭廠大爆炸的真相完美的呈現在常威眼前。
不過,那時候的吳二卻躲在一處安全隱蔽的地下室中,而他身邊一個面目虛無的女子只揮了一下手,吳二便嚇的癱軟在地,常威清晰的感受到吳二那無盡的恐懼,在他暈倒之前腦中冒出‘陰魂咒’三個字,然後吳二腦中的真相便被封印了,除了一開始說出現場炸死了三十多個人之外,日復一日的審問下他便瘋了。
常威又驚又喜又怒,“陰魂咒?這是專傷神魂的玄功嗎?看來王恭廠大爆炸果然另有隱情!”
想了一陣,“廉貞武曲立即去請韓追和安東公手下那位褚七絕!”
陰魂咒這種玄功常威沒聽過,只能問見聞廣博的韓追和那位專傷神魂的褚七絕了。
兩人到來,立即確定那是九城亂雲谷獨有的玄功!
常威心念電轉,“九城亂雲谷與大爆炸有關,青龍會和錦衣衛有關,魔教的手伸的真長啊!為何不直接殺了吳二?魔教行事還真是詭秘莫測。”
發現這個重要人犯,常威連施大瑄他們都不信了,直接讓常離跟吳二住進監獄裏,廉貞武曲則輪班看着他們,“人手不夠用啊,得趕緊把左輔右弼、馬遠、殷安他們調過來。”
將吳二記憶中的事情寫成一個小條子貼身藏好,常威又初步看了看三大案,這些案子天長日久,不是一時能夠釐清的。
現在他有了王恭廠大爆炸的線索就有了底氣,皇帝心中的傷痛就是最後一個兒子被大爆炸嚇死,而東林黨還用大爆炸來譴責他,所以,才報復似的讓魏忠賢捕殺東林黨人,只要弄清了這件事,皇帝就會重新振作起來,只要皇帝願意****魏忠賢根本不值一提!
至於監獄裏這些東林餘孽能放就放了吧,養着他們還浪費糧食呢。
“楊奉,楊漣的堂弟,因楊漣‘受賄’的贓款一直沒下落關押至今!”
常威擺手道:“楊漣都死好幾年了,何況這跟他堂弟有什麼關係?無需再審,去枷,延醫治療,一日兩餐先養着。”
“啊?!”
不但在場所有錦衣衛,連所有囚犯都大吃一驚,楊鏈是東林六君子之首,一生致力與閹黨相鬥,是魏忠賢最忌憚的人之一,現在竟然不審了還好生養着?這位新來的北鎮撫使想幹什麼?
常威猛拍桌子,“啊什麼啊?沒聽到我的命令嗎?”
“大人,這可是,”施大瑄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常威打斷了,“我自有主張,你們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有什麼事情都是我擔著!”
“唉,大人您,好吧!”
“左光先,左光斗之弟,原為遼東參將,涉其兄案入獄。這等大將押在詔獄可惜了,無需再審,去枷,延醫治療。”
“袁化中的小舅子?不用審了。”
“魏學濂,魏大中次子,本官聽聞魏大中長子因痛哭父親而死,給魏家留個后吧,好生治療!”
“周朝瑞的姑父?大明早就不株連了,去枷!”
突然常威大叫一聲:“王化貞你個喪師失地辱國的王八蛋還活着?哦,我知道了,吏科給事中熊開元說你家裏很有錢,每一次審案的時候你家人會花錢收買街頭少年向熊廷弼投擲碎石,並感嘆你王化貞被冤枉。熊廷弼被傳首九邊,你還白白胖胖的?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你他媽到底是怎麼在詔獄裏活下來的?給我好好審,給我扒了這王八蛋的皮!”
咦?這位北鎮撫使不會是東林黨出身吧?怎地凈幹些放東林餘黨的事情?
一天時間,常威放寬了八百個被牽扯的東林黨人;並下令嚴審二百位貪贓枉法、剋扣軍餉、殺良冒功的真正罪犯,這些人的共同特點是真的有錢,用腳後跟都能想到是許顯純收黑錢的結果。
正在監獄裏的東林黨人振奮不已的時候,常威卻命令對造謠王恭廠大爆炸的幾十位東林黨嚴懲,這下大家才發現這位竟然是個不站隊、沒立場只認律法的‘奇葩’。
當官沒有朋黨怎麼混?
其後涉及‘梃擊’‘紅丸’‘移宮’三大案的人更是一個不放嚴加審訊。
剛乾完這些,魏忠賢便派宦官李朝慶前來質問,常威飛快的寫下一封奏疏,交給李朝慶帶回去。
“這麼大動靜魏忠賢要是不過問才見了鬼了!不過,你想不到我已經有收穫了吧,嘿嘿!”
巡視一下,確定命令完全落實,常威才帶着一堆厚厚的卷宗和處理建議,向皇城而去,一出北鎮衙門才發現圍滿了來看熱鬧的大臣,再看看天色,現在竟是日落之時了。
所有人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常威,更有人問他是不是準備放了被牽連那些人。
“諸位大人消息很靈通嘛,無需多問,下官雖然不喜歡東林黨人,但行事不按本心喜惡,只論律法!”
丟下這番話,常威揚長而去,亮出牌子一路直奔乾清宮暖閣,皇帝已然用過御膳,旁邊是客印月在相陪。
雖然皇帝說過不用行大禮,可常威卻沒敢當真,恭恭敬敬的跪地行了禮,“臣常威拜見吾皇萬歲。”
皇帝道一聲:“起來吧,聽說你第一天赴任就弄出了不小的動靜。”
常威起來將厚厚的卷宗放在御案上,道:“臣以為詔獄中八百餘人是受了牽連,沒有必要再審;另有二百餘人罪證確鑿也無需再審。”
皇帝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常威侃侃而談,“左光先有將才,可降職使用,允許其戴罪立功;魏學濂並未犯法,理應釋放;王化貞喪師失地辱國,不千刀萬剮不足以治其罪;其餘八百人或者放還或者轉出詔獄;另有二百人一併斬首示眾!”
皇帝一驚,“你是說一次放八百人殺二百人?”
“是!”
客印月盯着他道:“常大人好大的魄力!”
常威抗聲道:“臣孤身立於朝堂之上,行事只按律法,不問朋黨;昨日可當殿怒斥東林,今日亦可開釋受牽連之人;北鎮撫使司多年不簽駕帖,臣行事手續俱全,絕不枉法;只要臣在北鎮一天勢必釐清詔獄,靖清積年大案!”
皇帝見他先前還在好好說話,突然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正在愕然間,卻聽常威肚子咕咕亂叫,皇帝一下笑的趴在龍案上。
這下連被冒犯的客印月也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笑了好一陣皇帝才道:“愛卿,你家資巨萬莫非沒錢吃飯嗎?”
常威略顯尷尬的回道:“審了一天的案子沒來得及,臣想着不早點進宮面聖,怕明天又要被御史彈劾了。”
皇帝肅然起敬,“愛卿勤勞公事,堪稱臣工楷模。”
“臣願肝腦塗地報答皇上知遇之恩!”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一沓國富論的書稿。
皇帝一看那書稿起碼有幾千字,訝然道:“你該不是昨晚沒睡覺吧?”
“確實沒睡!”這倒是實話,道家玄功神乎其技,昨晚折騰完魏希捷,常威反而精神奕奕,根本用不着睡覺。
皇帝大為感動,拍着他肩膀道:“廢寢忘食啊,吾弟要保重身體,來日方長啊!”
常威深情的回道:“臣有無窮精力,恨不得一天把所有事情做完,恨不得立即國富兵強,收服遼東!”
皇帝欣慰的說道:“吾弟真乃赤誠之人,忠貞之臣也!”
說著話又聽到常威肚子餓的咕咕亂叫,皇帝轉身道:“嬤嬤你去給無畏弄點吃的,他喜歡大塊吃肉。”
常威一驚,“怎敢勞動夫人?”
客印月笑道:“不妨事,這是皇上給常大人的賞賜。”
等她轉身出去,常威飛快的從懷中掏出那個早已準備好的小紙條遞了上去,皇帝見他神情無比凝重情知有異,仔細一看大驚,正要說話卻見常威食指壓在嘴唇上,取過紙條一口吞了,轉頭蘸着茶水寫下,“此事不可明言,臣懷疑其中有變天之謀!”
天是什麼?皇帝!變天之謀自然是謀朝篡位的舉動!
皇帝也蘸着茶水飛快的寫下,“你能跟朕用神魂交流嗎?”
常威寫道:“請陛下毫無保留的相信臣就可以!”
皇帝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常威運起太上忘情法,雙目神光乍現便已經和皇帝取得了聯繫。
在神魂中常威搶先說道:“陛下恕罪,此事乃是不得已為之,這個神魂交流快逾閃電,一年說的話一頓飯時間就能說完,而且,只有陛下想讓臣知道的,臣才能知道,臣絕對窺探不了陛下私隱。至於那吳二已是神智不清之人,臣很容易便得手了。”
先解釋了神魂交流的事情,免的皇帝以為他別有用心,那就麻煩大了。
震驚之後皇帝感慨,“世間竟有如此神奇之事,宛如夢中相見一般啊。可你的內功不是廢了嗎?怎麼還能有這等神奇手段?”
常威回道:“陛下,這就是道家玄功的妙處,不管會不會武功只要精神力強大,靈魂茁壯之人都可以修出神魂。比如那些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儒生;大字不識一個賬目卻精到無比的商賈;還有那些兵書都沒讀過卻天生會打仗的將官,凡是世間各行各業翹楚都可以修出神魂,只是他們不懂方法罷了。”
皇帝喜道:“那朕也可以吧!”
常威立即道:“陛下乃真命天子,天生王者之氣,自然毫無問題。若是陛下想要修出神魂,臣可以請師兄韓追真人相助,臣便是在他幫助下成功的,陛下要是怕他道行不夠,臣可以請張天師出山。”
常威自己也可以,不過,他可不敢肆無忌憚,修鍊神魂會窺視皇帝的秘密,萬一皇帝不高興就有殺頭大禍,還是請那些方外之人來辦好了,順便還可以扶植一下終南山的勢力。
皇帝道:“先不着急,那個九城亂雲谷是何方妖邪?”
常威凝聲道:“九城亂雲谷是江湖中一大禁地,大概只知他們藏身西域沙漠,詳情無人可知。但其成員全是女子,因而,臣才用這種辦法。”
皇帝悚然一驚,“難道你懷疑嬤嬤?”
“不敢!臣曾卧底白蓮邪教,深知江湖人手段詭異,只要有一處疑點,臣便不敢相信任何人。”
躊躇一下,常威狠心道:“況且,臣聽到江湖秘聞,九城亂雲谷與青龍會這兩大神秘組織同為魔教分支,而臣在審問閻老五的時候發現錦衣衛與青龍會有聯繫,這更讓臣心中驚懼!”
這句話更是非同小可,皇帝沉吟一下才道:“你放手去查吧!”
聽到腳步聲響起,常威立即切斷神魂連接,神色自然的說起國富論的內容:“陛下,臣認為勞力和生產效率……”
皇帝認真的看着書稿道:“你這些見解非常深刻,可以說直指財富產生的根源,非常好,比大臣們的見解高深太多了,朕要好好研讀,等你寫完,朕要請你去文華殿講經筵。”
常威笑道:“怕是要用一年半載才能完成呢。”